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文彥並不是單純地回來幾天。

蘇蔓從李叔口中得知,厲文彥在國外申請了延畢,也就是說,他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要待在厲家了。

八成是甄月如出的主意。

看來他們是真的急了。

果然,厲文彥一回來,之前的那些報道瞬間改變了輿論方向,不少人還是支持讓厲文彥接手厲家,更是有人猜測厲家的兩兄弟終於要打響繼承人之戰了。

厲家為厲文彥的回國舉辦了一場晚宴。

許多名流政客以厲家二少爺回歸為借口,紛紛前來厲家送禮祝賀,實則是為了打探厲天舜的心思。

對他們來說,厲家的這兩個繼承人,各有各的優缺點。

厲聞川行事狠厲殺伐果斷,是個能擔起大任的好苗子,問題是他實在過於不可控了,往後太容易出岔子。

厲文彥則與之相反,他為人溫潤如玉,待人謙遜有禮,看起來就很好掌控,可偏偏身體不太行,就算他最後坐上了繼承人的位置,也無法長久。

於他們而言,厲家的繼承人能不能坐的長久並不是很重要,他們隻需要一個便於掌控的上位者。

所以思來想去,比起厲聞川,還是厲文彥當上繼承人更好一些。

晚宴上,厲文彥站在厲天舜的身側,對父親說的每一句話都細心聆聽,並做出恰到好處的回應。

燈光暈染在厲文彥的臉上,襯得他舉手投足間都是貴公子的氣質。

周圍所有的人都在奉承著厲天舜,說他養了一個出息兒子。

蘇蔓也注意到,自從厲文彥回來以後,厲天舜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從來不苟言笑的一張臉,今天也笑得格外開懷。

厲文彥多半是他的驕傲吧。

這也無可厚非,畢竟是與白月光一起生下的孩子,厲文彥又省心又爭氣,最重要的是事事順他心意,和另一個天天想把他氣出心髒病的兒子截然不同。

厲天舜會更心悅厲文彥多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就連厲老夫人也是一樣。

她討厭的是甄月如,但這不代表她討厭厲文彥。

如果厲文彥不胳膊肘往外拐,而是能好好經營厲家的話,說不定她也支持厲文彥成為厲家的繼承人。

蘇蔓在宴席的角落處,冷冷地盯著他們其樂融融地聊天喝茶。

她愈發覺得他們看上去才是一家人,而她和厲聞川才是多餘的。

明明如果厲聞川的成長軌跡正常的話,現在與一家人吃著團圓飯、受賓客們恭維祝賀的人是他啊!

想到這,蘇蔓愈加不忿。

她沒有前去加入這場晚宴,而是覺得胸悶,起身進了後花園散心。

此時的天空還沒完全暗下去,呈現出一片昏藍色。

秋日的晚風吹拂著她的發絲,夏日已無餘韻,風中盡是蕭寒。

蘇蔓裹緊披肩,坐在秋千上百無聊賴地晃**。

厲文彥的突然回歸,是個急需警惕的信號。

蘇蔓想也不想地給厲聞川撥去電話。

對方接的很快。

“怎麽了?”

聲音有些飄,好似在什麽極空曠的地方傳來的回音。

蘇蔓眉頭一皺:“聞川,你現在在哪?”

“還能在哪?辦公室整理文件。”

厲聞川從對方交易的鐵質手提箱裏抽出一遝子鈔票,模擬著整理文件時紙張嘩啦啦的響聲。

而他腳下,正用力踩著一個頭破血流的人的腦袋。

諾大的廢棄工廠裏,他和他的手下們今天終於抓住了想要泄露項目機密的內鬼。

一群人被捆成了麻花,眼裏滿是絕望,嘴裏塞著破布,不時發出幾聲嗚咽。

蘇蔓隱約聽到話筒裏傳來幾聲慘叫,瞬間緊張道:“你那邊……是出了什麽事嗎?”

“噢,我嫌整理工作太無聊,在旁邊放的恐怖片。”

厲聞川看了手下人一眼,眉頭輕皺。

他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手機,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靜。

又順手撈起地上的一支槍,直接塞進了腳底下的男人的嘴裏。

原本還想大喊救命的男人瞬間噤聲。

“我關靜音了,現在不吵了吧?”

蘇蔓沒有察覺到厲聞川那頭的異常,隻是如實地匯報了自己這邊的情況:“今天二少爺從國外回來了。”

厲聞川的語氣微妙的有些低沉:“然後呢?”

蘇蔓握緊了手機,晚風將她的長發盡數吹起:“我覺得他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回歸過於刻意,所以擔心你那邊會不會也出了什麽事。”

“你見到厲文彥了嗎?”話筒那邊的呼吸聲變得短促。

“今天下午見過了。”

蘇蔓十分誠實地道,隻是她不知厲聞川為何要將話題轉到這上麵來,難不成是懷疑她被厲文彥收買了要背叛他?

那頭的聲音變得更冷了:“你對他的印象怎麽樣?”

“啊?”

這問法怎麽怪怪的?

蘇蔓猜測厲聞川應該對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不怎麽待見,於是道:“不怎麽樣。”

當然,她的真實想法也是如此。

厲文彥給她的感覺像一條陰冷又漂亮的蛇,平時端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等你對他真的放鬆警惕後,他就會在不知不覺中纏上你的脖子將你絞殺。

“不要離他太近。”

厲聞川冷冷地道,“我過幾天就回來,在這段時間裏,你不要和他有任何的接觸。”

“……好。”

蘇蔓不明所以,卻也隻能點頭。

她也的確有遠離厲文彥的意思,他今天下午看她的眼神,實在不像是一個小叔子看嫂子時該有的眼神!

一想到那個侵略性滿滿的眼神,蘇蔓極其不舒服地打了個寒戰。

“聞川,我會等你回來,你這幾天也要注意安全。”

蘇蔓掛掉電話的一刹那,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嫂嫂,原來你在這裏啊。”

蘇蔓嚇得一激靈,差點從秋千摔下。

接著猛地一回頭,又對上了那一雙清亮如火的雙眸。

又是厲文彥!

這人走路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下午的時候也是,總是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是要嚇死誰?

厲文彥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眼中的笑意更甚:“嫂嫂,你要當心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