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話間,厲聞川已經走到了蘇蔓麵前。
鉛灰色的雲越來越厚重,雨水似乎永遠都落不完,水聲在二人耳邊不住流淌,蘇蔓聽到男人混雜其間的低笑:“這些都是你的苦肉計嗎?”
“……”
“你是篤定了我會保你?”
“……”
“蘇蔓,你以為你是誰啊?”
“……”
蘇蔓很無語,這人滿身都長著心眼子嗎?
她都做到這份上了,他竟然還是不信她?
蘇蔓偏過視線,不想再看見厲聞川,也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
可她最後還是冷著臉開口了:“厲聞川,如果你信不過我,我可以和你簽離婚協議,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與你無關。”
反正厲天舜也不會將她留在厲家多久,如今知道了她不過是個替嫁女,更是有理由將她趕出去。
那麽多人想要她的命,一旦沒了厲聞川的庇佑,弄死她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與其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倒不如直接走人要來得瀟灑和安全。
篤定了主意,蘇蔓淡淡道:“厲聞川,你可以把我們之間的關係當作是一場合作,現在合作結束了,我幫你善後,你回去繼續當你的厲家長子,我們好聚好散。”
前提是她殺了厲文彥往後還能活下去的話。
也不知道是自己剛剛說的哪一句話踩中了這個惡鬼的雷區,厲聞川雙眸幽深,指腹在她的臉上來回遊走,最終一路往下,停留在她的鎖骨處。
忽然,他俯下身,狠狠地在她的鎖骨處咬了一口。
“……嘶。”
這人屬狗的嗎?
莫名其妙就咬人?
蘇蔓吃痛地往後一縮,恰好此時厲聞川抬起眸,二人四目相對,空氣有那麽一瞬間安靜。
良久,男人才冷笑著開口:“好聚好散?你想得美!”
“……”
“你這輩子就算死也得死在我手上!”
他咬牙切齒地說,每一個字仿佛都帶著極大的戾氣。
蘇蔓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厲聞川深深地凝視著她,忽而眸色一變,不由分說地捏住了她的後脖頸,低頭強勢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瘋狂、失控。
蘇蔓沒反應過來,完全不清楚事情為什麽會突然發展到這一步。
明明她前一秒鍾還在被厲聞川懷疑,下一秒鍾卻又被他親得幾乎要缺氧。
這算什麽?
死前贈吻嗎?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蘇蔓惱怒地想把他推開,厲聞川的手卻緩緩上移,托住蘇蔓的後腦勺,強行不讓她掙脫住自己的桎梏。
溫熱的舌尖探入口腔,滿腔怨氣的蘇蔓強忍住咬他舌尖的衝動,好脾氣地承受著他肆無忌憚的吻。
這個單方麵進攻的吻持續了很久。
終於,蘇蔓慢慢仰起頭,開始虔誠地回應著厲聞川的深吻。
這一次,她深情得連自己都騙了過去。
她的乖順得來了男人片刻的溫柔。
厲聞川鬆開了她,雙手垂在兩側,嗓音低啞:“別走……哪裏也別去。”
雨夜裏,男人的黑眸冷得像一把沒用溫度的寒刀。
他身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痕,一動,便滲出鮮紅的血絲。
蘇蔓根本無法想象他這一路是怎麽找到這來的,一定,很辛苦吧……?
她忍不住朝厲聞川伸出了手,沒辦法,此刻的厲聞川太像一條獨自舔舐傷口的野狗。
看著可憐。
厲聞川沒有拒絕他的撫摸,他在蘇蔓溫熱的掌心中如狗兒般輕輕摩挲,極淡地開口:“蘇蔓,你很漂亮。”
蘇蔓手一頓。
“可我身邊不需要一個多傾國傾城的女人,我需要的是能在黑暗中與我一起共舞的劊子手。”
“我過去,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他在冰冷的雨中輕輕歎氣,白煙在他的嘴邊緩緩溢出。
“起初,我隻是好奇你接近我的目的,可是慢慢的,我發現有你這個滿嘴謊言的小騙子一直陪在身邊,也不賴。”
突如其來的剖白,令蘇蔓心口微微一震。
她第一次切實感受到了厲聞川有多害怕孤獨,怕到寧願把她這一號來路不明且謊話連篇的人物留在身邊。
他或許不需要被誰愛著,但他需要被誰陪著。
蘇蔓又揉了他的頭發一把。
總之,她今天好像是保住一條命了。
蘇蔓打算乘勝追擊。
她像過去那樣微微一笑,揚起自己沾滿了血的手:“所以我現在有資格當你的劊子手了嗎?”
厲聞川輕蔑地冷哼了一聲。
蘇蔓不懂他這句回應是說她有資格還是沒資格,於是又指了指倒在甲板上氣若遊絲的厲文彥,皺眉道:“所以他還殺不殺了?”
厲聞川擰著眉:“不殺。”
蘇蔓單手托腮,撿起小樹枝戳了戳厲文彥的臉:“他被我傷成這樣,再帶回厲家恐怕很難交差啊……”
“還有蘇家人那邊怎麽辦,既然真的蘇媛出現了,我這個冒牌的肯定不會再得到認可了。”
那麽多麻煩擱在麵前,果然還是放她走這一條路最省心吧?
蘇蔓直勾勾地盯著他。
厲聞川卻平靜地關上了手槍保險,似笑非笑道:“都不難辦,誰提出質疑,把他們殺了讓他們永遠閉嘴就好了。”
“……”
奇怪。
她之前不是已經奮力把他拉回正軌了嗎?
怎麽厲聞川還是時不時流露出道上的那些做派?
蘇蔓笑著搖頭:“那你可能得血洗一遍A城。”
“我們還是得走穩妥一點的路子,至少明麵上合法。”
現在厲聞川就猶如在走鋼絲,無數人對他虎視眈眈,巴不得他走錯一步從高空墜落,摔個粉身碎骨。
她不能讓厲聞川冒這個險。
更不想是因為她才致使厲聞川卷入危險的漩渦中心。
她想了很久,抿唇道:“厲文彥這邊的事,就由我來處理吧。”
厲聞川眯起黑眸:“你舍得嗎?”
“……”
還在試探。
蘇蔓懶得再解釋,隻坦然解釋:“厲文彥一直都很嫉妒你,所以想從我這邊入手搞事,好讓你痛苦。當初他搶走你的青梅竹馬裴婉然時,就是這麽個心態。”
厲聞川也不知有沒有相信她說的話,蘇蔓隻見他眉頭輕輕一挑,然後麵色冷峻道:“我和裴婉然之間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