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樂池受不了女人的眼淚，他急忙拿出紙巾遞給蘇蔓，歎氣道：“我明白了，蘇小姐。如果你實在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我會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蘇蔓抬起眼眸，懇切道：“這件事……可以不要告訴厲聞川嗎？”
雖然感覺厲聞川也會無所謂這個孩子的去留，可她仍舊不忍心看到厲聞川會有一絲難過的可能性。
傅樂池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蘇小姐，在引產手術開始之前，我們醫院得先檢查一遍你的身體。”
蘇蔓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點頭同意配合檢查。
她被推著進了各種檢查室，再出來時，傅樂池拿著一遝子檢查單，麵色嚴峻。
蘇蔓心裏莫名緊張：“怎麽了？檢查有什麽問題嗎？”
“嗯。”
傅樂池眉頭緊鎖，又認真地翻了一遍檢查單，欲言又止的模樣像是在思索該如何和對方宣布壞消息。
終於，他開口道：“蘇小姐，恐怕我沒有辦法幫你做引產手術。你的身體本來就比一般人孱弱，之前又因為自殘和絕食導致身體更弱了，如果你現在做引產手術的話，恐怕會有生命危險。不，應該說你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能做引產手術。”
“……”
蘇蔓奪過檢查單，眼神裏除了警惕還盡是懷疑。
檢查單上赫然寫著她的名姓，裏麵密密麻麻的數值看得人頭暈眼花，但後麵得出的結果確實偏離了正常人的數值。
傅樂池語帶安慰：“比起引產，你現在更該做的是養好身體。放心，你還有幾個月才到生產時間，在那之前養好身體應該是沒問題的。”
蘇蔓手一抖，一遝子的檢查單紛蝶般落到地麵。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傅樂池遺憾了神色：“沒辦法，老實說能保住這一胎就已經是個奇跡了，按照你這種狀態做引產手術，隻能是一屍兩命。”
蘇蔓盯著滿地的檢查單，忽然道：“是不是厲聞川要你這麽說的？”
傅樂池心裏咯噔了一下，看著蘇蔓絕望的眼神他的決心也開始慢慢動搖。
可話都說到這份上，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蘇小姐，如果你不相信在我這家醫院裏做的檢查，當然也可以去其他醫院進行相關的問詢。我隻能明確地告訴你，你的體質太虛了，除了把孩子生下來沒有別的辦法。”
蘇蔓咬了咬唇，沒有順應也沒有反駁，隻是淡淡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她臉上的血色再度褪了個幹淨，踉蹌著走出了辦公室。
確定蘇蔓走遠後，辦公室的屏風後麵閃過了一個身影。
傅樂池蹲在地上撿著檢查單，極幽怨地瞪了那人影一眼：“厲哥，你這次可真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
厲聞川默默地點起了煙，猩紅的火焰將煙絲一根根燃燒，濃烈的火光照亮了他帶著青綠色胡茬的半張臉頰。
短短半個月，他瘦了許多。
“……”
傅樂池忍不住嘟囔：“一個剛恢複了元氣，另一個就蔫了，嘖嘖。”
厲聞川沒有理會好友的揶揄，隻是緩緩道：“她的檢查結果怎麽樣？”
傅樂池沒好氣地將蘇蔓真實的檢查單從抽屜裏抽出，放到了厲聞川麵前：“你自己看吧。”
厲聞川眯著眼眸，非常認真地一張一張看了過去，眼神漸漸發緊：“她的情況不是很好。”
“嗯。”傅樂池抿了抿唇，“嚴格意義上講，雖然我是陪著你作假，想騙蘇蔓不要做引產手術，但實際上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態確實不適合做手術。”
“所以即使你不在其他的醫院做手腳，蘇蔓現在去做檢查得出來的結果也會跟今天我說的結論差不多。”
他越說越心虛：“不過，如果再過一個月，說不定身子養好了也是可以做引產手術的。厲哥，我們這麽瞞著她真的可以嗎？”
“為什麽不行？”
厲聞川碾碎了香煙，又將蘇蔓真正的檢查單撕了個粉碎。
傅樂池迎上厲聞川那雙冰冷的眼眸，立時閉了嘴。
瘋魔成這個程度，再勸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和厲聞川設想的一樣，蘇蔓並沒有完全相信傅樂池這邊的說法，她輾轉又去了幾個醫院，得到的單子和結果卻是一模一樣。
在厲聞川的有意打點下，蘇蔓能得到的答案隻會有一個。
反反複複的懷疑，再被一次次推翻，她最終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蘇蔓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樣的噩耗告訴厲聞川。
她不想讓對方認為自己在用孩子綁架他，明明說要走的人也是自己，現在留下個孩子算是怎麽一回事？
她難以開口的話題，厲聞川主動提了。
在蘇蔓決心出院的那一天，厲聞川從厲氏集團趕了過來。
一段時間不見，男人的眼神變得比之前冷漠，他淡淡地掃了她的肚子一眼，眉頭微微蹙起：“你的肚子……”
蘇蔓難堪地用大衣遮了遮自己根本掩飾不住的孕肚，結巴道：“我很快就會把它打掉……”
“噢。”
厲聞川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心不在焉地摁著手機。
他待她，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
司機幫她拉開了車門，兩人沉默地坐在車廂後座，各自偏過頭看向窗外。
“離婚協議書已經準備好了。”厲聞川忽然開口，“對外，我會宣布我們是和平分手。”
“……”
真實體貼。
蘇蔓除了點頭做不出其他的反應。
厲聞川又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你確定你還能做引產手術嗎？這肚子看著已經很大月份了。”
蘇蔓顫著唇，強顏歡笑道：“我會想辦法……”
“行。”
厲聞川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而車也很快駛進了青淼山。
“我有派人上去整理了一下你過去的家，希望你不要介意。”
“沒關係，我這麽久沒有回去，裏麵應該會很亂，說不定屋頂都被雪壓塌了，我還得謝謝你幫我修好了屋頂。”
蘇蔓真心感謝，否則她一個人在這冰天雪地裏挺著個大肚子修屋頂也確實困難。
說著，她朝他伸出了手：“離婚協議書給我吧，我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