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臉色一沉,直接拍掉了蘇長寧手上的東西。

“你嫌自己命太長了,我可還沒有活夠!”

蘇長寧也不惱,彎下腰將地上那包藥重新揣進了兜裏。

他認真且嚴肅地對蘇蔓分析著利弊:“我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可這的確是一勞永逸的辦法,蘇蔓,我也是在為你好啊!”

“你想啊,厲聞川是多麽殘暴的一個人,等他坐上厲家繼承人的位置,就相當於是王位上坐著一個暴君,底下的人全部都會完蛋!”

蘇蔓冷笑著回應:“我怎麽不知道你原來是這麽大愛的一個人?說吧,誰許諾了你什麽?”

她不信蘇長寧敢一個人想出這麽膽大包天的計劃,多半是有人拿什麽利誘過他。

厲聞川上位之前就有無數人對他使絆子,現在那些人徹底按捺不住,想要直接索厲聞川的命了?

蘇蔓死死盯著蘇長寧,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的微表情。

究竟是誰,把餌都撒到了蘇家?

蘇長寧大手一揮:“這你不用管,總之,厲聞川必須死。”

蘇蔓很想直接喊來方祁,幹脆了當地解決掉對厲聞川起殺心的人。

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她很好奇,蘇長寧究竟想要做什麽。

明知道她現在受著厲聞川的庇佑,不可能會對他動手的情況下,為什麽要交底似的和她說這些?

是在試探著什麽嗎?

比如,她對厲聞川的感情。

蘇蔓試探著道:“你瘋了嗎?我現在可是厲聞川的妻子,你竟然要我給自己的丈夫下毒?”

蘇長寧瞬間哈哈大笑:“蘇蔓,你別忘了,你隻是替嫁的新娘。在厲聞川眼裏,你不過是一個叫蘇媛的女人。他連真實的你是誰都不知道,你還有臉自稱是他的妻子?”

蘇蔓抿著唇,沒有說話。

不得不說,蘇長寧的這番話著實刺痛了她的心,像是在時刻提醒著她,假的永遠都真不了。

她隻是一枚隨處可用的棋子罷了,別太拿自己當回事。

蘇長寧毫不顧忌地向蘇蔓展露著他的野心:“所有人都不想看他坐上厲家繼承人的位置,隻要把他拉下水,就有人肯出資幫蘇家修補斷掉的資金鏈。”

“到時候厲聞川一死,你恢複自由身,我認你和你媽媽回蘇家,讓你們後半輩子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咱們可都是一家人!”

說到動情處,蘇長寧甚至伸出了手,想要像普通的慈父那樣,揉一揉她的頭。

蘇蔓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冷道:“你錯了,我想。”

她想看到厲聞川坐上繼承人的位置。

蘇長寧忽然嗤笑:“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真當厲聞川會寵你到幾時?”

“他不過隻是暫時對你有一點興趣而已,等他膩了,或者等他成功上位以後,你以為他還會要你這個糟糠妻?”

“就算他暫時對你還有興趣好了,你以為厲天舜會同意他的兒子和你繼續在一起?”

“蘇蔓,你要看清現實,當初你嫁的人是惡鬼厲聞川,不是厲家繼承人厲聞川!他當時隻是厲家想要處理掉的一個麻煩!”

“趁厲家舍棄你之前,撈到點好處才是真的。”

蘇蔓盯著蘇長寧野心外露的醜惡嘴臉,忽然很想問他。

如果當初的厲聞川是厲家的一個麻煩,那她呢?

在蘇長寧眼裏,她也同樣是一個麻煩不是嗎?

蘇長寧當初送她去厲家送死時的嘴臉,她至今還曆曆在目。

她又忽然想到剛剛在大廳裏屈辱下跪自扇巴掌的蘇媛。

女兒於蘇長寧而言究竟算什麽啊?

是高興時拿來哄一哄的寵物,利益麵前拿來交換的商品,不順意時一腳踹出去的陌生人罷了。

蘇長寧大概也知道這事不能勉強,他指著麵前的小別墅對蘇蔓道:“這事不急,你先去見見你媽吧。”

嗬。

用認她回蘇家讓她享盡榮華富貴為誘餌,接著又要用她媽媽的性命來逼迫她了麽?

那樣粗糙的計劃,分明是在叫她去送死!

蘇蔓咬了咬牙,推開了小別墅的門。

和她想象的不同,她原本以為江文茵會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裏,神智不清,蓬頭垢麵地過著非人的生活。

可蘇蔓再見到她時,江文茵一身幹淨衣裳,精神狀態也很好,和在小木屋時簡直判若兩人。

江文茵神誌清明地望著蘇蔓,嘴裏念叨著她的小名:“乖乖,快到媽媽這裏來,媽媽給你煲了山藥排骨湯。”

“媽……?”

蘇蔓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江文茵。

過去她幻想了二十來年的正常且溫柔的母親形象,如今就這麽攤開在她麵前時,她的第一反應竟不是喜悅,而是恐懼。

“蘇長寧是不是也威脅了你?”

“這些天他都對你做了什麽?”

“那對母女是不是一直欺負你?”

蘇蔓連珠炮似的發問,江文茵皆是連連搖頭,隻是在聽到蘇長寧的名字,臉色明顯一沉。

隻是她臉上的陰霾隻短暫地停留一瞬,很快,她又將那碗山藥排骨湯推到了蘇蔓麵前。

“乖乖,趁熱喝,算是媽媽給你的接風宴。”

“媽媽不會做很多菜,隻會煲這個湯,你快嚐嚐鹹淡。”

蘇蔓抿著唇,豆大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江文茵手忙腳亂地拿紙巾擦擦她的臉,她學著普通母親的模樣,握著我的手,又仔細端詳著我的麵容,最後心疼似的說一句:“乖乖瘦了。”

蘇蔓觸電般抽回手,對母親突然的親昵莫名的抵觸。

記憶中,江文茵從來沒有這麽溫柔地觸碰過她,而她僅有的那些記憶又在警告她,被她觸碰,意味著受傷和疼痛。

江文茵望著自己懸在半空的手,也有幾分尷尬。

她問了蘇蔓一些關於厲家的事,蘇蔓全部敷衍著回答。

最後,她終於不再繞圈子,而是直接進入了話題:“剛剛是蘇長寧帶你來這邊找我的吧?”

蘇蔓怔愣著點頭。

江文茵一改方才的溫柔模樣,眼裏閃過一抹陰狠,說出的話更是帶著幾分咬牙切齒:“蘇蔓你記住,蘇長寧不是你爸,他就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他毀了我們母女的一生,是我們共同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