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臉皮

小喬睡醒後,把今兒發生的事前前後後想了一遍,掏出手機給大剛打了個電話。

大剛百思不得其解,於是給孔新去了電話。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第二天吳景安和許輝那點破事被傳得神乎其神。

版本一:吳□□頓悟,自己愛上了林妹妹,許王子怒發衝冠,將吳□□打得胃出血,事後悔悟。於是想和□□合好,可惜□□不領情,所以悲傷的王子在□□門外守了一夜,第二天托青蛙給□□送去了燕窩,補身。

小喬第一個跳出來否定這個版本:MD,老子為毛是青蛙?!

吳景安擺擺手:行了,你比我好多了,我這□□都沒發話呢,你青蛙跳什麽腳。

版本二:吳小哥得了胃癌,許王子是唯一知道這事的人,本想勸他去醫院,可吳小哥說什麽也不去,抓著許王子的肩膀說:“別把這事告訴佳佳。我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以後,請你連我的份一起,好好對待佳佳。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愛過的人。”許王子被他成全的心震憾到,呆呆的在樹下站了N小時也不知,後來被人叫醒後買了藥托路人甲送去。

這回換吳景安不淡定了:MD,誰說的,誰說老子得胃癌了,有本事給我站出來,老子要拿閥門鉤一個個敲掉他的牙!

總之,不管是什麽樣的版本,許輝的王子形象在那群老小娘們心中頑固地樹立起來了,並有屹立不倒的趨勢。

第二天,吳景安果斷閃了。

許輝一早來到值班室隻見屋裏坐著一陌生男人,那人衝他笑笑,“許哥是嗎,我李偉,今兒跟吳景安換班。”

許輝點點頭後轉身回了車裏。

晚上吳景安走進值班室,上班的人憤憤地說:“你今兒是不是掐指算好了的,還跟人換班。從早上忙到現在,兩台床再生結束,水也製滿了,晚上你就美吧!”

吳景安得意地笑啊笑,“所以說我命好,別眼紅,命這東西,求是求不來的。”

和他搭夥的秦姐笑罵道,“死小子,別貧了。”

交班後,吳景安檢查完設備屁股剛挨板凳,秦姐的老生常談就開始了。

什麽年紀不小了,什麽有個合適的姑娘,什麽誰誰誰的兒子都會打醬油了。

說實話,吳景安挺感激秦姐的,平時她對自己照顧不少,碰上交接班時她會拿出幾瓶自家醃的辣椒醬鹹菜之類的給他,有時是別人送的襯衫保暖衣,她丈夫穿不了就都拿來給吳景安了。

所以一般秦姐安排的相親,他是真不好意思拒絕。

納悶的是,他都回了多少姑娘又被多少姑娘回了,秦姐這誓要做媒婆的想法怎麽還熱乎著呢?!

吳景安心裏叫苦連連,麵子上倒也不敢表現出來,像個受氣小媳婦般低著頭任她說教。

正說著,“嘩啦”一聲有人打開了推拉門。

吳景安激動地抬起頭,剛想對來人頂禮膜拜幫他解脫苦海,誰知這剛離虎穴又掉狼窩,來的竟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秦姐笑著招呼人,“許少?這個點怎麽來了,佳佳今兒……是早班吧!對吧,小吳,你們是早班吧?”

許輝的大名太響,廠裏無人不知,有好事的小姑娘偷拍了他照片,所以雖然不在那值,許多人也都知道許王子長啥樣。

許輝含糊地應付了一聲,便把手裏拎著的袋子放桌上了。

秦姐扯過袋子一瞧,“喲,這是給佳佳準備的零食啊,你也太會疼人了。難怪我們廠裏好多小姑娘可都偷偷喜歡你呢!”

許輝笑笑。

秦姐說:“佳佳這個點估計在宿舍沒睡呢!要不你去找她吧!”

許輝說:“不了,不打擾她了。”

許輝沒再說什麽,一米八幾的大個愣是杵在那兒,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

秦姐疑惑地看了看他,站起身客氣客氣,“來,你坐吧!在這聊會再走。”

許輝很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眼皮一抬,看向對麵的人。

吳景安又把那張死人臉的麵具戴上,低垂著眼看也不看那人一眼。

秦姐撥拉著袋子,“喲,這都是什麽好吃的啊!看這包裝,都挺貴的吧!得不少錢吧!”

許輝看了她一眼,“你們吃吧!”

秦姐說:“那怎麽行,這是你給佳佳買的。”

許輝從懷裏掏出煙盒,“沒事,反正我也不打算再拎回去。別客氣,不吃也是浪費了。”

秦姐笑得眯起眼來,“今兒真是撞大運了,托佳佳的福還能吃到好東西。”她興奮地拍了拍吳景安手臂,“快來看看,想吃啥!喲,這味,是榴蓮,太衝了,我可吃不了,哎,小吳,你不是最愛這東西嗎,”秦姐從袋子裏掏出兩盒剝好的榴蓮放在他麵前,“便宜你了。”

吳景安對秦姐笑笑,“晚上吃太撐,現在什麽也吃不下了,你吃吧!”

許輝抽出一根煙遞到他麵前,“抽嗎?”

吳景安壓抑著心中怒火抬眼看他,許輝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吳景安卻硬是能看出那隱藏在狐狸皮下的奸笑。

按現在吳景安的心情是一句話,不,一個字也不想跟他說。

這種人,說句俗話,就是該老死不相往來。

可許輝顯然沒這種自覺,反而死死抓住他的弱點,可勁兒折騰。

當著秦姐的麵,吳景安能怎麽樣。若是不搭理,轉臉走人,接下來不知道還會有什麽低俗的傳言。

光是秦姐那一關,他都難過。

吳景安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嗓子不好,不抽了。”

許輝收回手,垂下眼,一副失落落寞樣,勾出秦姐強烈的母性情懷。

吳景安和許輝之間的傳言她多多少少也聽了些,埋怨的一巴掌拍在吳景安背上,“大男人的,抽個煙怕什麽,剛才也沒聽你說什麽嗓子不好。行了行了,你們哥倆好好聊聊,我把這吃的拿去分一點給電氣的小丫頭。”臨走前,她指著吳景安鼻子警告地說:“不許欺負人許少,看你這樣,人許少又不欠你的,跩什麽。行了,大男人家的,有什麽誤會說開就好,我走了。”

吳景安徹底無語,女人的想像力真是要多豐富有多豐富。

瞅瞅自己這小身板,欺負?到底誰欺負誰啊?為毛那惡人什麽都做了,卻成大家心目中完美無缺的王子;又為毛他什麽也沒做,反倒落個惡心□□的稱號。

他真該出去瞧瞧,許人竇娥六月飄雪,就沒老天可憐他吳景安八月飛霜嗎?

秦姐走後,屋子裏的兩人陷入了沉默。

許輝手裏的煙盒被他捏來捏去,躊躇了好半天才緩緩開口,“你……你家鑰匙還在我這。”

說完,許輝真想抽自己兩嘴巴,活到這麽大沒低過頭,也沒好好跟人道過歉。

有些話,他是真說不出口。

可他也知道,若是不說,有些事,很難再開始。

吳景安正擺弄著手機,聽他這樣說,頭也沒抬,伸出一隻手放在桌上,掌心朝上。

許輝心煩地攥緊了拳。

半晌後,吳景安收回手。

既然沒有還給他的意思,又何必多說這一句。吳景安不想和他爭和他吵,一把破鑰匙而已,他隻要記著回去把鎖芯換了就行。

許輝盯著他低垂的頭,怒氣一點點攀上心頭,他把煙盒扔在桌上,造出很大聲響。

他說:“你還要氣到什麽時候?”

吳景安連眼皮也沒掀一下。

許輝覺得胸中有一股氣衝到喉嚨口,堵得他難受。

“你說吧,要怎麽樣才能消氣。”

吳景安下午沒休息好,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

許輝怒道:“吳、景、安!”

吳景安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蔣路打來的,他接通電話和那廝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完全忽視對麵坐著的“人類”。

許輝堅持到半夜兩點才走,也是因為秦姐實在困得招架不住,趴在桌子上哈欠連連。

許輝臉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臨走前他看了吳景安一眼。

回到車裏,他給廖勝英打了個電話,約他出來喝酒。

廖勝英快瘋了,“老大,現在半夜兩點多,你喝哪門子酒啊!不行不行,我老了,瘋不動了,改天改天啊!”

許輝扔了手機,調轉車頭開回市裏。

他知道自己是犯賤,賤到無藥可救了,才會一次次拿熱臉來貼某人的冷屁股。

二十六年的驕傲通通丟了,他都低三下四到這種地步了,某人還是不領情。

夠了吧!他的自尊也隻允許他做到這一步了,再來一次,他真會跺了自己雙腳。

吳景安,不過一個吳景安,大過天了???

他有的是想扒著他的大腿交朋友的人,有的是供他消遣發泄的尤物,他怎會讓自己拴死在這棵禿樹老樹枯樹上!

車子疾馳在深夜公路上,帶著不滿的煙塵殺回市裏。

從明天起,他要做回認識吳景安之前的許輝,遊戲人間的二世祖,許輝。

吳景安,去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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