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避其鋒芒

把整個中州看做一個圓盤。以圓盤中心為一點,橫貫東西出現一條線,將整個中州分為南北兩個勢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個勢力是對等的。現在我守在東邊非常重要的一個點,這個點將會成為南北勢力交戰的突破點,看起來似乎是這樣,不管哪個勢力突破這個點就會獲得勝利。

實際上這是錯誤的,不管怎麽看這隻是一個點而已,在這裏浪費兵力的人都是愚蠢的。如果我放棄這個店,林莫祥的軍隊就會**,殺入北方,如入無人之境——看似是這樣,實際情況時,林莫祥的軍隊正極大程度的聚集在西方,東線僅僅不超過三萬人而已,比我的人要少將近兩萬人。如果我把精銳勢力集中起來殲滅這三萬人,整個東方都會在我的控製範圍內。

但是難點是這三萬人不是集中在一起的,大致分在三個點。臨春,黑水鎮,落沙,差不多每個點都有一萬人的樣子,而我的兵力分部是這樣的。臨春三萬,落沙一萬五,黑水鎮三千。

把黑水鎮的三千兵力轉到臨春,然後攻克掉在臨春和我們對峙的南軍,放黑水真的一萬南軍進來。這樣他們有兩個選擇,一,**北方,攪亂我們的後方勢力。二,前往落沙,跟守在落沙的南軍配合滅掉我放在那裏的一萬五千人。

這兩個選擇分別有不同的後果。選擇進入北方,看似精明,實則幼稚。北方留守勢力不容小覷,而且林莫棠在北方的人心不錯,這一萬南軍進來隻能步步受挫,被吞滅隻是時間上的問題。選擇第二個,前往落沙,那麽我就有了兩個選擇。一,從落沙退兵,二堅守。如果選擇退兵,南軍占領落沙,等我打了臨春在揮兵東進,很輕鬆就能拿下這兩萬南軍。如果選擇堅守,一萬五千人對兩萬人,防守應該不難,而且落沙各種儲備充足,守個一年半載不成問題,等我解決了臨春再揮兵東進,照樣滅了落沙的南軍。

最愚蠢的做法是用這三千兵馬衝擊黑水鎮,無異於送死。

這些,是夜王告訴我的,聽起來很好聽,好像我不管怎麽打都能贏似的。但是,盡管我隻打過一仗我還是懂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小覷意外,任何意外都可能使我戰敗。現在的情況是,我真的輸不起。

“優柔寡斷,”夜王對我的想法做出了評價,“不管做什麽事都可能出現意外,難道就為了這點兒沒發生的意外桎梏不前?要先製定出大方針,再隨機應變,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會不懂?”

“嗬嗬,”我反唇相譏,“你要是真的有本事會輸給月王和清王?”

“哈哈哈哈,”夜王笑道,“月王和清王都是不是人才,我能跟他們勢均力敵就證明我已經做的不錯了……但是,你現在的敵人可不是什麽人才。”

“你說得輕鬆,”我也來氣了,“你可知道南軍在臨春和落沙的守將是誰?”

“說來聽聽。”

“落沙守將是陳懷信,三十年前的大將,一生鮮有敗績。臨春的守將是林城輝手下最得意的將領羅瑞生的兒子羅劍英,我還把他爹殺了,你覺得我是這兩個人的對手嗎?”

“你這種人呐,千萬不要賭博,否則你會輸的連褲子都不剩。”

“打仗怎麽能是賭博?”

“難道不是嗎?”

說完我就沉默了,打仗就是賭博,賭誰的人多,誰的士氣好,誰的計策更高一籌。顯然,我不適合賭博,雖然我生來就是個賭徒。

夜王說道:“我明白你在猶豫什麽,你這一生唯一打過的一仗就是守衛劍城。蠻人前後投入了十七萬大軍,你也前前後後用了將近六萬人。似乎是一場漂亮仗,但是,這些隻是旁人幫你吹噓的,你自己肯定也明白你表現的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好。蠻人沒有戰略可言,如果換做是我,兩萬人就夠用了。換成現在這種戰爭,不計較一城的得失,兵糧調動的問題,你明顯心力兩不足。”

夜王說的我啞口無言,他說的都是真的,我不光不適合賭博,更不適合當一個運籌帷幄的角色。不管怎麽說,這場戰爭我不能輸。

我咬了咬牙,說道:“好,我相信你一次,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麽做?”

——

第二天,我從黑水鎮退兵,帶著三千人馬趕往臨春。身後的探子傳來消息,說黑水鎮的一萬南軍向東進發了。從西線前來的南軍正在填充黑水鎮的空缺。夜王的計策在第一天就發生了問題,我們現在對付的不是三萬南軍,而是四萬南軍。

對此,夜王笑而不語。隨即我也明白了夜王為什麽笑——盡管東線的南軍已經超過四萬,可是還是遠遠比我少,還是我的勝算大一點。林莫祥從西線抽調出來一萬人馬,這正好可以讓西線的北軍壓力小一些。

隨著我趕到臨春,東線的戰爭也全麵爆發了,一時間,整個東線戰火連連。

夜王對戰爭的理解真的很有一套,那隨機應變的本事讓我望塵莫及,他總能最快的做出應對方法。

避其鋒芒,這是夜王告訴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避開敵人最精銳的勢力。現在的情況是我們不能退,所以這個“避”字可以改一改,改成“擋”。說起來也很簡單,就是當他們最鋒利的刀刺過來的時候就用最堅硬的盾抵擋。這個盾的意義很廣闊,所有能拖住南軍的方法都是盾。

道理是簡單的,但是做起來就難了。如何分辨敵人精銳都是個難題,如何拖住他們也是難題。好在我也不是笨的無可救藥,夜王稍稍指點一下我就能反應過來。

這樣扯皮筋似的打了一個多月,北軍兵力沒怎麽消耗,倒是把南軍累的不輕,他們一直在調兵,時不時的還能被我殲滅一小股。雖然贏得都是小仗,但是也讓我很開心。要是放在以前,我可不相信自己能這麽隨心所欲的用兵。就連身在千裏之外的姳嫣都給我寄來了信,詢問我怎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是不是有人在暗地裏幫我。

確實有人在幫我,但是這個人是誰我現在還不能告訴姳嫣。

雖然捷報連連,但是東線北軍的問題也開始漸漸暴露出來了——兵夠用,將不夠。

兵不夠可以招,將不夠可就太麻煩了。林莫棠說西線戰事吃緊,派不出有用的將來,讓我自己想辦法。眼下四處起火,我總不能隻派兵不派將吧?現在我才感受到什麽叫做分身乏術。

——

日落時分,我帶著一隊人馬走在臨春的街道上。

對於臨春,我是比較有感情的,因為這裏是我的故鄉。當年穆家在臨春就是天,後來隨著我老爹的“死亡”,穆家人走的走散的散,整個臨春已經沒有穆姓人了。穆家當年的大宅子也被分割成了好幾塊,被不同的人居住著。

我以前來過一次臨春,那時候的臨春還是個氣候景色、人文環境都不錯的城池,現在戰亂,臨春到處都是殘垣斷壁,路人也大多麵有菜色,街道兩旁都是乞討的難民。

穆凡這個名字對天下人來說已經不大陌生了,大多數人知道王晉承就是穆凡,穆凡就是穆白淵的兒子。穆白淵的名聲不好,但是穆凡在劍城抵禦蠻人,保中洲人民安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跟那些曆史上憂國憂民的大將軍們站在一起了。

臨春的日子不好過,羅瑞生的兒子羅劍英是個狠角色,兵法用的不錯,跟他交了幾次手我也沒有嚐到什麽甜頭。羅劍英應該是全天下最想殺死我的人,他對我的很甚至超過鬼五和林莫祥。當年我要是知道殺了羅瑞生會有這個後果,打死我也不會把他丟到懸崖下麵。

關於羅瑞生對我老爹的恨,說起來也是由來已久了。我老爹當年得勢的時候非常的殘暴,任何跟他做對的人都不得好死——當然啦,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遇到我娘。殘暴的將領都愛屠城,我老爹就更不用說。三十年前,鹿原這地方有一處諸侯,手中有兵有將,特別跳。我老爹把他滅了之後,連帶著他的家人、下屬、以及下屬家人屠了個幹淨。巧的是那個諸侯有個下屬就是羅瑞生,但是當年羅瑞生領兵在外。得到消息之後就急忙趕回鹿原,可是回到鹿原的時候我老爹已經殺完人走了。據說羅瑞生的父母老婆孩子都死在了我老爹手裏,這個羅劍英是羅瑞生續弦後生的孩子。

因此羅瑞生在見到我第一麵的時候才那麽驚訝。後來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據說是羅瑞生帶著兵馬投靠了林城輝,後來我老爹跟林城輝打了幾年,一直處於上風。直到我娘和瓔珞阿姨的出現,他們之間的戰爭才停止。羅瑞生倒是想報仇,怎奈實力差距太大,這老頭也就隻能一直忍著。

這扯不斷理還亂的恩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