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再回青垂鎮
但是往哪追?
再向西走不遠就是我隱居了四年的小鎮,青垂鎮。我好像離開青垂鎮已經快要半年了,我決定去青垂鎮看看。我不期待紅袖恰巧去了青垂鎮,我隻是想單純的回去看看而已。
我又在這個小客棧住了一日,第二日起來,感到身上的麻痹感已經完全消失,我才開始這段行程。一連走了半日,天空越來越陰霾,等我看到青垂鎮的牌坊的時候,天上飄下了淅瀝淅瀝的小雨。
我匆匆忙忙地跑進青垂鎮,找了個避雨的地方。
“這不是周花匠嗎?”一個路過的三十多歲的男人對我說。
我隱居在此的時候改姓為周,目的當然是為了避免麻煩,畢竟我當年在江湖上惹得人不少。
這男人叫劉二喜,是開酒樓的——青垂鎮唯一一家酒樓,他為人慷慨,但很懼內,膽子也有點小,典型的為了家裏妻兒奔波操勞的普通男人。以前在青垂鎮的時候跟他關係不錯,經常一塊兒喝酒。
“劉二哥,別來無恙啊。”
“周花匠,你這半年去幹什麽了?怎麽突然就失蹤了。”
“我去辦點事兒。”
“兄弟你現在有空嗎?”
“我有的是時間。”
“走走,咱們去我那喝兩杯去,我請客。”
“哈哈,劉二哥,膽子漸長啊,不怕嫂子罵了?”
“咱們喝咱們的,她一個娘們兒家的……”話雖這麽說,但是劉二喜明顯有點不自在。
“好,兄弟我也很長時間沒喝過酒了,今天陪你喝兩杯。”
我跟著劉二喜來到他的酒樓二樓,他吩咐廚子炒了幾個菜,又拿上兩瓶酒來。他給我滿上一杯,說:“來來來,嚐嚐我釀的酒。”
我嚐了一口,這酒還真不賴。我讚歎道:“真是好酒啊。”
“兄弟,”劉二喜問我,“你這半年到底去哪兒了?”
“辦點事兒。”
“我覺得你這個人不簡單啊,幾年前你突然來這兒定居我就覺得你不簡單……兄弟,你不會是江洋大盜吧?”
“劉二哥,你想多了,我確實是江湖人,但我不是歹人。”
“你們江湖人,總是這麽神秘。”
我心說我要是算神秘的,那慕容該怎麽算?
窗外天色陰沉、細雨霏霏,喝著小酒聊著天,這種生活多麽快活,要是沒有這些讓我煩心的事就好了。我跟劉二喜聊天之餘那眼瞟了一下青垂鎮的青石板街道,這一瞟,一個紅色身影進入我的眼睛。
趕早不如趕巧。
你還真來這兒了。
“兄弟,看到什麽了?這麽高興?”
“劉二哥,今天就喝到這兒吧,我有急事,咱改天再喝。”
說完,不等他挽留,我就趕緊跑出了酒樓。
雨下的更大了,那個紅色的身影孤孤單單地走咋雨中,沒有打傘,任由雨水落在她身上。
張大娘的雜貨店開著門,我跑上前,問:“張大娘,有傘沒有。”
“有……哎?這不是周花匠嗎?你這半年去哪兒了?”
我沒時間跟張大娘拉家常,急急忙忙地說:“這半年走親戚去了,多少錢。”
“五個銅板。”
我一摸兜,壞了,身上一個銅板兒也沒有。看到了我的窘相,張大娘善解人意的笑了笑,說:“這把傘就送你了,咱們青垂鎮人不多,大家又都認識,沒那麽多講究。”
我接過油紙傘,說:“張大娘,謝您了。”
我撐開傘向紅袖跑去。
她早已發覺我追了上來,隻是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是猜到我會出現似的。
我問她:“身上帶錢沒有?”
她抬頭困惑地看著我。
我向她一伸手,說:“先借我點。”
她掏出一個錢袋放在我手上,我把傘給她讓她拿著,我拿著錢跑回張大娘那付了傘的錢,然後我再跑回來從她手上拿過傘。
兩人撐著傘肩並肩走著,街道上隻有我們兩人,這小雨也很懂人性的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清風細雨,美人相伴,正合氣氛。
我問她:“你怎麽說走就走啊?”
她反問:“你為什麽一直跟著我?”
“我都說過多少次了,我答應你姐姐要保護你……你知道我曾經在青垂鎮住了四年吧?”
“知道。”
“你知道了還來,就沒想過我正好回來看看麽?”
“想過,所以才來……”
這話說的,難道是想見我?
“怎麽了?沒精打采的。”
“我受傷了。”
我吃了一驚。
“哪兒受傷了?”
我停下來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發現她的身體燙的要命。
我問她:“怎麽這麽燙?你受的什麽傷?”
“內傷。”她的聲音明顯中氣不足。
我又把傘給她,語氣強硬地說:“拿好傘。”說完,不由分說的把她抱起來,向我以前住的房子快步走去。
“什麽時候受的傷?”
“昨晚。”
“誰把你打傷的?”
“不知道。”
“跟我說說你現在什麽感覺?”
“有些喘不過氣,每呼吸一下就胸口痛。”
“……這內傷不算嚴重,但是不治的話會留病根兒,以後你這輩子都別想練內功了。”
“我本來就沒練過內功。”
“啥?”
小魔頭靳紅袖現在讓我吃驚的地方又多了一點。
那張精美絕倫的小臉此刻顯得病懨懨的,讓人不勝憐惜,不用說,肯定是這兩天又被人偷襲了。
我住了四年的那個小院已經破落的不成樣子了,很難想象我才離開不到半年,門上的鎖都鏽跡斑斑了。我的鑰匙不知道掉到哪去了,所以直接把門踹開進去了。屋子裏也布滿了灰塵,還好我走的時候把鋪蓋卷了起來,所以這張床還勉強可以躺人,好在現在的情況有點緊急,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我把紅袖放在床上,讓她平躺。
我說:“在內傷需用內功治,可是你沒有內力……我現在把雲間決告訴你,你能學多少學多少。”
“你們雲間派的武功能隨隨便便的往外傳麽?”
“沒事,你的傷要緊,聽好了……(秘訣略)。”
我把雲間決讀了一遍,問她:“記住沒有?”
“記住了。”
“記住了?”我說,“你別逗我,這雲間決我可是背了兩個月才背會的,我就說了一遍你就記住了?你不用跟我客氣,要是沒記住我還可以在說一遍。”
“我記住了。”
不得不說紅袖在武學上的天賦極高,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她這種天才。從小沒有接受過係統的訓練,沒有名師教導,更沒人給她開蒙內功基礎,竟然可以隻聽一遍就記住,這樣的天才幾百年能出一個就不錯了。
之後我又把要領給她講了一遍,不出所料,她都是隻聽一遍就記住了。不到半個時辰她就學會了調息,她這領悟能力還真是讓人嫉妒。
“你現在慢慢調息,不要動,我去給你抓點療傷的藥……記住,千萬不要睡,睡著了可就前功盡棄了。”
“我知道了。”
我急匆匆的出門買藥,路上碰到了幾個熟人,他們無一例外的對我的突然離去和突然出現表現出了不解,我統統以走親戚為由搪塞過去了。
回來後給紅袖把藥煎上。
“感覺怎麽樣了?”我坐在床邊問她。
“胸悶。”
“正常,不胸悶就怪了。你也真是的,你跑就跑吧還給我用暗器弄了一下,要不是我內功深厚說不定現在已經睡死在床上了。”
她閉著眼睛不說話。
我繼續說:“你怎麽就這麽不讓你省心呢?你說你逃跑的這幾次,哪次見你不是惹了一身麻煩?你們秦家人可真有意思,為了一個不知所謂的詛咒,連命都不顧了。你沒想過麽?你們兩個肯定會死一個,何必那麽較真?誰死不一樣?”
紅袖睜開眼睛瞪著我,我這幾句話成功的激怒了她。
我接著說:“老是這樣苦大仇深的,好像全天下都欠著你們秦家人似的,好像你們最可憐似的。再說了,這不是你們家咎由自取麽?當初你的先祖要是不背叛夜王,也不會有這個下場,你說對不對?”
紅袖忽然坐了起來,臉色鐵青,仿佛要一口吃了我,小拳頭緊緊地握著。
我問:“怎麽?我說的不對?本來就是你們家的問題。”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忽然一捂嘴,吐出一口黑血來。我急忙攙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可算是讓你把這口血吐出來了。”
小魔頭不領情,回手就給了我一肘,我沒躲,硬生生地挨了一下,正中肋骨,挺痛。
“好了,消消氣,剛才是逼你生氣,要是不讓你把這口血吐出來以後可就麻煩了……剛才那些話你當我沒說,來,把藥喝了。”
看樣子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知道我是為她好,於是乖乖地把藥喝了,也沒再跟我發脾氣。
喝完藥,小魔頭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把頭扭到一邊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