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終於不隻是蘇蔓,整個厲家都開始急了。
厲聞川現在手頭上還拿捏著厲氏集團的許多工作,突然的失聯讓集團內部的運轉陷入了微妙的停滯。
厲天舜起初還勃然大怒,以為厲聞川又變得像過去那樣玩世不恭,棄集團於不顧,可斷聯整整半個月後,他也終於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勁。
他對厲聞川的感情向來複雜,奚家是他上位的犧牲品,他對奚清涵一開始就隻有欺騙和背叛,奚清涵受此大辱,從此對他恨之入骨。
厲聞川作為他們倆愛情的扭曲產物,厲天舜別說愛就連恨都懶得給予,唯有冷漠。
可偏偏這次,他慌了。
心中隱約有個不妙的預感,但是這股預感從何而來,他無從考證。
想了想,他下意識地叫來自己的心腹,低聲道:“那邊怎麽樣了?”
心腹一愣,像是不明白為什麽厲天舜不先關心大少爺的下落,反而更在意一個被他囚禁起來數十年的女人。
他隨即道:“一切如常。”
厲天舜暗自鬆了一口氣,恢複成了平時威嚴的模樣。
他就知道,厲聞川不可能會找到那邊去的。
那是隻屬於他的秘密!
“厲聞川最後的行蹤在哪裏?”
“大少爺最後的目的地是岷象。”
厲天舜皺眉:“那種偏僻的地方,他去那裏做什麽?”
心腹搖頭,也是不解。
厲天舜眉間一皺,還是帶著大批人馬趕去了岷象找人。
無論如何,他厲天舜的兒子都不能悄無聲息地死在外麵!
即使是真死了,他也必須要見到他的屍體!
厲聞川失蹤的第一個月,整個厲家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
尤其是甄月如。
她倒不是擔心厲聞川的死活,隻是那天厲文彥跟她說了那些話以後,她心中的不安感便每日劇增。
而現在,厲聞川又真的失蹤了那麽久。
會不會是……?
甄月如不由得懷疑到了自家兒子頭上。
於是今天,她直接找到了厲文彥問話:“厲聞川現在在哪?”
厲文彥仍是一臉的溫和:“父親都在尋找的人,我哪裏知道他的下落?”
“……”
甄月如剛要抽出鞭子,對上厲文彥那雙陰冷的眼眸後又瞬間頓住了。
她眼神一凜,沉聲道:“你要做,就做得幹淨點,別叫任何人拿住了你的把柄!”
厲文彥挑了挑眉梢,起身恭敬道:“謝謝您的指教。”
說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厲聞川失蹤,厲天舜不在厲氏坐鎮,他正在一步一步吞噬著厲氏集團的股份。
但這些都不是他最想要的。
厲文彥興奮地摸著自己身上的刀口,那些淺淺的傷疤還在發癢,他腦海裏隻剩下蘇蔓看向他時那張冷漠至極的臉。
“真想毀掉……”
嘴角的弧度勾勒得愈發深邃,他伸出手,模擬著拿刀的模樣,快樂地在半空中揮舞了幾刀。
……
郊區別墅。
一向運籌帷幄的老夫人也開始不淡定了。
她東走走西踱踱,額間的褶皺就沒有一刻撫平下來過。
秋霜在蘇蔓麵前小聲道:“我一直以為,老夫人不是很喜歡大少爺,現在看來其實她也是挺關心大少爺的……”
蘇蔓神情淡漠地握緊手機,不予回答。
在她看來,老夫人隻是怕厲聞川真死了,會由厲文彥繼承厲家,到時候她能有好日子過?
什麽關心厲聞川,她隻是怕這把火燒到自己這邊來而已。
秋霜見蘇蔓神情不虞,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忙打嘴道:“是我不好,我不該在您麵前提大少爺的……”
現在大少爺失蹤,最擔心最難過的肯定是蘇蔓啊!
秋霜生怕蘇蔓會想不開,這些天裏有關外界猜測厲聞川已經死在岷象的訊息全被她攔截了下來。
此刻,她緊盯著蘇蔓,眼眶慢慢泛紅:“阿蔓小姐,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蘇蔓越是維持著平靜,她越害怕。
就像無風的湖麵,看似風平浪靜,實則裏麵早已暗潮洶湧。
秋霜不想蘇蔓被自己的情緒淹死。
蘇蔓在火爐旁安靜地烤著火,連頭都沒回:“我為什麽要哭?他又不是真死了。”
真死了她也不會哭的。
眼淚是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
秋霜還是希望她能把情緒發泄出來:“可是您這樣,我實在擔心……”
蘇蔓反而笑了:“那我現在應該怎麽做呢?像老夫人那樣來回踱步?還是像老爺那樣帶著人去岷象尋人?”
且不說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會不會反而給他們添亂,蘇蔓也隱約感覺有人正利用著眼下的局麵逼她落單。
她偏不能隨了那個人的願!
“嫂嫂還真是時刻都能保持著冷靜呢。”
一道極諷刺的聲音刺了過來。
蘇蔓不回頭,也知道那人是誰。
秋霜僵硬著擋在蘇蔓麵前,失了血色的嘴唇緊咬著,渾身都在打顫。
厲文彥。
他竟然還有臉過來。
蘇蔓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平靜地對秋霜道:“你先出去。”
“不行,我……”秋霜急得淚花漫在了眼尾。
“聽話,出去。”
蘇蔓的聲音很溫柔,卻帶著不容置啄的態度。
半晌後,秋霜終於妥協:“阿蔓小姐,有什麽事就喊我,我就在門外,哪裏也不去。”
與其說她這句話是說給蘇蔓聽的,不如說這句話其實是說給厲文彥聽的。
隻可惜,厲文彥壓根沒把這個小女傭放在眼裏。
他從進門到現在,甚至都沒有分出一個眼神給她。
不過好在這裏是老夫人的宅邸,蘇蔓相信厲文彥再瘋狂也不敢在這裏造次。
他需要一張偽善的人皮,時刻扮演著一個謙和有禮的貴公子。
蘇蔓冷冷地看向厲文彥:“二少爺不去處理集團內部的事務,倒是有閑心晃悠到這裏來啊?”
“大哥失蹤這麽久,我實在很擔心嫂嫂您……”
厲文彥盯著她,眸底交織著晦澀難懂的情愫。
蘇蔓默。
她沒想到,厲文彥竟然這麽直接。
想也沒想,她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劈頭蓋臉地朝厲文彥的方向砸了過去。
砰一聲,玻璃碎了一地,映照出一個四分五裂、滿是煞氣的厲文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