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擦肩而過(上)
沈兮戒慎地望著他,“我隻是與姚總隨便吃頓飯,不知道夏先生什麽意思。”
拿回扣的事畢竟不是光彩的事,夏宇是華意的二公子,這會兒會出現在這裏未免太湊巧了些,他這是在查姚江華?
他若是把姚江華給辦了,宇塵要拿到華意的項目隻會更加懸。她相信,沒有哪家企業願意將一個項目交給一個靠賄賂爭取項目的公司,盡管她更相信,她們公司更具這個實力。
夏宇似是了然地點點頭,而後笑嘻嘻地湊近,道,“沈小姐,我們做個交易如何。隻要你將姚江華收受你賄賂的證據交給我,我把今年的年會交給你們公司承辦?”
沈兮微微眯起眼眸,盯著他臉上的笑望了會兒,而後緩緩笑道,“謝謝夏先生,不過,我真的不知道夏先生在說什麽。”
話完往腕間戴著的女士手表望了眼,笑著道,“抱歉夏先生,我還有事,先走了,回頭再聊。”
與姚江華的交易是保密交易,私下進行,現在若是她將姚江華供了出來,宇塵是否人才兩失那可就難說了。
“沈小姐,不再考慮考慮?話說,其實那年會的決定權在我手呢。”夏宇在沈兮背後喊道,沈兮回過頭,嫣然一笑,“謝謝夏先生。”
人已攔了出租車,上車而去。
夏宇看著沈兮離開,轉身也去車庫取車,直接回了家,看夏澤在書房忙碌,拿著那日的那幾分策劃案到了書房,將策劃案交給夏澤,倚著桌角而立,回頭道,“這是今年年會參與比稿的四家公司,我查過了,比稿過後,姚江華分別與這四家公司的提案代表吃過飯,但他是否收受回扣就不得而知了,沒有一家公司願意配合。”
顧桓握著鼠標的手停住,抬眸,望向夏宇,“你怎麽查的?”
夏宇挑眉,笑嘻嘻道,“很簡單啊,雇家偵探社看姚江華分別和誰約了吃飯,我跟著過去就行了。”
夏澤沉了沉臉,“豬腦子!”
夏宇咋舌,不滿道,“大哥,我這麽做哪裏有問題嗎?”
夏澤拿起他扔在一邊的文件,翻閱起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你有證據證明姚江華拿回扣?”
夏宇臉垮了下來,“沒有!”
話完夏宇又爭辯道,“他們在屋裏交易我怎麽看得到。”
“所以說,長了顆豬腦子。”夏澤冷哼,繼續往下看其他的文件,在翻到宇塵的那份文件時,目光倏地凝住,黑眸微微眯起,緊緊盯著頁封上娟秀的手寫簽字“沈兮”。
夏宇看夏澤神色不對,上前一步,往封麵上望了眼,忍不住道,“大哥,怎麽了?那文件有問題?”不是不知道沈兮是誰嗎?怎麽這會兒倒盯著人家名字瞧了?
“這份文件時誰送過來的?”將其他文件放下,夏澤獨獨抽出這份文件,問道。
“宇塵的策劃總監。”夏宇撇撇嘴,漫不經心道,“就是沈兮,你來找我和琦琦的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
夏澤微微蹙眉,聲音低沉隱有不悅,“怎麽不早說?”連著找了幾天的人,沒想到竟然就在眼皮底下。
“我不說?”夏宇不滿地指著自己反問道,轉身抓過那份文件,憤憤道,“天地良心,那天剛比稿完我就專程過來要給你電話,是你自己不要的,還問我,沈兮是誰?”
後麵一句,夏宇怪聲怪氣地學完,看夏澤臉色沉了幾分,怯怯地將手中的文件放下,“好嘛好嘛,不說就是。”
“誒,我說大哥,她是你什麽人啊?”剛放下文件,心裏的八卦因子又起,夏宇小心翼翼道,“我好像聽到你這幾天都在找一個女孩,特別是最近,不會就是……”
“出去!”不待他說完,夏澤已沉聲道。
“惱羞成怒了?”夏宇不滿咕噥,瞥見夏澤慢慢眯起的黑眸,識相地轉身離去。
“回來!”手剛觸到門把,夏澤突然道。
夏宇扭轉過身子,“大哥,有啥吩咐。”
“這個案子你暫時不要插手。”
“嘎?”夏宇不解。
夏澤卻沒有解釋的必要,“你可以出去了。”
“哦。”頂著一頭霧水走出了書房。
看著門被夏宇從外麵關上,夏澤注意力才回到桌上的那份文件上,長指撫過娟秀的字體,頓了頓,神情有片刻的恍惚,而後緩緩從桌上的相框後抽出一張巴掌大小的普通白紙。
紙張已經有些泛黃,白紙中間,一行黑色略微泛青的娟秀字體躍然其上,“離開時麻煩順便鎖上門,謝謝!”
五年前他曾因意外毀了一個女孩的清白,被藥物控製的那一夜意識並不是很清醒,卻記得那一夜的軟香在懷,以及那個女孩的麵容。
第二天醒來時那個女孩已經離去,隻在床頭留下了這幾個字,看著似是匆匆寫下的。
屋裏沒有任何與她的身世背景有關的訊息,也沒有她的聯係方式,除了從房東那裏知道她叫何兮外,他對她一無所知。
大概是出於虧欠心裏,剛開始的時候有派人找過她,也曾親自回那間屋子等過幾次,那個女孩卻像是消失了般,杳無音訊。
後來因為工作忙,那間屋子也被房東轉租了出去,這才沒再回去找過。
幾年來忙於工作忙於事業幾乎將這件事遺忘了,那天晚上她突然如此意外的出現,許多塵封的記憶卻刹那間鮮活起來,他沒想到,他竟還記得她,但顯然,她已經忘了他,而且忘得徹底。
這張字條是當時看到就隨手拿了回來,然後一直塞在相框裏沒理會,卻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她的字就如她的人一般,不是漂亮得叫人一眼便能記住,卻是特別得叫人難以忘記。
將手中的字條與文件上的簽名一對比,那筆劃勾起的弧度幾乎一模一樣。
長指撫過“沈兮”二字背後的那一串數字,唇角緩緩勾起一個清淺的弧度,夏澤拿過手機,摁下了那個號碼。
他相信,那個女人已經忘了他的聲音。
夏澤來電時沈兮正在去林見欣家裏的路上。
林見欣是在B市為數不多的密友之一,也是她去國外後一直聯係至今的唯一朋友。性格大大咧咧像個男孩子,卻是一名業餘專欄情感作家,平時不上班,大多數時候要寫稿時就窩在家裏寫稿,不用寫稿就四處旅遊。
因為她職業的自由性,自她回國之後,隻要她工作忙,林見欣便把沈漠接過去一起住,前幾天還帶著他一起去旅行了,今天剛好回到。
沈漠是她的兒子,當年意外懷孕後生下的孩子,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遺傳了那個不知名的男人還是遺傳了她,從小就安安靜靜不愛說話,小臉蛋長得好看是好看,就是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完全沒有同齡人的活潑可愛。她看著憂心卻也無可奈何。
“沈兮沈小姐嗎?”當低沉的嗓音自電話那頭傳來時,沈兮直覺聲音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這個聲音。
“對,我是沈兮,請問您是?”
“我是華意年會的負責人,明天有空嗎,關於策劃案的事,有些小細節需要進一步溝通。”
“姚總?”沈兮皺眉,聽聲音不像啊?
“姚江華的工作暫時交由我接手。”夏澤應道,“沈小姐明天是否方便?”
“哦,好。”一肚子疑惑,沈兮還是點頭應承了下來,與他定好時間地點這才掛了電話。
來到林見欣處,林見欣看她臉上神情似是困惑,撇撇嘴不滿道,“我說沈兮沈小姐,現在是周末,你能不能把心思從工作中抽出來多分點時間陪陪你兒子?再這麽下去你兒子都要成自閉症了。”
邊說著邊指了指安靜地坐在沙發角落裏擺弄著飛機模型的沈漠。
“我知道,等把手頭這個案子結了我會多陪陪他的。”沈兮說著走向沈漠,沈漠很安靜地抬頭望她一眼,喚了聲“媽媽”後又繼續拆解手中的模型。
沈兮有些無奈地歎口氣,坐了過去,放柔了聲音,“小漠吃過中飯了嗎?”
“吃了。”沈漠頭也沒抬,很安靜地應著她。
沈兮看著沈漠那張仿佛自己縮小版的臉蛋,也不知該說什麽。兒子雖是她生的,也是她一手帶到現在的,但總覺得和她不親。
他不喜歡粘人,不喜歡撒嬌,不愛笑,也不會哭鬧,總是一副安安靜靜的樣子。她問他話,他就應,不問,他也不會主動與她多說話。
生下他時她本就還年輕,也沒有什麽育兒的經驗,身邊也沒有什麽長輩讓她學習,在國外時靳塵雖然陪在身邊替她照顧他,但是靳塵也沒有什麽照顧小孩的經驗,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孩子溝通。
育兒類的節目和書籍她倒是看了不少,但壓根不適合他們母子倆。無論她怎麽逗他,沈漠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冷冷淡淡地回應,她看著焦心卻也無可奈何。
當初給他取名沈漠,隻是覺得這名字好聽,卻沒想到他的性子就跟那“漠”字給沾上邊了。
“小漠,一會兒我們去遊樂園玩好不好?”連著一周沒能與兒子好好聚聚,沈兮提議道。
沈漠放下手中的飛機模型,安靜地應了聲,“好!我先去換衣服。”
說完人已從容地起身,也不像別的孩子那樣,一聽說有的去玩就興匆匆地跑上跑下,隻是腳步很沉穩地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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