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章 換將
赫法蒂立即喝問道：“怎麽回事？”
自有跟前線艦隊緊密聯係的情報官員向他報告：“將軍，是克萊德澤人釋放了定向強磁幹擾，我們的通訊受到一定影響，跟前線艦隊信息交換不暢。”
赫法蒂看了一下指揮中心的屏幕，大約40%的屏幕上的畫麵畫質都下降了，還有一些細小跳動著的幹擾紋。隻有最大的屏幕中，因為事先釋放的探測器飛得比較遠，受到幹擾不嚴重，依然能夠觀察到整個艦隊。
從圖像中可以看到，艦隊的混亂其實隻是變陣，很快一個以三個要塞為依托的防禦陣型出現在屏幕中。
定向強磁幹擾可以影響到動力爐中的磁場，對於納爾德戰艦，都使用反物質爐，約束磁場出現問題，反物質能量很可能直接作用在爐壁上，幾百萬上千萬的溫度什麽物質能承受的住？最終就會造成動力爐爆炸，飛船被摧毀的後果。
不過戰艦和普通飛船不同，抗幹擾能力會強很多，但在強磁幹擾區內，一次注入動力爐的反物質也不敢過多，所以動力輸出下降了，戰艦武器能量的注入以及引擎能量的輸入就會減少，造成戰艦加速度降低，以及主炮充能時間增長。
麵對這些問題，艦隊必須做出調整，相信進行幹擾後，敵艦隊很快會出現。
艦隊中一些高速戰艦開始加速，它們從艦隊兩側打算繞過強磁幹擾區。
一支由高速戰艦組成的六級艦隊十二艘戰艦向艦隊左側加速飛去，可還沒等飛出多遠，它們就急急的調轉方向，向本艦隊飛了回來。
一分鍾之後，一隊速度達到60%光速的灰色艦隊在遠處一掠而過，如果剛才的六級艦隊繼續執行原先任務，那麽最終隻能成為剛才那支灰色艦隊的獵物。
納爾德高速艦隊幾乎都遭到同一命運，它們都被那些灰色艦隊逼了回來。
前線指揮中心內，赫法蒂一語不發，靜靜地注視著前方最大屏幕。這三支艦隊當初接到赫法蒂的命令是盡量在保存自己的情況下，收回祖博爾。
隻有該艦隊指揮官科迪文在出征前，跟赫法蒂有過一次深入交流，知道赫法蒂這次讓艦隊進攻祖博爾真正的意圖，所以科迪文指揮的格外小心，他的最終目的並不是奪下祖博爾，而是讓更多的納爾德人活下去。如果遇到強烈抵抗，他會毫不猶豫的讓艦隊撤回去。
高速戰艦被逼回之後，科迪文命令艦隊加強兩側防禦，很快他就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克萊德澤艦隊的攻擊並不是在兩側開始的，而是從品字型的頂端開始的。
加速到光速50%的戰艦從納爾德艦隊探測確認到雙方相互進入射程，隻有一分鍾不到的時間，這是因為強磁幹擾讓納爾德艦隊的探測能力大幅下降。
一分鍾的時間，根本來不及變陣，如果變陣半途跟對方接觸，那才叫災難。科迪文命令頂部艦隊盡量收縮，以密集隊形彌補數量劣勢。
要知道克萊德澤艦隊一波又一波，每一波的數量都差不多有一支三級艦隊的力量，又是一擊而走，雙方接觸時間不到一秒，進攻波次卻非常密集，二十秒就會出現一波，正好是納爾德艦隊主炮充能時間，但是因為受到強磁幹擾還沒來得及充滿。受到攻擊的艦隊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納爾德艦隊頂部就像山頭的積雪見到了太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了下去。
科迪文立即命令放棄移動要塞外圍的區域，調集其它位置艦隊替換受損艦隊。
科迪文的意思是利用要塞的防禦能力抵禦敵人幾乎不間斷的攻擊，並且為艦隊調動爭取時間，雖然移動要塞會遭受打擊，但是以要塞皮糙肉厚，最多安裝在體表的火力損失部分，不會傷筋動骨。
雖然納爾德艦隊也對克萊德澤艦隊造成傷害，高速飛過的艦隊時常會有戰艦被擊爆，但是相比納爾德艦隊的損失，敵對方這種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戰鬥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赫法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也預料到納爾德艦隊這次進攻占不了便宜，但是也沒考慮到會像現在這樣一麵倒。至今克萊德澤艦隊也沒露幾張底牌，就是他們的數量似乎出乎預料的多。
克萊德澤一波波攻擊已經有十七波，每一波都有三級艦隊的戰力，那麽目前出現的戰艦已經差不多相當於大半支一級艦隊，要知道這種海浪般的攻擊還沒結束，對方絕對力量必定超過一級艦隊。
那麽納爾德這次進攻一共準備了多少力量？納爾德以兩級艦隊為基準艦隊單位，但是加上一個移動要塞後，這麽一支艦隊就不是兩級艦隊所能對抗，所以三支艦隊和移動要塞加在一起，差不多一支一級艦隊，雙方實力似乎差不多，但問題是克萊德澤為納爾德就準備了這麽一支艦隊嗎？
一側失去艦隊保護的移動要塞受到了兩波打擊，要塞一側暴露在外的炮口幾乎都被摧毀，精雕細琢納爾德種族風格的飾紋被高溫融化，比戰艦艦體還要厚上幾倍的要塞外殼也多處出現了大洞。從這一側觀看，這哪裏還是移動要塞，簡直成了廢墟。
納爾德艦隊終於有了行動，一方麵位於內層的艦隊頂了上去，另一方麵艦隊將一枚枚黑色的金屬球發射了出去。
這些黑色圓球發射後的速度並不太快，不過當這些黑色圓球接近克萊德澤艦隊後，立即爆裂開來。
爆炸的威力不大，但是連著兩批飛過爆炸區域的克萊德澤艦隊都沒有向納爾德艦隊發動攻擊，甚至有零星的克萊德澤戰艦無緣無故的失去控製，戰艦突然以一種詭異的姿態飛出了隊列。
隨後，已經出現了二十一批的克萊德澤艦隊停止了這種讓納爾德人頭疼的進攻方式，戰場上一時沉寂了下來。
遠在五光年外的赫法蒂，表麵雖然沒什麽變化，但心中稍稍鬆了口氣。要是第一波進攻納爾德艦隊就不敵，那麽接下來就隻能是潰敗和追殺。麵對已經完全加速的克萊德澤艦隊，納爾德艦隊能有多少戰艦能逃出去？
雖然赫法蒂已經做出一些安排，但是這需要納爾德艦隊磨去敵方艦隊的鋒芒才能好使，像現在敵方艦隊氣勢如虹，那些安排能起到什麽作用連赫法蒂都說不準。
現在雖然吃了虧，但總算頂住了對方一輪襲擊。
黑色圓球是納爾德人的新型武器，本質上就是模擬宇宙間的磁暴，應該是強磁幹擾的升級版本，不過比真正的磁暴相差了幾個能量等級。要不，飛過圓球爆炸區的克萊德澤艦隊不會隻損失十幾艘戰艦，而是至少損失80%的戰艦。
赫法蒂心說不能這麽下去了，克萊德澤早就知道納爾德艦隊會來進攻，他們已經做出了安排，所以才會有剛才的動作，如果依然小心翼翼的推進，正好中對方的圈套。
他正要提醒一下科迪文，卻發現納爾德艦隊不僅隊形出現了，而且航向速度都改變了。
本來品字形的隊形在變化之後成了進攻的三角錐形，航向由直插祖博爾變成了弧形繞向那顆礦星。速度正在慢慢增加，雖然艦隊依然受到定向強磁幹擾，但艦隊速度遠遠沒達到加速極限。
此外，納爾德艦隊中的三個要塞同時向強磁幹擾源發射了大量的彈丸，這些實體彈也不是簡單的常規炸彈，而是一種導彈，它們會像自動追蹤強磁幹擾源，對它發動攻擊。最重要的是，這些導彈具有很不錯的隱形能力，即便對方有防禦火力，也很難在短時間能將它們清除幹淨。
做出這些改變之後，克萊德澤艦隊仿佛一下子都撤退了，本來還有在納爾德艦隊邊緣不時進行偵查的灰色戰艦也消失了。
半個小時之後，連作用在納爾德艦隊的強磁幹擾也沒了。
這時候納爾德艦隊的速度提升了起來，雖然離最高速度還遠，但是比剛才的速度提高了五倍都不止。
克萊德澤艦隊終於不再玩花招了，納爾德艦隊事先釋放出去的探測器發現了它們的蹤跡，一支數量一萬五千左右的艦隊出現在納爾德側前方。
不管是五光年之外的赫法蒂，還是處在旗艦中的科迪文都被敵方表現出的實力所震動。克萊德澤就目前表現出的實力太讓人震撼了，要知道這裏可是納爾德的控製區，離克萊德澤相隔著一個蝶狀星雲，距離更是有百光年，能用幾個月時間在祖博爾聚集這麽多戰艦，可見這個種族的底子有多厚？
光眼前這支克萊德澤艦隊的實力，就相當於進攻艦隊的一點五倍，兩名將軍倍感壓力。
在進攻艦隊變陣改航向的同時，赫法蒂終於讓手下聯係上了科迪文。
“將軍！”
雖然大家同為將軍，但是赫法蒂是科迪文的老上級，兩人的軍銜也差了一級，看到赫法蒂出現在屏幕中，科迪文自然而然的行了個禮。
“科迪文，敵艦隊出現了，而且數量、戰力都在我們原先預料之上，我們的戰術目的已經達到，現在我要求你把孩子們盡量毫無損傷的帶出來。”赫法蒂頓了頓，又突然問道：“如果你讓手下全速下采用波次攻擊，半個小時能不能收攏所有艦隊？”
科迪文愣了愣，立即明白赫法蒂的意思，赫法蒂是間接的告訴自己，敵艦隊很可能不止這個數量，因為科迪文自覺如果由自己指揮，像剛才的攻擊，不是不能在半小時內重新將艦隊收攏，但是會十分困難。
現在敵方艦隊的速度降低到跟自己艦隊速度差不多，科迪文也跟赫法蒂將軍有了同樣的預感，剛才進攻艦隊和現在看到的艦隊不是同一支，至少不全是。
有了這個判斷之後，科迪文倒吸了一口冷氣，帶著苦澀說道：“我明白了！將軍，我會盡力將艦隊帶出來。不過，如果有萬一，我的家人......”
赫法蒂突然斬釘截鐵般的截斷了科迪文的話：“沒有萬一，我的家人會跟你的家人待在一起。”
科迪文再次向赫法蒂行了個軍禮，切斷了通訊。
事先兩人早交流過，如果克萊德澤有能力在祖博爾留下納爾德這三支艦隊，那麽這次衝突絕對不可能是局部衝突，那是動輒滅族的災難，那麽誰的家人都不會安全，赫法蒂也隻能保證科迪文的家人跟自己家人同等待遇。
兩支龐大的艦隊終於絞殺在一起。這種數量艦隊麵對麵的對碰，如果雙方指揮官實力相差不大，那麽基本上哪一方的實力更強，那麽最終的勝利就是他們的。
這種毫無花俏的戰鬥也最是血腥，兩艦隊交錯而過，隻有一秒都不到，相互之間進入對方射程也就一霎那的時間，但就在那一霎那，將近千艘戰艦化為碎片。
正常的情況下，雙方應該像騎士一樣，重新調轉航向，再次絞殺在一起，如此反複，直到一方認為戰敗不可避免，不再調頭對衝絞殺，然後就演變成一場追殺。
但這一次不同，克萊德澤指揮官發現，敵方艦隊在衝過去之後，不僅沒有調頭，反而加快了速度，一去不回頭。
這對克萊德澤指揮官來說，絕對是個意外，誰能想到氣勢洶洶要收複祖博爾的納爾德艦隊戰損剛過一成，就準備開溜，那他們當初擺出的架勢難道是演戲？
要知道克萊德澤指揮官可想盡辦法，準備將這三支艦隊一口吞掉，現在的情況太出乎意料，原先的準備一時用不上，眼見著美味佳肴就要飛走，萬不得已隻能氣急敗壞的讓後續手段提早登場，同時也提早讓戰鬥進入收尾追逐階段。
十九天之後，亂七八糟的消息讓納爾德朝野震動。
赫法蒂麾下三支艦隊在試探收複祖博爾過程中，遭到克萊德澤艦隊強力截擊。
敵我力量懸殊，敵我力量比達到1：3，最終不敵敵艦隊，前線指揮官科迪文見機的早，在敵艦隊未準備完畢之際提早撤退。
敵隱藏艦隊出現，損失全部三個行動緩慢的移動要塞和近半戰艦後，終於躲入赫法蒂預先設下的埋伏區域，最終得以逃脫。
在埋伏區敵艦隊遭受一定損失後撤退。
為防止克萊德澤艦隊利用優勢兵力擴大戰果，赫法蒂主動放棄紮克恒星係，退守托比克恒星係。
這是比較中肯的消息，消息中提到赫法蒂艦隊戰敗，但是依然對克萊德澤艦隊造成傷害，退守托比克也是主動所為，另外還有一些誇張的傳聞。
赫法蒂將軍率領的艦隊在敵情未明情況下冒然向祖博爾發動攻擊，在數倍敵艦圍攻下慘敗。
艦隊被追殺八光年，終於在托比克恒星係前遇到救援艦隊，整支艦隊所剩無幾。
這個消息還算靠譜，另有不靠譜的消息就不提了，簡直將赫法蒂和納爾德艦隊說的一無是處，根本不堪一擊，而克萊德澤艦隊被說的太過強大，已經不是納爾德艦隊所能抗衡。
退守托比克的納爾德臨時指揮部依然在恒星係外，因為赫法蒂將軍認為即便主動退讓三光年，目前集結的艦隊依然沒辦法擋住克萊德澤艦隊，對方已經集結的艦隊至少相當於三支一級艦隊，憑這支力量，這片星域除了納爾德，已經沒有任何一個種族能夠抵擋他們。
憑心而論，赫法蒂認為如果給自己同樣數量的艦隊，自己可以毫不困難的擊敗對方，如果給自己六支納爾德基準艦隊，那麽自己也能守住紮克恒星係，但是自己手中目前之後四支半基準二級艦隊。即便加上剛到的兩個移動要塞，加起來的力量依然不足以支撐起自己的信心。
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以空間換時間，為艦隊集結爭取時間。隻是希望自己艦隊集結的速度要快於克萊德澤艦隊，否則這種退讓不僅不起作用，反而會因此喪失防禦縱深。
赫法蒂暗自計算著自己艦隊還能退讓的距離，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想開點，這個世界沒有永遠勝利的常勝將軍，你不是在出動艦隊前已經有了準備嗎？”
看到赫法蒂的表情，捷法安慰道。
“捷法，我確實已經做好了準備，隻是為最終沒能跟克萊德澤人一戰感到遺憾。”
捷法一愣，然後恍然大悟地問道：“他們要臨陣換將？”他激動了起來，一拍控製平台站了起來：“這些人什麽都不懂，不行！我一定要讓總部這些人清醒一下。”
捷法說著就要聯係總部，卻被赫法蒂一把拉住了蟲爪。
“沒用的，已經通過討論了。”赫法蒂麵無表情地說道：“來的是森末將軍，目前已經在路上。”
赫法蒂一拍捷法的蟲背，鄭重的說道：“捷法，別讓孩子們的血白流，把你分析的結果都詳細的告訴森末，我知道他也是你的好友。”
捷法看著赫法蒂有些落寞的離開了指揮中心，知道這件事對赫法蒂意味著什麽。
在兩百年前捷法就認識了赫法蒂，並成為了好友。赫法蒂三大名將的身份可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而是真槍實彈的幹出來的，雖然這裏麵有些水分，因為納爾德已經幾千年沒有進行過大型戰爭，但赫法蒂的軍事才能捷法還是相當認可的。
就是這麽一位將軍，隻要再過幾十年就能名譽的退休了，卻不得不麵對這種事，這對他來說是一生的汙點，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是，這個汙點現在還不能自己去擦去。
特別是捷法總結的越好，接下來森末將軍打的越好，對赫法蒂名譽的損害也越嚴重，也許無能的評價將伴隨他終生。
捷法為赫法蒂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