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聲稱呼,厲天舜緩慢地抬起了頭。
“什麽話直接在這裏說就好。”
他維持著上位者的姿態,即使坐在沙發上仰視著他人,依舊氣場十足。
蘇蔓掃了一眼病**躺著的厲姍姍,聲音清冷道:“還是在外麵說吧,這些話不好被孩子聽了去,我怕她會做噩夢。”
這話一說出口,黎韻和甄月如兩個人都警惕了神色。
厲天舜睨了她一眼:“行,那就到大廳裏說。”
黎韻和甄月如也緊張地跟上前,一個假裝去吧台倒水,一個則翻箱倒櫃地假裝找東西。
蘇蔓淡淡地看了她們一樣,笑道:“黎姨和甄姨想聽的話,可以直接坐過來,本來也是和你們有關的。”
兩人一聽,更緊張了,紛紛看向厲天舜。
直到她們共同的丈夫皺著眉點頭,她們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厲天舜的兩邊。
蘇蔓也不廢話,直接將桌麵上的平板調了個頭,展示給他們看。
“聞川到MC上任的時候,公司裏隻剩下六個員工,有人提前將裏麵的員工全部高薪挖走了,至於這個人是誰──”
她點開了平板的視頻。
畫麵中明顯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他在一個私密性很好的包廂內,與一眾MC的元老級人物吃著飯。
途中錄到了男人囂張跋扈的一句:“豐星海對MC還真是死心塌地,不過他有家人和孩子,我就不信搞不定他了!”
這個黑社會作派的男人,是甄月如的貼身保鏢。
厲天舜轉頭看向她,隻見甄月如的眉頭微微翕動著,臉上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表情。
反倒是黎韻的臉色要比她更蒼白。
蘇蔓能查到甄月如挖MC人手的證據,自然也能找到她的。
說不定料理完甄月如後,就該料理她了!
“蘇媛,我不知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蘇蔓淡定地拿出幾份文件,輕輕推到厲天舜麵前:“甄姨,我還有你利用田鶯來離間我和聞川感情,以及你和段繆驊聯手,想要徹底毀掉MC,好讓聞川再折上一筆虧損,再也無法進入財團內部的證據。”
“……”
甄月如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蘇媛,說話做事要注意分寸,莫須有的罪名不要胡亂往我頭上安!”
蘇蔓用指尖點了點厚厚的一遝文件:“莫須有?甄姨,等你看完這些文件再說吧。”
她又點開了一個音頻。
裏麵是田鶯和王總黏黏糊糊的對話。
“事成之後真的會給我八百萬嗎?”
“那當然,真搞垮了厲聞川,別說八百萬了,一千萬
說完她輕輕掃了黎韻一眼,黎韻像是會意一般,掩著嘴笑道:“甄月如,誰不知道林生是你的保鏢?還有之前那個在記者招待會上失態的王經理,不都是你的人嗎?”
“什麽叫我的人?”甄月如冷笑,“林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保鏢,收買他還不容易?或許就是有人想往我身上潑髒水呢?”
“至於那個姓王的,他不過是我以前的生意合作夥伴罷了,難道所有與我有過合作關係的都會成為我的人?”
“嗬嗬。”黎韻忍不住發出嘲諷,“王總是你狗腿子的事早就人盡皆知了!你現在倒是想撇清關係了?”
甄月如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黎韻,你在這裏不說話不會有人把你當啞巴,你把你的小野夫送到蘇媛跟前勾引她的事難道就光彩了?”
黎韻一下啞了聲。
看她這個驚訝的表情,蘇蔓猜她估計還不知道華紳是甄月如埋在她身邊的隱雷。
如今狗咬狗的局麵一產生,隱雷也就跟著一塊炸了。
蘇蔓微不可聞地勾起了唇角。
她很滿意現在的局麵,甄月如和黎韻互相謾罵指責,篩豆子般抖落著彼此做過的那些惡事。
而她隻需要平靜地坐在沙發上,看她們互相撕咬。
仿佛在看古羅馬鬥獸場中的兩頭野獸。
“什麽小野夫,我對天舜可是忠貞不二的!”
“忠貞不二?”甄月如聲音都拔高了,“黎韻,你別太搞笑了,我這有你一堆和華紳那個野男人**的證據!”
黎韻的臉色終於白了。
她不敢再多說一句,也不敢去看厲天舜的臉色,隻能咬牙切齒地瞪著甄月如。
蘇蔓微挑眉梢。
太好了,甄月如終於將華紳的事情說出來了!
她可以順水推舟地將這筆賬算到黎韻頭上了!
蘇蔓佯裝不知情地看著黎韻,琥珀色的眸底盛滿了星星點點的淚光:“黎姨,我真沒想到華紳會是你的人……你為什麽要害我?”
“我……”
黎韻倉惶地搖頭,卻沒辦法反駁一個字。
她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比如,蘇蔓的態度很反常。
能查到甄月如這麽多罪證,就一定能查到她的,可蘇蔓怎麽好像在厲天舜麵前表現得像剛剛才知情一樣。
難道說……
她原本是打算放了自己一馬的?
聯想到蘇蔓救了自己的女兒和剛剛使的那個眼色,黎韻恍然大悟地總結出一個猜測──蘇蔓是想拉她一起站隊一起對付甄月如,所以在故意向她示好!
這完全說得通,就跟三國似的,兩個弱一點的人聯合在一起,就能打敗更強大的敵人!
她原本都打算放過自己的!
一想到這裏,黎韻看甄月如的眼神更恨了。
都怪她!
要不是她抖露出華紳的事情出來,她原本什麽事都不會有的!
甄月如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被蘇蔓拿來當槍使了一番,她眼神先是一凜,而後又撲簌簌地流下兩串眼淚:“天舜,我真的沒有幹過這些事啊,我一直都拿厲聞川當親兒子看待,又怎麽可能會陷害和傷害他呢!”
嗬。
親兒子。
她可真是有臉說出口!
想到厲聞川陰雨天發作疼痛的腿,又想到他過去的那些傷痛,蘇蔓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裏。
厲天舜陰沉著一張臉,對身邊兩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視若無睹。
他仍舊平靜地翻閱著那些文件,眼底甚至沒有掀起一點驚訝的波瀾,隻是眉頭鎖得比剛剛要深。
蘇蔓悄悄觀察著他的微表情,心裏篤定了一件事。
厲天舜果然對他兩個姘頭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
從頭到尾,這個掌控棋盤的男人早就知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