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原來的江靈歌已經不在了。

她見到對方伸手要抓她的手腕,連忙後退了一步:“世子爺!”

她的聲音禮數周到,帶著一點兒疏離感,讓雲深的目光閃了閃。

雲黛見到大哥和自己討厭的女子這般親近,雙眼滿是嫉妒:“大哥,你看黛兒的臉,都是她打的,你快幫黛兒報仇啊!”

雲深看了一眼雲黛:“你先進去,別以為大哥不知道你之前說了什麽,小心我告訴爹!”

一聽到雲深要去告訴雲陽王,雲黛瞬間蔫了下來,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江靈歌,這梁子算是結大了。

她甩了甩袖子,負氣走了。

雲深目光凝重的看了江靈歌一眼,卻也收斂了幾分。

站在江靈歌身邊的楚涼夜目光陰沉了許多,忽然一把抓住江靈歌的手,還沒等她來得及說一句禮貌的話,就被他直接拽進了養心殿。

不知道這位夜王殿下突然發了什麽瘋,江靈歌垂著眸子來到大殿之內。

前方的禦案之上,坐著一個大概四十多歲,身穿龍袍,頭戴金冠的人。

他渾身滿是威嚴之氣,看向江靈歌的時候,那眼神滿是慈愛。

都說如今的西楚皇帝楚哲是個公正嚴明,為國為民的好皇帝,如此看來,倒是和傳聞之中所說的很是符合。

江靈歌腦海之中的記憶,也讓她知道如今見到皇上該如何去做,她站在楚涼夜的身邊,對著坐在上位上的皇帝行了一禮。

“靈歌見過皇上!”

皇上輕笑,指了指旁邊的位置:“你這丫頭不用多禮,先坐!”

她之前是皇上欽封的郡主,自稱名字也沒什麽,楚涼夜行禮之後,抓著她就坐在下首位置。

在他們二人對麵,是一個胡子都白了的老者。

那老者眉眼之中精光閃爍,一看也不是個簡單人物,江靈歌以前並未見過,可想到在門外的雲深和雲黛,也勉強能猜出,這人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雲陽王。

西楚國雖然曆史很久,可在十幾年前卻發生過一場惡戰,以前的江靈歌也隻是在外麵那些說書先生口中聽說過一些門道,知道雲陽王府是十幾年前最大的功臣之一,所以一直都十分受到皇上重視。

而她之所以能夠有如今的殊榮,也是因為她的父母死在那時候立下了大功。

隻是以前江靈歌十分迷糊,以至於如今也說不出具體她父母做了什麽,才得到皇上這般憐惜。

雲陽王明顯也是喜歡她的,“幾年不見,當年那個小姑娘居然長這麽大了,出落的更是亭亭玉立,有她娘的幾分姿色!”

江靈歌對以前的事情不清楚,自然也不會多話。

可她也感覺的到,朝中的這些老臣,好像都因為她的出身對她十分偏愛一些。

但這也就是一點點偏袒而已,定然不會涉及任何利益。

江靈歌淺笑,禮數周全的回道:“多謝雲伯伯誇讚!”

雖然雲陽王每年都會來京城待一段時間,可江靈歌卻並不是能看的到的。

所以算起來,當真是多年沒有見過。

聽江靈歌回答的不驕不躁得體適度,絲毫沒有傳說之中的那般驕縱,讓雲陽王有些意外:“你看看,這丫頭嫁給了夜王殿下,更是有了王妃的風範了,可不是以前那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了!”

一口一個丫頭,表現的對江靈歌十分親近,讓江靈歌心中忍不住有些唏噓。

江靈歌有這麽多的好資源可以利用,原本可以活的更加瀟灑,可生生都被她給作沒了。

還好,這個雲陽王並不是每天都看到江靈歌,那些關於她的消息也都是打聽到的,以後若是她遇到什麽無法度過的難題,沒準也能有人拉她一把。

雖然依靠別人不好,可怎麽說也要準備幾條後路。

皇上明顯對她如今的表現也很滿意。

“靈歌,前天朕聽到有你來報,那天府中辦生辰宴的時候,不少人都發現了你房間裏有男子的衣物,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皇上這樣一問起來,讓江靈歌心中微動,“皇伯伯,靈歌冤枉!”

她突然站起身,噗通一聲跪在皇上麵前,眼圈一瞬間紅了。

這一跪,跪的恰到好處。

楚涼夜的眼角不由得挑了挑,那張冷俊的容顏之中,噙著一抹好奇。

他不動聲色的坐在一旁斟著茶,餘光卻掃向了皇帝的臉色。

皇上一皺眉:“靈歌快起來,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麽,朕一定給你做主,若是你真的冤枉,朕一定好好罰那些欺負你的人,給你出氣!”

好家夥,皇上的一句話,就好像將她捧在了手心裏麵疼著,這也難怪以前的江靈歌天不怕地不怕,原來都是有人在背後給她撐腰。

這麽說來,瀾兒的那些話,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她這個郡主,恐怕比宮裏的公主們還要受寵。

若是以前的江靈歌,一定將自己這兩天受到的委屈和盤托出,告訴皇上是誰陷害自己,自己又受了什麽傷。

可那樣的話,就算最終皇上懲罰了文聘婷,也不會有多大的意義,文聘婷恐怕隻會被輕飄飄的說上兩句,這件事也就落的不了了之了。

隻因為她現在手中沒有任何證據,她說的話,根本不會讓所有人信服。

“皇伯伯,靈歌一身清白,自然不會讓別人辱了去,如今靈歌手中還沒有證據,隻想讓皇伯伯給靈歌幾天時間,讓靈歌親自為自己洗刷冤屈!”

這樣一番深明大義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若是她直接說是誰陷害她的,那麽她頂多落一個衝動莽撞的名聲,而這樣一說,就算最終沒有找到凶手,也給皇上和雲陽王留下了一個極好的印象。

楚涼夜深深的瞧了她一眼,手中的杯子在指尖旋轉了一圈,那雙狹長的眸子裏,閃爍過一道精芒。

而皇上瞬間笑了:“好,果然皇伯伯沒有看錯你,那這件事就讓你自己來,有什麽需要盡管和皇伯伯提,皇伯伯一定幫你!”

江靈歌猛然抬頭,目光堅定異常:“還有一件事,靈歌想要求皇伯伯!”

“好,你說!”

皇上見到她如此問,也來了興趣,同時也感覺到了江靈歌的轉變。

“若是靈歌找到證據,確切的抓住了那個陷害靈歌的人,還請皇伯伯可以讓靈歌為其定罪!”

皇上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點了點頭:“好,就按照你說的,應該的!”

江靈歌輕輕給皇上磕了個頭,這才起身重新低著頭回到楚涼夜身邊。

因為皇上的猶豫,江靈歌心裏也有了底,皇上心如明鏡,實際上什麽都知道,根本不需要她自己來賣弄什麽。

她突然變得規規矩矩的,一時間還讓皇上有些不習慣。

而且,今天當著雲陽王的麵,皇上對她這樣好,看上去也讓雲陽王十分高興。

後麵的事情就沒她什麽事兒了,江靈歌就留在旁邊嗑著瓜子,吃著水果,等這大殿之中的三人聊完。

不過楚涼夜並沒有說幾句話,就抱拳從屋子裏退了出去。

在離開的時候,還不忘了捎上她。

剛一出宮殿的大門,江靈歌就再次撞見了守在門外不知道多久的雲深,雲深擋住了兩人的去路,目光落在楚涼夜的身上。

“我有些話想要和靈歌說,不知道王爺可否方便,將人借給本世子片刻!”

雲深的聲音輕靈猶如絲竹,自帶暖人心扉的功能,仿佛每日隻要聽他說上幾句話,就能感覺到無比溫暖。

這個人,隻要站在那裏,就仿佛以個暖爐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要接觸靠近。

江靈歌忍住心中的那一抹悸動,卻直接拒絕道:“不必了,我還有些事,改天再拜見世子吧!”

很明顯,江靈歌的話十分得楚涼夜的心。

夜王殿下什麽也沒說,板著一張臉抓著她的手腕和雲深擦肩而過。

總算看不到雲深的影子了,江靈歌甩了甩手,想要從楚涼夜的手心裏掙脫出去。

“夜王殿下和我本身也沒多大關係,用不著在外人麵前秀恩愛吧!”

她揉了揉手腕,這人力氣還真大,這麽一會兒工夫都抓紅了。

兩人站在花叢之間的小路上,四周無人,寂靜無風。

楚涼夜眯了眯眸子,一臉陰沉,“別忘了你的身份!”

江靈歌輕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我當然沒忘,還記得早上你給了我休書,甚至昨天晚上,我臉上身上還留下了不少傷痕,來之前擦了不知道多少脂粉都沒有遮住!”

楚涼夜凝視了她半晌,目光越來越深。

江靈歌不想和那雙沒有絲毫感情的雙眼對視,邁開步子繼續向前走。

她又不是沒有男人不行的,又更不喜歡這個夜王殿下,所以他究竟有多少嬪妃小妾,跟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沒有屬於原主的壓力,做起事情來自然放的開,她是商人,講究的是個利益,如今對她來說唯一有用的東西,就是王妃這個身份。

肩膀被人按住,江靈歌身子一頓,目光不解的回頭看他。

楚涼夜嘴角流露出一抹淺笑,隻是那笑容有些古怪:“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