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語之中透著幾分疑惑,那輕佻的眉,和充滿不屑的目光,讓人看著十分不舒服。
江靈煙微微垂眸,偷偷看了一眼站在楚涼夜身後,手邊還拿著楚涼夜衣袍的江靈歌,一種難以言喻的嫉妒,在心口緩緩蔓延開來。
不過還好,她還有太子。
她仰頭,低聲問道:“夜王這是何意,就算她是王妃,王爺也不能如此護短!”
楚涼夜眯著雙眼,那眼底的冷,讓江靈煙心口緊了緊。
然而,楚涼夜卻什麽話也沒說,揚手將一個還被馬蜂包圍的宮女,直接推到了江靈煙的身上。
“啊!”
江靈煙驚叫了一聲,連忙將那宮女推開,幾個馬蜂也落在她身上,嚇得她猛然站起身,要將那馬蜂躲開。
可這次,那些原本追著她的馬蜂卻轉頭去追別人了。
看到這一幕,就算江靈煙再怎麽裝糊塗,也明白了楚涼夜的用意。
楚斐然的眉也輕輕挑了挑,隱約感覺到了其中的秘密。
江靈歌更是沒想到,楚涼夜會跳出來幫她。
那聲音在她耳邊輕輕環繞,卻讓她覺得,此時他的聲音竟然莫名其妙的變得順耳至極。
楚涼夜像是不想和楚斐然和江靈煙說話,領著江靈歌走到一旁,那身純白色的內衫纖塵不染的穿在他身上,比一襲黑衣的他更加亮眼。
江靈歌的心,不由得多跳了幾下。
楚涼夜皺著眉,看著江靈歌的眼神暗了暗:“你這是在多管閑事!”
江靈歌低笑了一聲:“好,我保證我不管了!”
她舉起手,做成投降一樣的姿態,楚涼夜這才將她鬆開,眼底的色彩也緩了緩。
江靈歌很想從那雙眼睛裏看清楚這個人究竟在想什麽。
可那雙眼睛一片漆黑,她竟然什麽情緒也看不到。
自認為學了那麽長的心理書籍,可她發現,那些東西對旁人有用,可對楚涼夜這個人來說,她隻有看不透三個字。
一種讓她感覺十分危險的情緒,不斷的撩撥著她的神經,她突然心口有些慌亂。
楚涼夜掃了一眼大殿,對著外麵的禁衛做了一個手勢,那些人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沒過多久,不少水桶就已經準備就緒,直接淋在了那些貴婦千金的腦袋上。
而皇上和皇後自然不能承受這個待遇,已經有人護送著出門去換裝洗浴。
外麵的侍衛開始分成兩派工作,一部分的人潑水,另一部分用火燒死天空上還在飛的馬蜂。
江靈歌一眼看過去,就隻看見一地的落湯雞。
那些人原本精致的妝容已經全花了,讓她有些過分懷念自己生活那時代的防水化妝用品。
有些可憐的,臉上的紅唇,脂粉,全部都凝結成一塊塊的往下落,絕對給人極大的衝擊力,就算有幾個模樣不錯的,也被馬蜂盯的看不出本來麵目。
然而,這件事必然是有個起因。
兩個時辰後,場麵終於被壓製住,除了一些還在善後的皇子世子,剩下的人都簡單整理了一下進了大殿。
就算妝容可以重新化,衣服也都新換了一件,可那些大臣女眷臉上的包,卻是怎麽也遮不住的。
最慘的,莫過於楚婉柔。
她眼睛都腫了,嘴角也是歪的,說話也不清不楚:“母後……一定將兄手抓住!”
她一邊說著,疼的呲牙咧嘴,一旁的雲黛額頭上也有個包,她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麽,猛然指著江靈歌的方向。
“不知道為何隻有夜王妃身上安然無恙!”
這一句話,江靈歌頓時成了眾人視線的焦點。
皇上一臉陰沉,麵目嚴肅,皇後更是滿臉的怒氣,好好的一個壽宴被攪成了這樣,所有人都受了傷,她心中本就積壓著無數火氣。
更何況,連她都被咬了幾口。
還好不是臉上,不然她一國皇後的尊嚴就都沒了。
皇後將目光落在江靈歌的身上,眼神帶著懷疑的色彩:“郡主說的好像也對,為何隻有夜王妃的身上沒有任何被叮咬的痕跡?”
江靈歌怎麽可能不了解這些人的心思,所有人都被咬了,唯獨她沒被咬,自然這髒水就要潑在她身上才顯得公平些。
她不緊不慢的從座位上站起身,目光不卑不亢:“因為靈歌不喜歡熱鬧,所以剛才就沒有和大家出門,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文聘婷已經被人陪著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她看了一眼一點兒事兒沒有的江靈歌,又瞧了瞧站在她旁邊的楚涼夜,一顆心都難受的要炸開了。
她突然起身輕笑著問道:“剛才妹妹都跟著眾人去看靈煙小姐的表演,姐姐沒有出門,是看不上眾位小姐的表現,覺得沒有意思,還是早就知道外麵會發生什麽?”
這話,裏麵的心思實在歹毒,再加上文聘婷也是夜王府的人,她自作聰明的這般一說,直接就將江靈歌推入了所有人的敵對麵。
雖然江靈歌沒有出門確實是因為覺得沒意思,可真的說出口,就等於直接得罪了京城之中所有未出閣的千金小姐。
可若是不承認,那就等於這件事她就是幕後黑手,完全沒有給她留下任何退路。
江靈歌側眸,斜睨了文聘婷一眼,看著她隻感覺對她同情了很多。
就這智商,也難怪以前的江靈歌在她麵前晃**了兩年她都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文聘婷如今踩她一腳是解氣了,可是對整個王府,卻是一種莫名的殺機。
她掃見楚涼夜的眸子沉了幾分,就知道楚涼夜已經生了氣,文聘婷等回府的時候,就要倒黴了。
她目光凝重的抱拳對著皇上行禮:“皇上,靈歌之所以沒出門去看眾位小姐的才藝,是因為……”
她話語之中這一頓,頓時讓周圍安靜下來。
江靈歌側頭看了一眼楚涼夜:“是因為王爺讓我留下的!”
說完,她還低了低頭,臉頰紅了一下。
這樣一來,不少人的心中就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疑惑,之前還說江靈歌被楚涼夜嫌棄厭惡,可是剛剛,他們真的都沒有離開大殿。
也就是說,江靈歌所言,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眾人臉色變換萬千,紛紛想起了前段時間在王府之中發生的一件事。
坐在文聘婷身邊的禦史夫人,抓著文聘婷的手緊了緊,讓她按捺性子,她高聲問道:“夜王殿下,前段時間,那些去了王府的夫人小姐們有好多人都在王妃的房間看到了陌生男子的一地衣服,這件事如今可有什麽說法,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丟了如此大的醜,難不成夜王殿下甘願將此事壓下嗎?”
楚涼夜站在大殿中央,身上的衣袍也已經重新穿戴好,那身漆黑的色彩,讓周圍的氣氛分外壓抑:“本王何時說過要壓下此事?”
禦史夫人輕輕笑了笑:“既然不壓下,可有了什麽說法,這王妃,究竟是有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楚涼夜薄唇微微動了動,淺色的唇角多了一抹淺淺的弧度,隻是那弧度之中殘留著點點滴滴的殺機:“本王府中之事,好像和夫人無關!”
禦史夫人尷尬的動了動唇角,卻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隻能笑了一下緩解氣氛,然後輕聲道:“既然王爺已經解決了此事,卻是臣婦多嘴了!”
江靈歌見到話題已經延伸到了這件事上麵,知道如今是壓下此事的好時機,她立刻抬頭說道:“皇上,靈歌已經查明了之前事情的真相,完全就是一場誤會!”
她一開口,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就連楚涼夜都沒有想到,江靈歌會如此大度的放過文聘婷。
當然,江靈歌並非是要放過文聘婷,而是她手中沒有證據,反正文聘婷在她手上也蹦躂不了多久,她隻想先將自己身上的髒水擦幹淨。
孰輕孰重,自在江靈歌的心裏有一杆秤,她自己分的清,她揚聲道:“之前靈歌想要自己學著要給王爺做一套衣服,就想著找來幾件舊衣服學著填補一下,沒想到那天竟然讓大家產生了如此的誤會,說來也怪靈歌自己!”
她這一套話,雖然不算是完美無缺,可也算的上合情合理。
畢竟,至今還沒有人真的抓到奸夫,江靈歌的說法隻要夜王承認,自然沒有人敢管王府的閑事。
文聘婷聽到江靈歌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本來應該高興的,卻更加不安。
如果她大吵大鬧著說是她誣陷她,她如今有無數種法子讓她黑上加黑。
可對方如此輕描淡寫揭過此事,倘若她再開口說什麽,那就等於自爆心思了。
楚涼夜沒有幫腔,但那態度卻好似默認了江靈歌所說的一切。
皇上的目光柔和了一下,輕聲道:“既然靈歌說是誤會,這件事一筆帶過,今後若是朕再聽到誰再提起此事,一律嚴懲不貸!”
所有人低下頭,卻再也不敢去議論此事。
皇後目光微微沉了沉,她那張雍容高貴的麵容上,依舊蘊著怒色:“夜王府的事情本宮並不敢興趣,本宮隻想知道,今天這場災難,究竟是誰在幕後指使,夜王側妃所說的如果是事實,恐怕,這件事夜王也脫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