第二百八十八章 女人之間的交流
相比漁州城，並州並沒有多少變化，街上依然人來人往，店鋪照常營業，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林雪漫沒有回府衙，而是讓王冬瓜捎信給月香，約她在一品居見麵，她想通過月香，了解一下納蘭雲軒對這次戰亂的看法，然後再決定自己該怎麽做。
時值晌午，店裏人很多，忙得滿頭大汗的阿梨突然看見仿佛從天而降的林雪漫，臉上掠過一陣驚喜，見林雪漫衝她點了點頭，便會意地繼續忙著手裏的活。
林雪漫見自己插不上手，便提著裙擺上了二樓，等著月香的到來。
二樓靜悄悄地，隻有一間廂房裏傳出低低的說話聲。
林雪漫恐驚擾了裏麵的客人，輕手輕腳地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世子爺，俗話說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榮親王既然已經開出了價碼，咱們何樂而不為？”
林雪漫經過門口的時候，聽見裏麵有人提到了世子爺和榮親王，不由地放慢了腳步。
“說的輕巧，哪有那麽容易？你以為當刺客就這麽容易？”又一個人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不管怎麽說，咱們還是月氏人，那個馬皓軒不管是不是大齊的太子，但好歹還是咱們的駙馬，若是咱們現在把他殺了，誰來替咱們月氏抵擋外敵，月氏若是沒了，咱們這些人豈不是成了亡國奴？”
“可是公主畢竟是您的女人，難道世子爺不想把她奪回來？”
“你瘋了？她是公主，豈是我說奪就能奪回來的？柱子，你記住，咱們隻是生意人，什麽感情了，什麽權勢了。真的不是很重要，有了銀子，什麽女人找不著？何必非要苦苦鑽那個牛角尖。自尋煩惱，感情這東西。偶爾想想就好了，不必時刻掛在心上。”
還真是生意人！
林雪漫嘴角動了動，聽明白了，說話的這個人就是鄭天援，月無雙出嫁前的心上人，她突然想起她去京城看雪儀的那天晚上，看到鄭天援跟那個白衣女人卿卿我我的場麵。不禁歎了一聲，真是癡情女子負心漢，古來今往皆有之。
拋開別的不說，那個月無雙一直跟馬皓軒不睦。大概是內心死守著那份感情，如果她知道鄭天援眼裏隻有利益，早已將她棄之腦後，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世子爺說的是！”這個柱子顯然是鄭天援的心腹。
“在別人眼裏，我是風光的世子爺。可是他們哪裏知道，我隻不過是個庶子，因為兄長早夭，才被夫人過繼到膝下，做了世子爺。而我卻不願意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我隻想證明自己，就是不當世子爺，一樣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來證實自己的實力。”鄭天援臉色一沉，又道，“如今，榮親王想利用我來除掉那個馬皓軒，簡直是異想天開，當我們都是白癡嗎？”說著，他又扭頭看了看身邊的人，皺眉道，“不過，此事可以先答應下來，一直拖著他！”
“嗯，咱們先答應下來，畢竟咱們的生意，還得靠榮親王。”柱子嘿嘿一笑，又道，“眼下大齊兩邊都戰亂，他們打仗肯定需要武器，這次趁機讓榮親王想辦法把並州鐵礦的鐵均一些給咱們，然後咱們就地製成兵器，再賣給他們，至於價格自然是咱們說了算，這樣，咱們雙方都錢可賺，互利雙贏的事情，想來榮親王也不會拒絕。”
“嗯，這的確是個機會，前段時間，那個蕭大人在的時候，連菩提子也運不過來，現在榮親王在，畢竟方便了許多！”鄭天援端起茶杯，低聲道，“走，咱們這就去找榮親王，商量此事！”
林雪漫知道榮親王跟鄭天援熟識，但是卻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貓膩，聽見屋裏有人起身的聲音，忙閃到屏風後麵的一間廂房裏。
片刻，那廂房的門便開了。
“想不到並州這麽偏僻的地方也會有茶室，可見小地方的人也是有眼界的！”鄭天援環視了一眼二樓的幾個廂房，漫不經心地說道。
透過屏風的縫隙，林雪漫見鄭天援依然身著一襲白衣，顯得他異常幹淨儒雅，舉手投足間透露著濃濃的書卷氣，看上去並不像生意人，多半像個讀書人。
“屬下知道您最喜歡幽靜的地方，所以聽說並州城的這個一品居有茶室，所以才把您請到這裏來！”柱子跟在後麵，應道，人如其名，這個柱子長得高高大大，還真像根柱子。
“算你小子有心！”鄭天援微微一笑，伸手彈了一下柱子的頭。
柱子摸摸頭，嘿嘿地笑著。
兩人信步下了樓。
林雪漫站在窗前，見兩個人出了店門，知道他們是去找榮親王去了，想到兩人適才說的話，心裏不禁一陣氣憤，他們為了利益，真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
她一轉身，見月香已經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進來，正笑盈盈地看著她，月香說道：“蕭夫人，別來無恙？”說著，大大方方地坐下來，莞爾一笑，“最近來並州的人還真是多，連鄭天援也來了！”
“這裏安全嘛！”林雪漫看了看她，也坐下來，不動聲色地笑道，“聽說王爺把府裏的人都送回了京城，隻留下王妃一個人，王爺對王妃真是情有獨鍾。”
“哪裏是對我情有獨鍾，隻不過是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而已，雖然太醫已經斷言我有了身孕，可是我卻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倒是王爺，擔心的很，非要我留在他身邊不可。月香說著，臉上揚起一絲笑容，那笑容裏綻放著掩飾不住的得意，雖然她口口聲聲說不屑於爭寵，但是作為宅鬥的勝利者，自然有得意的資本。
一個異域人，無根無基，沒有顯赫的娘家，也沒有權勢的依傍，便輕而易舉地贏得了榮親王的心。怎麽會不得意？
“恭喜王妃！”林雪漫見她眉眼彎彎地樣子，笑道，“很少有女人懷孕沒有反應的。王妃真是福氣！想當初，我懷孩子的時候吐了好幾個月。實在是難受的很！”
月香笑笑，說道：“大概還不到時候吧！我估摸著也就是才四十多天！”
“四十多天，正是反應的時候，如果王妃現在感覺不出來，那就是不會反應了！”林雪漫笑道。
“是嗎？”月香恍然大悟，臉上洋溢著初為人母的喜悅，道。“我還以為要等兩三個月的時候才反應呢！”
“不是的，一般都是從四十天左右開始反應。”林雪漫看了看她，衝她笑笑。
月香聽了，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她拉住林雪漫的手，笑道：“那我以後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得多多向夫人請教，夫人可不要嫌煩哦！”
“王妃有什麽疑問，盡管來問。隻是王妃身邊有太醫陪著，也用不到我？”林雪漫看看天色，日頭已經偏西了，心裏不禁著急起來，可是見月香聊興正濃。隻好耐著性子陪著她說著話。
“他們雖然是太醫，但是又沒有生過孩子，哪會有切身的體會？咱們女人交流起來才更方便一些嘛！”月香撇撇嘴，不以為然地笑道，她頓了頓，見林雪漫有些坐立不安，便問道，“夫人找我出來，不會是為了聊天解悶吧！”
“其實也沒有什麽事情，隻是擔心著家裏的人，所以才請王妃出來說說話。”林雪漫淡淡一笑，見她正疑惑地看著自己，趁機道，“我爹娘帶著孩子回了定遠鎮，照眼下這個局勢，怎麽能不讓人擔心？”
“原來是擔心這個！”月香也歎了一聲，說道，“此事我自然知道，誰知道那個馬皓軒和月無雙到底在搞什麽鬼，跑定遠鎮去幹什麽？”
“他們自然是想牽著咱們的鼻子走，你想，咱們在漁州擺好了架勢等他們，他們卻出人意料地去了定遠鎮，王爺派人去攔截，他們那邊竟然又沒有動靜，也不見來攻擊漁州，誰知道他們要幹嘛？”林雪漫垂眸道，“我覺得此事一定是月無雙的主意，太子殿下竟然也聽她的！”
“哼！什麽太子殿下，分明是個冒牌貨，那個月無雙算什麽東西？竟然嫁了個假太子，哈哈，活該！”月香冷笑道，“我月香雖然是個側室，但我夫君好歹也是大齊真正的親王，哪像她，什麽太子妃，我呸！”
“可是他們兩個卻夫唱婦隨，聯手攻打大齊，我想，如果定遠鎮失陷，他們有了立足之地，咱們就被動了！”林雪漫看著她，見她一副憤憤然的樣子，便皺眉道，“傾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月氏得了勢，咱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我就算不為家裏人著急，也會為大齊的百姓著急，到時候國將不國，家無完家，怎麽辦？”
“可是咱們是女人，怎麽能扭轉局麵？”月香皺眉道，“我家王爺奉命駐守漁州，我自然不希望漁州有事，當然，也不希望定遠鎮失陷，其實這幾天，我家王爺就沒有睡好覺，他從來都沒有打過仗，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前幾天曾經提了一下，說要不要帶兵攻打月氏，那些宮裏派來的那些部將不同意，說皇上隻讓防守，沒有說要出動出擊，因為西南邊境有戰事，所以朝廷還是希望和談的，我家王爺也隻好同意了，所以，才下令以防守為主。”
“也就是說，榮親王其實是想主動出擊的，是不是？”林雪漫心裏一動，適才他說不跟自己計較，並不完全是看在蕭成宇的麵子上，更多的是因為自己跟他的意見一致，所以，他才這麽說的吧？
“是的，是那些部將不同意……。”月香搖搖頭，笑道，“都說做王爺風光，實際上，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表麵上是個統帥，實際上，也有做不成的事情，我家王爺也不是不敢擔當的人，隻是邁不過這道坎而已，因為他輸不起！人人都有苦衷，我家王爺自然也不例外！”
林雪漫聞言，心裏頓時亮了起來，這一年多來，她雖然跟納蘭雲軒打了幾次交道，可是每次都是因為這事那事，弄得成了仇人，所以，她對納蘭雲軒的印象壞到了極點，以為他之不過是個見利忘義，荒淫無度的皇室子弟而已。
現在看來，他心中多少還有些是非正義感的……。
想到這裏，林雪漫伸手握住月香的手，沉聲道：“那些部將不願出兵，那是因為他們隻顧眼前的安逸，絲毫沒有站在王爺的立場上想，更沒有站在大齊的立場上想，所以，王爺才會受他們的牽製，不如，咱們幫王爺邁過這道坎，怎麽樣？”
“咱們？”月香一頭霧水地看著她，“咱們兩個弱女子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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