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聞川又開始了整日整夜的不回家。
蘇蔓怕遇到季承允，不敢再貿然去瀾，隻好每天做好便當叫方祁帶去給厲聞川。
沒辦法，她必須得在厲聞川麵前一直刷存在感。
方祁說厲聞川每天都有乖乖把飯吃完，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臉一天比一天臭了。
“可能是不好意思吧，厲總夫人你別在意！”
蘇蔓隻是笑，裝出一副嬌妻模樣：“我今天研發了一道新菜，希望聞川會喜歡。”
方祁接過沉甸甸的飯盒，也跟著憨笑：“厲總一定會喜歡的！”
“厲聞川會喜歡什麽？”
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
“老夫人好……”
蘇蔓十分恭敬地低下了頭。
厲老夫人卻沒看她，隻是指著方祁手中的飯盒問：“這是什麽？”
方祁搶答道：“老夫人，這是厲總夫人為厲總準備的便當。”
厲老夫人聞言才回過頭來掃了蘇蔓一眼，見她仍舊乖順站在原地，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倒是和天舜說的一樣，是個懂事的。”
厲老夫人原本對蘇蔓的印象不怎麽好，蘇蔓在婚禮上的荒唐表現，總讓她以為蘇蔓和厲聞川一樣，是半個瘋子。
可聽自己的兒子說，這些日子裏蘇蔓在家人和外人麵前總是處處維護著厲聞川，她又不免對這個新嫁進來的孫媳婦有了一點改觀。
自從和蘇蔓結婚以來，厲聞川好像確實沒有再做出什麽荒唐事。
她還聽說厲聞川前些日子與季家的老幺鬧了一點矛盾，可他難得的沒有動手，竟是讓對方完好無缺地走了！
厲老夫人又深深看了蘇蔓一眼。
這孩子……
或許能成為她日後製衡甄月如的一枚棋子，也說不定。
甄月如現在在厲家握著的權力越來越大，她作為母親，不是沒有提醒過厲天舜，可厲天舜並不當一回事。
他還認為自己的白月光和幾十年前一樣純潔無瑕呢！
厲老夫人想到這個就窩火，甄月如想要吞下厲家的野心昭然若揭，可自家的傻兒子怕是要等到她把厲家都搬空了才會反應過來！
她實在需要多一些人來好好牽製住甄月如，黎韻這種沒腦子的人不行，再者，黎韻也不姓厲。
厲老夫人是極度傳統的老人，自然不願意讓外姓的人分走屬於厲家的財富。
厲聞川是她心目中最好的一個，可厲聞川總是對接手厲家的產業興趣平平，且行事越發荒唐，絲毫沒有當年那個少年天才的影子。
厲老夫人本來都打算要放棄他了，可是蘇蔓的出現，又讓她覺得事情有了一絲轉機。
“你隨我過來。”
蘇蔓跟著厲老夫人進了裏屋，她安靜地站在老夫人麵前，等待著訓話。
厲老夫人看了她許久才緩緩開口：“你之前遣秋霜過來替你說情，要我同意你可以外出，就是為了天天給厲聞川送飯？”
“我隻是想盡可能地照顧好他。”
蘇蔓垂著眼睫，模樣謙卑，聲音卻格外堅定。
厲老夫人悵然道：“你當真這麽喜歡厲聞川？”
“是。”
蘇蔓臉色不變。
厲老夫人渾濁的眼珠裏透出一點狡黠的精光：“你是喜歡厲聞川這個人，還是喜歡厲家長子這個身份能帶給你的東西？”
“有什麽區別嗎？”
蘇蔓終於抬起了頭，她直視著厲老夫人，眼神不卑不亢，“對厲家來說，我是蘇家的女兒，還是顧家的女兒，我喜歡厲聞川這個人，還是他厲家長子的身份能帶給我的東西，都沒有所謂不是嗎？”
“隻要我可以好好協助厲聞川，做一個永遠不爭不搶的工具人，於厲家而言，就是一個合格的少奶奶。”
厲老夫人的心思，蘇蔓早就看透了。
與其在這個人精麵前裝出一副懵懂無害的小白兔模樣，不如大大方方地展露自己的野心，也好彰顯自己的價值。
老夫人今天會來厲家主宅，為的不就是探她的想法嗎？
把話說開，也免得她再多一個敵人。
“……”
厲老夫人看蘇蔓的眼神變了。
她發現，這個蘇家小姐一點也不簡單。
和她想象中的嬌縱無腦千金不同。
可這樣一個聰慧的人，真的會甘願做她的棋子嗎？
蘇蔓似是猜到了厲老夫人的顧慮，她躬身行了個禮，恭敬中帶著幾分傲氣：“老夫人，我願意安分地待在厲聞川左右，也願意幫厲聞川奪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那你呢？你想要從中得到什麽？”
厲老夫人的語氣鬆軟了些，卻還是沒有完全放鬆警惕。
一個人願意毫無保留地付出，一定有他想要的回報。
厲老夫人活了七十多載，可不信愛情能完全驅使一個人如此義無反顧。
蘇蔓想了想，有所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別的我不敢求，我隻希望自己能在厲家安然無恙地活下去，也希望未來如果我有哪一天落到悲慘不堪的境地時，老夫人能看在我的乖順懂事上，拉我一把。”
厲老夫人終於滿意地笑了。
她拉過蘇蔓的手，神情好似世間任何一個疼愛孫女的好奶奶。
“好孩子，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蘇蔓又默默垂下了眼睫。
厲老夫人的手和甄月如的手差不多，都給她一種冷血的爬行動物的冰冷觸感。
蘇蔓忍著沒有抽離，反而乖順地將另一隻手也覆了上去。
厲老夫人更加滿意了：“好孩子，後天段家的千金生日，你隨厲聞川一起去段家參加生日宴吧，你以前都待在國外，這次正好多認識認識圈子裏的人。”
蘇蔓點頭。
她正愁最近沒有什麽別的途徑繼續接近厲聞川呢。
厲老夫人又拉著蘇蔓看了一圈：“模樣是頂好看的，就是打扮得太素淨了，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打扮得明媚張揚一些才是！”
“走，到我屋裏頭挑幾樣首飾去。”
蘇蔓搖頭拒絕了：“厲聞川喜歡我不施粉黛的樣子，首飾的話，有老夫人之前送我的手鐲就夠了。”
厲老夫人還想再勸她拿幾樣首飾裝點一下排麵，剛要開口，蘇蔓的手機忽然振動了起來。
那串手機號碼，她再熟悉不過。
厲老夫人也認了出來，驚訝過後示意她趕緊接電話。
蘇蔓很乖地按了接聽鍵：“聞川？”
“我會在外麵按時吃飯，你以後都別再給我做飯了。”
說完就掛。
不給她任何說“不”的機會。
“……”
嘖，不能靠做飯刷存在感了。
蘇蔓有些泄氣。
前幾天明明都有乖乖吃他做的飯，怎麽今天突然就拒絕了呢？
難道是她今天做的西紅柿拌皮蛋不合他的胃口？
蘇蔓百思不解，厲老夫人卻笑了：“我倒是不知道厲聞川還有這麽心疼人和聽人話的時候。”
“好孩子，聞川以後就交給你了。段家的生日宴你可要看緊他，別讓他惹出什麽事非來。”
蘇蔓覺得自己壓力山大，但還是恭敬地應下了。
一想到在段家的生日宴上可能還會遇到蘇家的人，蘇蔓體內的惡火便熊熊燃燒起來，怎麽澆都澆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