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強迫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剖析蘇長寧給她舉辦生日宴的原因。

是又要威脅她幫他除掉厲聞川嗎?

不,不一定。

也有可能隻是為了完善好他的人設,將替嫁的騙局包裝得再圓滿一些。

畢竟真正的蘇媛是集萬千寵愛為一身的蘇家獨女,每一年的生日宴都辦得盛大隆重,今年突然就取消不辦的話,確實也有些違和。

隻是,既然是為“蘇媛”舉辦的生日宴,身為主角的她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屆時在宴會上還得與蘇長寧再度見麵,彼此演繹父女情深。

光是想象這個畫麵,蘇蔓就有些作嘔。

“你生日大哥都不趕回來和你一起過,嫂嫂不會生氣嗎?”

厲文彥站在原地注視著她,眼底滿是愁緒,好似真的在為她打抱不平。

可若是仔細看,卻能從中看到幾分戲謔。

蘇蔓收起賀卡,淡淡道:“有什麽好生氣的呢?即使他沒時間回來陪我,可我和他的心始終是在一起的。”

她說完抬腳就走,免得自己再裝下去會被看出她說這句話之時底氣有多不足。

“是嗎?你們的心不論隔多遠都能貼在一起嗎?”厲文彥眼底掠過一絲落寞,隨即又立馬被戲謔和嘲弄取代,“可大哥沒時間看你,卻有時間喝下裴婉然燉的湯呢。”

接著又看似酸溜溜,實則陰陽怪氣地補充:“嗬,我這個做未婚夫的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

一想到那兩個人現在或許在親密地舀湯喝湯,說不定連更親密的事也做了……

蘇蔓的胸腔頃刻間被某種膨脹感堵塞,酸酸麻麻的,叫人透不過氣。

明明她這些日子以來都已經刻意不再去想這件事,可現在經過厲文彥這麽一提醒,一切都功虧一簣。

蘇蔓眼神不善地看向厲文彥,始作俑者卻在整理著文件,一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模樣,叫人看了恨得牙癢癢,卻又拿他沒辦法。

恰巧這時,秋霜端著一碗甜湯上來了:“夫人,你最近都不怎麽吃飯,這碗甜湯香甜暖胃,你多少吃一點……”

蘇蔓眉頭微蹙:“秋霜,我不是讓你再住院觀察休息一段時間嗎?你怎麽不聽話,就這麽急著回來?”

秋霜之前因為帶福福散步被黑衣人從背後用悶棍狠狠砸了一下她的腦袋,然後隨便扔到了路邊。

當時她腦袋破皮流了很多血,幸好被人送進了醫院。醫生診斷是輕微腦震**,沒有傷到腦部,但最好還是住院多觀察幾天。

蘇蔓想著秋霜這波無妄之災全因自己而起,於是放了她一個長假期,結果這才沒多久,她又自己屁顛屁顛跑回厲家了。

真叫人操心!

“我記掛著你嘛!”秋霜撅著嘴衝她撒嬌,“再說了,我也躺了太久了,再躺下去感覺自己身上都要發黴了。”

蘇蔓嗔怪地看她一眼,嘴上仍數落著她,但心裏已經浮出了許多暖意。

她接過秋霜遞過來的甜湯,垂眸時卻發現秋霜袖口裏有一道暗紅色的血痕。

“你的手怎麽受傷了?”

秋霜急忙將袖子扯下,衝她尷尬地笑笑:“我今天在廚房不小心摔碎了碗,應該是那時被碎片劃傷了,沒事,不疼……”

她邊解釋,邊用力把袖子往下扯了又扯,神情相當的局促不安。

隻是不小心弄傷的,為什麽要這麽緊張?

蘇蔓抓起她的手腕,想擼起她的袖子看得更仔細些,秋霜卻慌亂地甩開了她的手,聲音顫抖道:“夫人,我先下去忙了……”

“……”

不對勁。

秋霜的表現實在太奇怪了。

蘇蔓擰著眉頭,留了個心眼。

秋霜匆匆往樓下走,經過厲文彥時腳步微微一頓。

兩個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彼此短暫地交流了一下眼神,然而很快便錯開,不留一丁點痕跡。

很快,厲文彥抱著一遝文件下樓了,樓上隻剩下蘇蔓一人。

蘇蔓難得地感到放鬆,便端起甜湯喝了一口,甜潤入喉,是她一直愛喝的。

隻是她吃了幾口,忽而皺眉,猛地放下了碗。

她捂著小腹,一股難以形容的反胃感襲了上來,她急忙衝到洗手間,幹嘔了幾下才有所緩解。

怎麽回事?

最近怎麽老是惡心反胃?

蘇蔓擦了擦嘴角,看向鏡中的自己。

眼下有一點烏青,神情困倦,像是怎麽都睡不夠。

是生病了嗎?

蘇蔓揉了揉最近總是發酸的腰,腦內忽然白光一閃,登時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她該不會是……

懷孕了吧?

蘇蔓猛地瞪大了眼睛,急忙拿出紙筆計算著經期周期。

她的經期推遲了整整兩個來月。

可因為自己的生理期一向不準,更何況她每次和厲聞川結束以後都有好好吃藥。

所以她這些天根本沒往這方麵想。

可是現在所有的症狀都太像……

不。

應該不會的。

不要瞎想。

蘇蔓捏了捏掌心,平複完心情後又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個時機檢查看看。

萬一真懷上了,她必須馬上打掉這個孩子!

絕對不能留下他!

……

蘇蔓在忐忑不安中迎來了“自己”的生日。

當天,蘇蔓回了蘇家。

本應帶著方祁一起的,可對方今天忽然吃壞了肚子,於是蘇蔓隻能帶著秋霜一起回去了。

她想,怎麽說秋霜也是厲家的人,蘇家人再想對她使手段,也是絕不敢在厲家的下人麵前如此明目張膽的。

這隻是一場普通的生日宴而已。

別怕。

蘇蔓握緊秋霜的手,走進了蘇家的宅邸。

蘇家的傭人們立即朝她恭敬地低下了頭:“歡迎大小姐回家。”

蘇蔓朝兩邊睨了一眼,覺得蘇家這次的陣仗要比她上次回來的時候還要誇張,也不知是蘇長寧為了欺騙過來賓才想著演戲演全套,還是為了拉攏討好她而故意設計成這樣的。

她拉著秋霜繼續往前走,卻在無意間撩起了她的袖子。

餘光中,她發現秋霜手臂上的傷痕好像比之前又多了一道。

她還未來得及多想,迎麵就碰上了端坐在蘇家客廳裏,一身西裝革履的厲文彥。

他看著蘇蔓,露出十分溫和的笑容:“你終於來了啊?”

蘇蔓瞳孔猛地一震。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