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謝謝你肯聽我說這麽多話
晏暮山一聽也是火了,“晏暮青!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麽資格審判我?這麽多年,你對老爹怎麽樣?現在假裝孝子了嗎?今天假如要捐肝的是你,你會捐?才怪!”
晏暮青臉色鐵青,一雙冷眼看著晏暮山。許自南感覺要出事,心中擔憂,拉住了晏暮青的手。
麵對晏暮山的質問,晏暮青並沒有回答,可是許自南知道,如果今天配型符合的是他,他一定會願意捐的,薊做了這個檢查,就表示已經做好了捐肝的準備瘕。
晏暮山被他看得有些發怵,可還是鼓了鼓勇氣,指著晏暮青大罵,“你別以為你是主宰天下的王!這是個法製社會!法律沒有強製我捐器官的條文!你也沒有權力!呂慧文來剖我?笑話!她不怕犯法的話就來!我躺著讓她來剖!”
許自南的手被晏暮山輕輕放開了,晏暮青沉著臉朝晏暮山走去鋒。
看樣子是要動手!
許自南再次上前拉住他,“晏暮青!不要!冷靜!”
“你別管!”晏暮青甩開她,大步向前,然後晏暮山的衣領就被他揪住了,緊接著,一拳重重地打在晏暮山臉上。
晏暮山的唇角頓時見了血,他想要反抗,可是,他常年吃喝嫖賭的生活習慣,身體都是虛的,哪能跟經常健身的晏暮青比?而且,許自南看晏暮青的行動力,還學過功夫。
無論晏暮山是還手,還是躲,抑或是想跑,都沒能得逞,就像一個肉球,被晏暮青打來打去。下手之狠,許自南真擔心會打壞了。
“別打了,晏暮青!”她真的怕他沒有輕重會打死晏暮山。
“不用急,大哥有分寸的!還要留著他好好的,救爸爸呢!”晏暮白始終在一旁當觀眾,看著這一幕,好像這是司空見慣的事。
“晏暮青!你幹脆打死我算了!老子也就不用上手術台了!反正上手術台也不知能不能活著下來!”晏暮山徹底放棄了抵抗,想拿話擠兌晏暮青。
晏暮青把他按在牆上,晏暮山的臉已經像隻豬(愛讀網)頭了……
“想好了?捐還是不捐?”晏暮青沉著嗓子問。
晏暮山大口喘著氣,“你打吧,TM的,老子報警去!”
晏暮青冷笑,“去!呂慧文剖你,隻是一句戲言!我揍你,你看有沒有人管!”說著,又是一頓胖揍。
晏暮山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來,終於告饒,“別打了……夠了……”
“想好了?”晏暮青把他拎起來。
晏暮山喘著氣,“我們談談。”
“你還跟我談條件?!”晏暮青嗤笑,“玩欲擒故縱嗎?白挨一頓揍?”
晏暮山被他說破,也沒辯解什麽。
晏暮青手一鬆,晏暮山又掉回地上去。
“看來,你要開的條件有大,不過,你白費心思了,你覺得我會答應你的條件?”晏暮青冷笑了幾聲。
晏暮山這一回非但吃了雄心豹子膽,還鐵了心,堅強無比,縱然一張臉已經完全沒法再看,也不服軟,“如果我寧願被你打死,也不願上手術台,你也拿我沒轍!”
晏暮青感到意外了,再度冷笑,“骨頭硬了?出息了?”
“……”晏暮山任他嘲笑,一臉的不屈。
“把你的條件說來聽聽。”晏暮青活動了一下手腕,道。
晏暮山這回竟然頑強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直視著他,“要我捐肝救老爺子可以,你把晏家所有的一切,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全都給我!”
在場三個人,聽到這話都震驚了。
許自南原以為,晏暮山多要一大筆錢或者要部分股份,或許還在晏暮青考慮範圍之內,但這樣,真是獅子大開口,她就沒把握晏暮青會不會答應了。
而事實上在她看來,晏暮青是絕不會同意的,那等於讓晏暮青一無所有,多年來的經營和心血也全部拱手送人,以晏暮山和簡寧的做派,就不會像晏暮青這樣,還讓他們居住在晏家,隻怕,晏暮青會流落街頭……
晏暮白的想法跟許自南一樣,兩人不由自主對視一樣,而後都把目光凝聚在晏暮青臉上。
而晏暮青的神色,雖然還是平靜得看不出什麽,但是,誰都知道,這個時候的他,內心裏必然翻江倒海。
他們沒有看見的是,在暗處,病入膏肓的晏項文,扶著牆壁淚流滿麵的樣子,在聽完這句之後,默默轉身,在特護的攙扶下,艱難地蹣跚著回了病房。
醫院正常上班時間到了,來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經過他們幾人時,未免都多看了幾眼。
晏暮青在沉默,而晏暮山則抹去唇角的血跡,這輩子第一次,不,第二次,第一次是很多很多年前了……
第二次以勝利的姿態在晏暮青麵前昂首挺胸,“你考慮一下,我有的是時間等,隻怕老爺子等不起!”
說完,揚長而去,縱然被打得狼狽,那得意的騎士,好不容易翻身的張揚,卻毫不掩飾,狂妄的笑聲,一直久久震著三人的耳膜。
許自南情不自禁握住了晏暮青的手,輕問,“怎麽辦?”
與此同時,另一個男聲也跟他異口同聲問出,是晏暮白。
兩人都焦急地看著晏暮青,他自己卻還是淡淡的樣子,握住了許自南主動遞上來的手,“走吧。”
許自南和晏暮白再次對望,當事人都如此淡定,他們還能說什麽?
三人也去了病房,晏項文正躺在床上.
許自南再見晏項文,有種心驚膽跳的震驚感,才幾天不見而已,竟然瘦了這麽多,看著讓人覺得整個骨架都縮了。
晏項文揮揮手,示意特護出去。
許自南莫名產生一種感覺,這像是要交待遺言了……
這感覺從心裏一晃而過,她暗地裏連呸自己好幾聲,什麽不好想,居然會想起這麽不吉利的事!
特護出去以後,晏項文的目光在他們兄弟倆臉上一一略過,良久,隻是雙唇顫抖著,卻不說話。
晏暮白俯下身,輕輕握著晏項文的手,“爸,您想說什麽就說吧。”
此言一出,晏項文更是激動,眼淚忍不住流下,手在二兒子掌中顫抖,眼睛卻看著晏暮青,終於虛弱而顫抖著說,“我……對不起你們母親……對不起你們……兩個……所有的錯……都錯在我……簡寧……簡寧雖然……可是……那也是我……錯得更多……她在晏家這些年……也不好過……不管怎麽……樣……暮山和暮秋……都是姓晏的……可不可以答應……我……給他們一口飯吃……我沒有把……他們教育……好……是我的……失職……我對不起你們……所有人……”
晏暮青隻是沉默著,目光一動不動,看著晏項文身上蓋著的白色被子上,那一朵被絡合碘染黃的斑。
晏項文以為他不答應,又緩緩轉頭,看向晏暮白。
晏暮白則看了看晏暮青,又看了眼許自南,看許自南的這一眼,心中所想卻是和許自南一樣,這以後的事,真說不準,不知道晏暮青現在作何打算,如果真的答應了晏暮山的條件,就不知道誰給誰飯吃了……
不過,在病重的父親麵前,晏暮白也不能把這些事說出來,隻能違心地著頭,“爸,您放心,我們都記下了,暮山他們現在不好好地嗎?大哥沒少他們什麽!”
晏項文長長地歎了口氣。
晏暮白明白父親歎氣的意思,是晏項文此刻還健在,所以晏暮山他們也算衣食無憂,一旦晏項文去世,就爬晏暮青不顧他們了。於是又勸道,“爸,您別擔心,醫生都說了,可以手術移植的,而且現在這項技術越來越成熟,您一定會康複的。暮山媳婦就要生了,您還要幫著帶孫子呢。”
晏項文聽到這裏,愈加顯得傷感,雙目含淚,不死心地看著晏暮青,聲音顫抖著,整個人都如風中殘燭,“暮青……”
一聲輕若遊絲的輕喚,這兩個字,晏項文在心裏、在夢裏、在暗地裏,不知道叫了多少次,卻顯少能再擋著晏暮青的麵叫,叫的人甚是熟練,聽的人,卻極不習慣了……
“暮青啊……”這一聲,比之前稍微大了些,“我知道……你恨我……甚至……從不願叫我一聲……爸爸……”說到這裏,晏項文眼淚縱橫,“我記得……你最後一次叫我爸爸……你還沒上小學,才幼兒園呢……在幼兒園被老師選去當六一晚會的小主持人……你是……全班長得……最好看的……一個……那天……穿著小燕尾服……純白的……打著領結……個個家長都說……這孩子怎麽……那麽好看……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孩子……比邊上的女孩兒還好看……你在台上一兒也不緊張……出色完美地完成了主持……任務……謝幕的時候……你拿
著麥克風……對著台下……大聲說……爸爸……我棒不棒……”
晏項文好似回到了那個六一的晚上,臉上呈現驕傲自豪的微笑,可這微笑出現在他殘淚斑斑病態十足的臉上,卻又是那麽的不適合,看上去不是可笑,而是恐懼……
晏項文流著淚,笑著,對晏暮青說,“暮青,一輩子了……我以為一輩子會有很長的時間……所以……從來沒有告訴過你……你很棒……你是我最大的驕傲……別人誇你的時候……我很高興……很自豪……就算你不叫我爸爸……在我心裏……你仍然是我……的驕傲……你不願意……為暮山他們以後……負責……我也不怪你……那本來應該……是我的責任……你沒有……義務……我隻是……隻是……總希望你們……哎……不說了……暮青……謝謝你……肯聽我……說……這麽久的話……”
晏項文顫抖的手伸了出來,伸向晏暮青,雙目含淚,充滿期待。
晏暮白和許自南都看著晏暮青,而晏暮青則凝視著晏項文伸出來的那隻手,整個畫麵如同靜止了一般,隻有晏項文的手指,顫動著,才表示這畫麵是活的……
晏項文的手一直抖動著,可晏暮青如同站成了一座雕像。
終於,晏項文絕望了,顫抖的手就要落下,晏暮青的聲音響起,“你放心,晏暮山他們幾個會好好的。”
說完,上前一步,將自己的手和晏項文的碰了一下。
晏項文眼裏頓時神采四溢,宛如受寵若驚的光輝。
“謝……謝謝你……暮青……”雖然僅僅隻是和他的手一碰,可這在他父子二人之間是二十多年來不曾有過的,晏項文激動得無法自已,手抖得更厲害了。
“你在這看著,我們先走了。”晏暮青這句話是對晏暮白說的。
晏暮白半晌才反應過來,應承的時候,晏暮青已經牽著許自南走了——題外話——第二更,預計在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