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馬下不停,飛馳著朝關山而去。出城之時,葉筠一的身影落在一雙黑眸中,那眸子的主人先是一驚,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她伸手拉著身側的男子道:“走,我們快追上去。”(快,有獎競猜,這是誰?)那男子冷著臉,臉上掛著不經意的無奈,卻仍是一言不發跟了上去。
關山山頂上站在兩隊人馬。齊仲景坐在鎏金方凳上,身側站著一身戰甲的秦朝定,秦朝定的手中抓著一隻纖細的臂膀,臂膀的主人雙目凝滯,五官像是被凍結了一般,隻剩下喉頭那沙啞難辨的一聲聲“走”字,在象征她餘下的生氣。
齊仲景望著對麵不遠處的齊仲天,不禁勾了勾唇角,唇角抿成窄細的線條:“三皇弟,孤倒是沒想到你會來啊。”
“太子殿下抓了臣弟的側妃,臣弟如何能不來?”說話時,齊仲天的目光不離秦思。
他是知道秦思親去天音寺行刺一事的,當時分明感覺有詐,卻依然想賭一把。在秦思離開後,他不妙的念頭在心中瘋漲。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秦思回來。而後有人送信到了府上,信上說著秦思被抓,而隨信而至的還有秦思的一縷長發。
那一瞬,齊仲天好似又回到那個讓他瘋狂的夜裏,那個知道秦思死訊的夜裏……
後悔的情緒充斥著他全身的血脈,他錯了,不該刺激秦思去報仇。
明明知道關山一約難闖,他卻依舊要來,他齊仲天注定江山美人齊享,他會回去,而秦思亦是他的。
“側妃?嗬,孤怎麽記得這是世子妃啊?莫不是孤記錯了?”齊仲景話中極盡諷刺,胸口蕩漾開的起伏讓他偷偷拽緊了拳。
齊仲景眸中現出癲狂幾許,他的病愈發嚴重,父皇已經撐不住了,隻要齊仲天死了,他就能順利登基,哪怕是死,他也要以皇之名。
齊仲天開喉一笑,那笑聲沉穩不已,像是在諷刺著齊仲景不堪的身子。
“秦將軍,你如何回京的我不知,但是你卻要記著一女不侍二夫,一個女兒可莫要送給太多人。”
“三皇子似乎管得太多。”秦朝定不欲與齊仲天多糾纏,說完便側過臉去。
“是嗎?你如此對待她,我隻能說,你不配做阿離的父親。”齊仲天看著秦思慘白如紙的麵頰,道。
秦朝定聞言一怒,那心中壓製許久的種子在這一刻迅速發芽,並以極快的速度長開。他的麵色有些扭曲,糾結著強大恨意的聲音在關山上回蕩開:“這是天大的笑話,我不配?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兒,我自然不配做這個野種的爹。”
他的手臂在這時猛烈地收緊,像是要嵌進秦思的骨骼裏,反觀之,秦思神智被控,麵上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你說什麽?”齊仲天負手,往後微微退開一步,若這人不是秦思,那關山一行算是多餘了。
“她是秦思,可我養了十幾年的秦思根本不是我的骨肉。”秦朝定自嘲地笑著,他伸手緊緊掐住秦思的喉,將那無力的“走”掐斷:“三皇子,你說我對她何必心軟。啊……”話語中陰狠漸出,秦朝定手下力氣也越發大了。
齊仲天神色大變,若秦思不是秦朝定之女,那她豈不是一個區區民女。
“怎麽?皇弟你後悔了?”齊仲景話語一出,秦朝定手下更重,隨著風聲飄蕩卷來的,有細微的頸骨扭曲的聲音。
齊仲天眸中閃過一點憐惜,縱然她不是將軍之女,以他之尊也定能給她一個身側之位。
“太子殿下說笑了。”齊仲天負在身後的手指輕彈,身後跟隨的親軍以及飛虎營將士都紛紛正色,手皆握在了刀柄上。
“既然秦思並非秦將軍之女,那殿下還是將她還與臣弟如何?”齊仲天劍眉入鬢,穩沉之氣破有君王風範。
齊仲景看著咬咬牙,就是這幅模樣讓父皇偏愛,就是這幅模樣讓眾人皆以為他更適合繼位。
“好啊,那要皇弟親自上前來取人了。”齊仲景笑著抬手,身後的侍衛們紛紛抬起手中的弓箭,冰冷的箭矢對準齊仲天,在冷陽下閃著殺氣。隻要他上前一步,立即便會被萬箭射殺。
齊仲天自然不會魯莽上前,他身後的侍衛同樣拔刀而向,齊齊環繞在他身邊。
雙方便這般僵持著,齊仲景的手指敲了敲方凳的扶手,秦朝定立刻附到秦思耳邊說著什麽,同時他還在秦思背上輕叩著。
“疼,救我。快來救我……”
沒有表情的臉開始**,立即顯出痛楚的神色,擰緊的柳眉與皺起的鼻尖讓人不禁心疼。那聲聲求救更是在關山山頂環繞開,直直傳向四周。
半山腰上,葉筠一聞聲抬眸,琥珀眸子中間的淡然消逝。
“月夜,你聽見了嗎?”
葉筠一一邊加快速度,一邊說道。
“這是主上的聲音,但主上並非示弱之人,定是那控魂法在作怪。”
“嗯,太子是要對齊仲天下手了。”
二人心知不好,氣沉丹田,腳下的步子變幻有序,很快便趕到了山頂,雙方僵持著,無人注意他們,二人身形轉著繞到一塊大石之後。
如他們所想,秦朝定不斷對秦思加以暗示,秦思的呼救聲好似啼血的杜鵑,讓人冷靜盡失。齊仲天幾番要上前都被身側的侍衛給攔住了。
葉筠一聽著秦思的聲音,腦中卻是越發清明,他知道他必須沉下心來想法子,他的阿離還在等他……
“撲……咳……”這控魂之法對身體必然有很大的傷害,短短一盞茶的時間,秦思已經撐不住噴出了一口血來。
月夜凡事冷靜,可她的弱點便是秦思,秦思有難,她就是死也要拚一拚。
“慢著。”
葉筠一伸手拉住月夜,月夜眸色一冷,似輕蔑,似不滿,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個不能為主上豁出性命的男人,如何去麵對之後的血雨腥風。
“你我二人分頭行動,你輕功更甚,去將那些侍衛們的注意引開,我去對付秦朝定救出阿離。”
“是,屬下遵命。”
從今往後,葉筠一亦是她的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