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很不錯……”巴月笑了笑,“但我有條件,染坊要歸我名下,每年純利潤我可以上交邵家九成。”

她不是林八月,不會夫家一開口,就傻乎乎的把自己名下的產業全部交出來,到頭來落個被休棄的下場,要她交技術也行,但要給她合理的利益。巴月心理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永遠保有藍印花布的印染技術,現在是做得小,所以才沒有人能發覺琉璃凍的秘密,將來做大了,早晚會被人看出來,所以對她來說,藍印花布的技術完全是可以交出來的。

巴月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理想,是開一家藍印花製品專賣店,創立以一個以藍印花布為主體的品牌,她要讓這個時代的女人,一提起買衣裳,就想到她所創立的品牌。

用藍印花布的技術,換取邵記染坊的歸屬及每年百分之十的純利潤,這是她實現理想的基礎,既使將來她和邵九之間有什麽變故,她也不吃虧。

“月兒,我們是夫妻……”邵九輕輕的握住她的手。

“夫妻歸夫妻,財產要分明。”

這一刻,巴月終於體現出後世女性的特征,如果這個時代有婚前財產公證,她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就拉著邵九去。

邵九啼笑皆非,盯著巴月看了良久,才輕輕歎息一聲:“這個要求我做不了主。”

巴月攤了攤手,很遺憾的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反正她是不會輕易讓出技術的,這是她實現理想的基礎,拿不出同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她寧可讓技術死在手上。

“我知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是我邵九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還不清楚嗎?”邵九舉起手,“我發誓,絕對不辜負林八月,若有違誓言,天打雷劈……”

“別……別發誓,你發了我也不會答應……”巴月歪著腦袋看看邵九,“你就這麽想要我手上的技術?”

邵九苦笑一聲,放下手,道:“不是我想要,是家族的意思,你的花布近來銷售的勢頭越來越好,家族認為有擴大生產的必要,以你那間小染坊的能力,根本就不夠賣的,族裏的意思是,反正你也要嫁過來了,不如就先把嫁妝拿出來,立刻開始著手生產,若是等到過了冬,蓼草就枯了,那時就是想生產,也沒有足夠的原料,再想生產,至少也要等到明年四、五月新的蓼草長成以後,這不是平白看著大筆的錢財從眼前飛過,一把也抓不住。”

巴月算了算時間,確實,如果現在開始進行生產,的確可以在過冬之前,先產出一批藍印花布衝開市場,然後等到明年四、五月時,又會迎來一次銷售高峰,隻要在這兩次銷售高峰中站穩腳跟,以後就幾乎不用再擔心市場的問題,反而應該擔憂一下生產跟不跟得上銷售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們邵家的人呀,果然一個個都懂得怎麽賺錢……”巴月讚歎了一聲。

“那麽……”邵九麵露期待。

“可是我的要求不會變。”巴月繼續道。

“真是……拿你沒有辦法……”邵九繼續苦笑,“好吧,我會向家族轉達你的要求,並盡力勸服他們答應你的要求。”

巴月轉了轉眼珠,試探的問道:“你不覺得我的要求過分嗎?”

邵九望著她,輕笑一聲道:“我們都快要成親了,你得的好處,不就是我得的好處麽。”

噗!

巴月笑了起來,這一刻,她對邵九真的很滿意,雖然還沒有正式成親,但是已經知道胳膊肘往裏拐了。

“好了,正事談完,現在放鬆一下,這樓裏的茶點相當不錯,你嚐嚐。”

邵九伸了伸腰,從碟裏捏起一塊茶點,送到巴月的唇邊,巴月輕輕咬了一口,酥中帶甜,又透著一股清香,果然味道甚佳,連帶著她心裏都跟著微甜起來。

和巴月分手後,邵九麵帶微笑的回到邵記成衣鋪,邵十六在櫃台後麵伸長脖子,說了一句:“人逢喜事精神爽,九哥,小心走路,別撞了門。”

邵九一巴掌揮過去,笑罵道:“平日不見你吭聲,今兒個怎麽瀏 覽 器上輸入-α-р.$①~⑥~κ.&qu;看最新內容-”這麽多話。”

邵十六嘿嘿笑著,憨憨的回答:“九哥高興,我也高興嘛……說實話,新嫂子我也喜歡。”

“是啊是啊,以後又有一個嫂子疼你了,你自然高興……”

“不是,我是說……新嫂子跟九哥很配……嘿嘿,啥時候可以抱侄兒啊……”

“去你的,這話別在月兒麵前說,小心她扒了你這一身皮……”

話雖這樣說著,邵九卻也是大樂,心裏真的開始盤算起來,成親以後是不是向家族申請總管一處產業,不再到處跑商道,有了媳婦還到處跑,一年裏聚少離多,這娶了跟沒娶有什麽分別。想到這裏,他又想起巴月提出的條件,忍不住就皺了眉頭。

老實說,巴月提出這樣的條件,他也能理解,就他而言,媳婦的還不就是自己的,隻是把染坊歸到她名下,實在是有些離譜,嫁到邵家就是邵家的女人,哪裏有女人掌管一處產業的道理,家族裏那些長輩恐怕都不會同意,要是歸到他的名下還差不多。

這事兒還得跟爹談一下,如果能請爹私下裏能先跟族裏的長輩打好招呼,唔……就說名義上是她的,實際上還是邵九自己在管,有藍印花布的印染技術做交換,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正在邵九坐在後院的樹下,考慮著怎麽措詞的時候,一個人匆匆跑進鋪子裏。

“萬安叔,你怎麽來了?”邵十六驚訝的道。

“九郎呢?”

“在後麵……”

邵十六話音未落,邵九就已經聽到聲響走了過來。

“萬安叔,有什麽事?”

“九郎,你爹叫你趕緊回去一趟。”

“什麽事這麽急?”邵九嘀咕了一聲,“正好我也有事要跟爹說,這便走吧。”

邵氏家族在百陵州的產業,都由邵九的父親管著,可以說,在整個家族中,邵九這一係,也算是舉足輕重了。城東南有一棟大宅子,就是邵府,邵九這一係的族人,幾乎全部住在邵府裏,除了像邵十六這樣外出曆練的子弟之外。

人多,往往意味著麻煩也多,所以邵九自己在外麵另外安置了一處別宅,平日休息玩樂招待朋友都在那裏,沒有必要一般很少回邵府大宅,也就是前些日子為了提親的事,他才多跑了幾次邵家大宅。

“爹,兒子回來了。”

見到邵父,邵九規規矩矩的跪下行了一禮。

“你今兒晚上可有什麽應酬?”邵父擰著眉頭問道。

“有,孩兒約了雲記的少東家,還有萬寶齋的掌櫃和……”

“全部推了。”不等邵九說完,邵父就一揮手。

“啊?”邵九一怔。

“這是李府大少爺的請柬,約了你我父子倆在青雲樓相見,就今兒晚上,你自己拿去看吧。”

邵父推過來一張請柬,邵九一邊接過,一邊疑惑道:“李府大少爺?哪個李府?”

請柬一打開,饒是邵九場麵見多了,也不禁手一抖:“知、知府大人家的……”

他腦筋轉得飛快,邵家雖然是百陵州裏一等一的商家,但是想要高攀知府,還是差了點勁兒,怎麽會突然就收到知府家的大少爺的請柬?

“我看這裏麵沒什麽好事兒,九郎,你沒得罪李大少爺吧?”

“孩兒怎麽敢?”邵九連忙低頭彎腰,腦海中卻突然想起,自己未過門的準媳婦兒,似乎曾經上過李府,難道這其中,有什麽問題?

“既然沒有得罪,也總有些什麽事兒,今兒晚上,你給我提上一萬個小心。”

邵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們做生意的,就怕官府找上門來,十件裏總有九件不是好事,平時總是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隻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把應有的孝敬交足了就算完事。

這次,總有些不妙的感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