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賊喊捉賊

槿孉朝著阿茂別有深意的一笑,轉身將珍珠遞到了敖欽手中。

阿茂冷冷看著槿孉的動作,心中暗驚。她的貼身武器被做了手腳,她竟然一無所知。這對她來說真是奇恥大辱!又暗恨這槿孉實在是陰險,竟然想到將渙月藏於中空的手柄之內。可這寶物不是敖沛的隨身之物嗎?她又是如何得到的?阿茂百思不得其解。

敖欽佯裝寶貝失而複得,喜笑顏開。“天帝,此物便是我南海至寶渙月寶珠。”

“龍王,你可看清楚了?沒有辯錯?”天帝眸光一凝,詢道。

“看清楚了,確是我南海渙月無疑。”敖欽鄭重道。

“好!阿茂,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可認罪?”天帝看著沉思中的阿茂。他自是明白阿茂不會開口辯解,他問此話也不過是例行程序。

阿茂沉思的樣子在眾仙看來完全是俯首認罪的姿態。私底下的議論之聲更大了。

槿孉見阿茂已然放棄掙紮,連忙趁熱打鐵道:“天帝,這阿茂膽大包天,盜取南海重寶,罪無可恕,按我天界律例,當處以雷刑!”

阿茂在聽到雷刑二字之時,身子微微一震。她千躲萬躲的天雷,原來終是躲不過。

會死嗎?她不知道。月老說過,如果能扛過天雷,她就能活下來。可如果半死不活……阿茂不禁瑟縮了一下。她其實很怕,很怕。可是她不能屈服,不能讓天界的人看不起她。她心中暗咒槿孉,她真後悔當時在蟠桃園沒抽死她,讓她見識見識什麽叫“膽大包天”!

阿茂本來低垂的頭突然揚起,她看著高高在上的天帝,鄭重地搖搖頭。

她,不認罪!就算是死,她也,不認罪!

天帝眸光一閃,有什麽東西在他金色的瞳中一閃即逝。緩緩道:“念你仙階尚淺,本帝就罰你到最仙穀思過千年。即日啟程,不得延誤。眾卿都散了吧……”

天帝的話擲地有聲,不容拒絕。槿孉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再發一言。這位天帝的心思,無人能揣度。眾仙麵麵相覷,若有所思的紛紛退出了大殿。就連阿茂也被幾個天兵天將押走了。

原本眾仙雲集的大殿之上,一時之間,隻餘下天帝、槿孉與敖欽三人。

敖欽見天帝明顯偏袒阿茂,更加心虛的擦著冷汗。

“天帝為何偏袒阿茂?就連當年王母將我……”槿孉頓了頓,仿佛回憶起什麽不願提及的事。“您都沒有求情!”槿孉心中忿忿不平。阿茂一個小仙,竟能讓天帝法外開恩,憑什麽?

天帝看著這位猶如他半個女兒的年輕女子,沉聲道:“當年之事是你行事莽撞,理應受罰。但阿茂她並沒有承認偷那渙月,為何要讓她承受天雷之刑?”

“賊哪會喊捉賊?”槿孉不屑。就憑阿茂的一麵之詞,就能免於一死?她想不通。天帝到底何意?為何如此輕率的做了決定?為何放了阿茂一條活路?

“那你的意思是賊喊捉賊才是常理?”天帝反問道,眼中之光明明沉若靜湖,卻又似掀起了驚濤般令人噤若寒蟬。

槿孉大驚,在看到天帝陰晴不定的臉色之後,又慌忙低頭避開他的目光。她沒有想到,天帝會這樣問,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那你的意思是賊喊捉賊才是常理?”槿孉腦中回蕩著這句意味深長的詰問。

天帝的意思是——她才是那個賊?忽然,槿孉有些慌亂不安,從小到大,天帝一直在縱容她,不論她做出了什麽荒唐事,天帝都會一笑置之。可如今……難道,真像華風所言,天帝對她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

見槿孉語塞,敖欽更加緊張,汗珠子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大殿的青玉石板上。他能肯定天帝一定是看出了端倪,才會說出這賊喊捉賊的話。

“阿茂雖有罪,但罪不至死,何況敖沛如今下落不明,失主都不在,這罪怎能輕率定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天界自詡六界之首,又怎能枉造殺孽?龍王,你說本帝處理的可有偏頗?”天帝說罷,側首看向敖欽。

“是,天帝英明!”敖欽見天帝這麽說,哪敢妄言,隻得一味應承。

天帝淡淡掃了敖欽一眼,言道:“敖沛為尋渙月而失蹤,我天界難辭其咎,這樣,本帝命五百天兵……”天帝的話還沒說完,敖欽馬上道:“不勞天帝掛心,我水族兵將遍布五湖四海,消息靈通,自會找到他。”

敖欽深知天帝早已洞悉全局,這是在給他找個台階下。此時此刻,他除了見好就收已經別無選擇。

“那便好!至於指婚之事……”天帝遲疑了片刻,“罷了罷了!”他似是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疲累的擺了擺手。

敖欽和槿孉聽罷均是心中一喜,麵上卻不敢表露分毫。敖欽心中的石頭於落了終地,兒子私奔的事沒被揭發,和槿孉的婚事也取消了,又整治了阿茂那個狐媚子。他今日可算是一箭三雕了。可不知怎的,他就是高興不起來。心中不由後悔不已,這陷害無辜的勾當壞良心,斷斷是做不得的!

待到槿孉和敖欽退出了大殿,天帝才緩緩起身,朝殿外走去。華風從殿後走出,跟在天帝身後垂眸不語。天帝緩步到殿外的走廊之上,憑欄遠眺。雲海繚繞、瓊樓玉宇,仿似能讓人瞬間迷失在這仙境之中。

“怎麽不說話?”天帝問華風。那語氣不像是在問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天帝若不想說,華風問了也不會有答案。”華風平靜無波的雙眸仿佛看透了世事滄桑,配在她美麗的臉上,顯得那樣格格不入。從阿茂來到淩霄寶殿,她便一直在殿後侍著。殿上發生的一切她自是了然。對於此事,心中也有一番自己的見解。

“你的性子就是太穩,才會……”天帝說了一半,又覺得提這些舊事沒什麽意思,“罷了!不提也罷!”他看向華風文靜的有些木訥的臉,“當年的事,是我對槿孉太過縱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