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夏心滿意足地離開,留下原地苦著臉的秦如峰。

見禾夏離開,秦如峰連忙打出一個電話,既然要自己保密,總得給點酬勞。

醫院的人並不多,禾夏走在長廊上看著一旁路過自己的老夫婦,目光忍不住隨著身影移動。

老婆婆頭發發白,坐在輪椅上,看著一旁推自己的老頭,麵上卻是幸福的笑。

“孩子就快要來了,記得給我把頭發梳一梳。”

那身影走遠,禾夏收回目光,腦中劃過禾母的身影。

記憶中禾母的身影不多,禾母一個寡母養大兩個孩子,隻能在外拚命工作,沒太多時間照顧姐弟,仔細回想起來,甚至隻有禾母冰冷的麵孔。

這一切都被她解釋為忙碌工作,原來在最開始的時候,這些就初現端倪。直到她步入大學,開始減輕家裏的重擔,禾母才變得像普通母親一樣,會無奈會抱怨,幾十年,隻有從大學畢業之後這短暫的幾年時光,兩人相處和諧。

禾夏深呼吸一口氣,將腦海中的其他情緒拋開。

也件是她想太多了。幾十年的養育之情,就抵不過那血緣關係嗎,也許禾母是想她的,隻是礙於麵子不好說出口。

腳步向禾母的病房走去。

禾母住在高級病房,環境清幽。

禾夏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的電視聲音。

電視的對話聲回**在空落落的病房中,顯得有些孤寂,禾夏走到門口,透過上麵的玻璃窗口,看見禾母躺在病**,目光沒有看向電視,而是呆呆的望向窗邊。

這一幕讓禾夏的心微微揪起來,目光複雜。

禾夏正要推開門,忽然覺得手上空落落的。

她動作停住,準備進去的心一下子猶豫起來。

還是先去買一些補品來,剛好禾母需要好好補補。

禾夏腳步一轉,向醫院外走去。

病房中的禾母似乎察覺到門外的動靜,目光偏過去,門外的玻璃上什麽也沒有。

劉叔身影從裏麵的房間走出來,看著發呆的樂母,開口,“裏麵的熱水放好了,我扶你過去洗洗吧。”

禾母回過神,目光有些遊移。

“我怎麽覺得小旭有些不對。”

劉叔樂嗬嗬,“有什麽不對,小旭學業忙沒來看你,不也是你不讓嗎?”

禾母搖了搖頭,“這幾天和他打電話老是支支吾吾的,像是隱瞞著什麽。”

劉叔沒放在心上,“你想多了吧,走,我扶你過去洗。”

外麵天氣很好,陽光雖然清冽,但並不刺眼。

禾夏在醫院旁邊的水果店挑選了一些新鮮水果,隨後又在一旁的匆匆買了燕窩和補品,又趕了回去。

禾夏收拾好麵上的表情,推開病房的門,“媽,劉叔。”

禾母剛從浴室出來,身上帶著一些濕氣,突然看到禾夏一張臉緊皺了起來,語氣冰冷。

“你來幹什麽,出去!”

被禾母冷冽的語氣吼住,禾夏一愣,隨後開口。

“太久沒來看你,媽,你別怪我來晚了。”

禾母看也不看禾夏,麵上嫌棄,“我不要你來看我,錢拿來給我治病就好了。”

冷冰冰的話直戳人心肺。

禾夏的眉頭皺起,看著禾母冷冰冰拒絕的態度,不明白她一時之間為何反應這麽強烈,有些茫然。

“媽,你到底怎麽了?是怪我太久沒看你了嗎?”

禾母語氣諷刺,“我怎麽又回到這家醫院,你心裏沒數嗎,你要是願意繼續賺那些髒錢來養我,我自然不反對,你要是清醒想過來了,趁早走。”

禾夏麵色難看,“什麽髒錢。”

禾母目光冰冷,“你出賣老板做出那種事情,怎麽可能拿得出這麽多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這老婆子也不要臉一回,就當收了我養育你的費用。”

禾夏麵色慘白,禾母並不知道她已經知道真相了,卻也在她麵前說出這種話,好像真的不在乎了。

禾夏不敢讓禾母把話說清楚,連忙出口打斷。

“媽,你是不是最近累了?你好好休息,這是我買給你的東西,我先走了。”

禾夏逃也似的離開這個氣氛壓抑的房間。

禾母把血緣真相抖露在兩人麵前,平和的表麵都不能再維持了。

她沒有麵對這種情況的勇氣,下意識逃離。

禾夏剛離開病房,腳就像失去了力氣,來不及走多遠,隻能背靠著牆壁大口呼吸。

病房裏麵安靜片刻,隨後傳出聲音。

“這丫頭有錢了,還買這些殘次品來,一看就是醫院附近的小店買的,太沒誠意了。”

劉叔粗聲粗氣的聲音刺耳。

禾母蒼老的聲音聽起來古潭無波。

“既然是一些不稀奇的東西,扔到一邊吧。”

劉叔語氣有些責怪,“你也別太冷著那丫頭,她現在一個月見不了幾回,萬一真跟了那白眼狼的性子,把你丟下不管了,重擔就壓在小旭一個人身上了,你忍心?”

禾母聲音冰冷。

“把東西丟出去,不想看。”

“你別急啊,就應該先把那丫頭套著,等給小區買了房,在C市徹底站穩腳跟……”

禾夏不想再聽了,轉身離開。

她腳步急匆匆的,甚至不小心扭到腳也沒有在意,前麵的走廊仿佛是她逃離這一切的救命通道。

走出醫院大門,仍然有些失魂落魄。

禾夏單手拎著包,腦中滿是劉叔算計的話。

怎麽轉院之後,和禾母的關係又降至冰點。

為什麽變成這樣?好像就是從禾母聽到那女人的指控開始。

幾十年的親人,難道最後隻能淪落為買房買車的工具嗎?

禾旭是她弟弟,她能幫的自然會幫忙,隻是這樣算計的話,從親人的嘴裏說出來是那麽刺耳。

禾夏忍住眼中的酸澀,抬頭看天。

太陽刺目,照的眼睛發黑,禾夏沒有躲閃,站在原地靜靜看著,直到眼前的酸澀之意消退,才揉了揉眼睛,繼續走路,哪怕看不清眼前的路。

受強光照射的緣故,眼前青一塊黑一塊,禾夏沒注意到,禁止撞上一堵堅硬的胸膛。

額頭泛起疼痛,禾夏連忙後退一步,捂住額頭,下意識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