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厲天舜忍不住又強調了一次:“蘇蔓,無論你是真的還是假的蘇家千金,都配不上厲聞川。”

“……”

蘇蔓腳步一頓,沒有馬上回頭。

厲天舜繼續道:“你別以為你現在拿捏住了他,就能坐穩厲家少奶奶的位置。”

蘇蔓終於慢慢回過了頭,神情真摯:“我從沒想過自己能坐穩這個位置。”

厲天舜忽然冷笑:“嗬,你沒想過?就算你真的沒想過好了,厲聞川現在都隻想讓你坐在這個位置上!”

“……”

“你倒是有點手段,把竟然可以把厲聞川迷得五迷三道。”

厲天舜說到這裏,眼底彌漫出一股怒意。

“……”

蘇蔓很想反駁。

她冤枉啊。

她承認之前為了活命拚命勾引過厲聞川,但厲聞川壓根就沒有上當,現在留她在身邊,大概率也隻是還沒玩弄夠她而已。

忽然,厲天舜像是想到了什麽,語氣越來越嘲弄:“等厲聞川真坐上厲家繼承人的位置,你豈不是更加恃寵而驕?”

他雙眸一眯,渾身散發出濃重的殺意:“再加上現在厲文彥也對你有意,你還是真是紅顏禍水啊!”

“……”

蘇蔓站在原地,輕輕歎息。

她沉默了許久,最後揚起臉,道:“如果我保證在厲聞川正式繼承厲家後就離開他呢?”

厲天舜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你打算怎麽保證?這種口頭上的承諾你以為我會……”

他話說到一半,卻在對上蘇蔓眼神的那一刻頓住了。

對方的眼神太過平靜,平靜得像是在闡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像一潭早已壞死的湖水,就算颶風來襲也掀不起一點波瀾。

她是在說真的。

“我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取得您完全的信任。”蘇蔓很認真地說,“或者您可以找一個律師,把我們的這些對話記錄下來。”

厲天舜眉眼一跳,麵無表情地說:“不用了。”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叱吒商界數十年的他,什麽阿貓阿狗沒見過?僅憑對方的一個眼神他就能判斷對方有沒有說謊。

很明顯,蘇蔓沒有說謊。

或許在更早之前,她就預料到了她總有離開厲聞川的那麽一天。

“我剛剛也說過了,厲聞川能不能繼承厲家,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蘇蔓會意,還是禮貌地道了聲謝,轉身就走。

隻是她不明白,厲天舜這樣城府極深的人怎麽會隻需要她的口頭保證就願意相信她。

她還以為,他會動用雷霆手段逼她現在就走呢。

“怎麽了?厲天舜跟你說了什麽屁話?”

蘇蔓邊想邊下樓,冷不丁被這一聲嚇得心髒差點驟停。

卻見是厲聞川正斜靠在扶梯,雙臂抱在胸前眉頭緊鎖。

蘇蔓垂眸看著對方那張好看的臉,渾身的血液漸漸變冷。

剛剛她和厲天舜談話的內容,不能被厲聞川知道一點兒。

於是她撿了最重要的話題道:“父親說,一個星期後就是財團大會了,要我們好好準備。”

厲聞川擰著眉:“你們就聊了這些?”

“嗯。”蘇蔓垂著眼睫,“就這些。”

“你沒和他說你懷了我的孩子?”

“……”

沒說。

說了就完了。

現在厲天舜都認為她在持靚行凶迷惑了他的兩個兒子,要是知道她還懷了厲聞川的孩子,肯定不會同意她再繼續待在厲聞川身邊了,甚至可能會讓她強製墮胎。

蘇蔓連忙伸手捂住厲聞川的嘴,小聲道:“別在這裏說這些……”

她放肆的手很快被捉住,厲聞川笑得唇角弧度有點大:“行啊,那我們就回去在**好好說。”

“……”

明明前些天把她和厲文彥“捉奸”在船的時候還惡鬼般殺氣滿滿,結果現在又變得這麽膩歪了。

這個男人……

蘇蔓還真是絞盡腦汁都捉摸不透。

她沒有抗拒地隨厲聞川牽著手將她帶進車裏,一路上,厲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釘在了他倆身上。

瞧他們十指緊扣閑雲信步的模樣,哪裏像為了營救人而受了重傷?

……

厲聞川的私宅被打掃得很幹淨。

許久沒有見過陽光的蘇蔓拉開窗簾,貪婪地沐浴著陽光。

天空中,一群白色的鴿子飛過,撲棱下幾片潔白的羽毛。

末尾端有一隻體型嬌小的鴿子努力扇動著翅膀,卻還是漸漸落後了隊伍。

幸好,其他鴿子注意到了快要脫隊的它,很快調轉了方向,將它攏進了隊伍裏。

蘇蔓望著這一幕,由衷一笑。

“落地窗上寫著笑話大全?”厲聞川向她走近。

蘇蔓指著天空:“有一群可愛的鴿子。”

厲聞川淡淡往窗外一瞥:“我覺得它們躺在燉鍋湯裏的模樣更可愛。”

“……”

蘇蔓很無語,但更令她無語的是她竟然不爭氣地流了口水。

厲聞川雙眸一眯:“餓了?”

蘇蔓無奈地道:“我原本真的隻是覺得那群鴿子很可愛來著……”

“嗯,我信。”

厲聞川搶答一般脫口而出,似是在彌補著什麽,這讓蘇蔓有幾分意外。

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他對她倒是蠻信任的。

可惜如果涉及到大事,厲聞川永遠都不會完全相信她。

過去的那些悲慘經曆是一方麵原因,蘇蔓也深知自己就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因此也沒有就著這個“信不信”的話題繼續下去。

她轉移話題道:“冰箱裏應該還有食材,我去做飯給你吃?”

厲聞川睨了她一眼:“不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

嘖。

愛吃不吃。

蘇蔓打開冰箱,打算隻做自己的份。

厲聞川翻了個微妙的白眼,扶著她的肩膀把她按進了沙發裏:“乖乖坐好等開飯吧。”

蘇蔓一臉困惑:“你做飯?”

你還會做飯?!

隻見厲聞川手起刀落地處理好了魚的鱗片和內髒,起鍋開始燒油,顛鍋的姿勢都有模有樣。

“你以前還學過廚?”

蘇蔓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廚房飄出的香氣浸透著她的每一顆味蕾。

“過去流浪的時候,為了不被餓死當過幾年的幫徒。”

“啊……”

厲聞川輕描淡寫地提到了如此沉重的話題,蘇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她的眼前仿佛浮現出了厲聞川少年時的模樣,那個養尊處優了十五年的天之驕子,為了活命,十指從此沾上了陽春水。

幸好他回歸了厲家,從此再也不用過那樣淒慘的生活。

她正感慨著,忽然驚覺,厲聞川現在正在為了她,十指又沾上了陽春水。

可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