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是。齊仲天對你有情,隻要你去將她引到一處,他必然不會設防,這便是下手的好契機,我們隻要事先設下埋伏,他必死無疑。你隻需將他誘來,其餘的自然有爹來安排。”秦朝定粗略說出他的計劃,眼中閃爍著秦思熟悉的“疼寵”。

齊仲景在一旁微微笑著,除了齊仲天,還有一個葉筠一。隻是要看他能不能活著回來進入下一個陷阱了。

秦思鼻翼微微動著,說不清心中此刻是什麽樣的情緒,這“疼寵”的背後是赤裸裸的利用。

“爹,此事阿離不會答應。”

秦思拒絕得十分幹脆,這讓秦朝定臉上有些不自在。他麵色微沉:“阿離,你莫要任性,這可是忠君的好事情。”

秦思側過身,一語不發,她初見秦朝定的欣喜已經灰飛煙滅了。

“孤突然有些不適,我到寺裏轉轉,你們父女先聊著。”尷尬之時,齊仲景輕笑著起身離開了禪房,臨走時,他與秦朝定一個對視,眸光裏是森冷的寒意。

等到齊仲景走遠,秦朝定突然站了起來,他拉著秦思上下打量:“阿離,你莫非對齊仲天還有舊情?”

“阿離心裏的人不是他,但是爹爹,阿離不願當這一枚子。”

秦朝定微微搖頭,話語沉而霸道:“阿離,爹不管你是否願意,現下為了你自己,為了秦家,你隻能答應。”

秦思嗤笑出聲,她為了秦朝定,離開了葉筠一。為了報仇,她輾轉蘇州和京城,甚至來天音寺行刺。當這些都變成笑話,她竟然還要被逼著繼續做棋子。而讓她成棋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父親大人。

突地,秦思問出一句心頭醞釀良久的話:“爹可知憶卿姐姐被殺的事情。”

秦思將眸子定在秦朝定臉上,她不知上麵可會有一絲憐憫。

“知曉。”秦朝定的聲音平靜無瀾。

“那阿離問爹爹一句,若是憶卿姐姐沒有替我,那我是不是已經死了?”這話帶著悲涼,在秦思的耳邊繞著。

終於,秦朝定變了臉色,在秦思等著他說出答案的時候,秦朝定周身散發出戾氣,冷聲道:“好了,都過去了。”

秦思心裏冰冷,血脈中的鮮紅都被凝固住,她咬著下唇定神道:“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爹爹還是不要再提了。”

“你……當真不答應?”秦朝定氣急,質問不曾說出口,那股子怒氣便化作了疑問。

“是。”

秦朝定見秦思如此肯定,倒是慘然一笑:“那好,爹不會讓你受委屈,既然你不願,那爹晚些去回絕了太子就是。”

說著,秦朝定的手在秦思肩上拍了拍,並且流連不離。等到秦思察覺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根冰冷的針穿透了她的衣衫,刺破了細膩的皮膚,戳|入她的背脊中心。那針鑽進了秦思的骨子裏,痛徹心扉之餘,她的腦子裏開始混沌。

“月夜……”秦思隻得高喊一聲,隨後眸色一閃,神思被冰涼的針凍結住。

月夜本就在禪房外候著,聽見秦思驚慌的叫喚,心中一急,飛身破開禪房的木門。當木門大開,卻正見秦思麵對著她,臉上僵硬,眸中沒有一點焦點。而秦朝定見她破門而入,麵色帶著怒氣和殺意。

“主上。”月夜一劍刺向秦朝定,等他往後錯身之時來到秦思身邊。

“主上。”

月夜叫了好幾聲,秦思都沒有一點反應,好似一個木雕一般,沒有生氣沒有靈魂。月夜從未見過這狀況,她利目對上秦朝定:“你對主上做了什麽?”

“我對我的女兒做什麽,還輪不到你來管。”

月夜靠近秦思,拉住那冰冷的手。

“走……走……”

耳骨輕微動著,月夜聽見秦思喉頭發不出的聲音,或許這是秦思腦子裏最後要對月夜說的一句話,她的唇幾乎不動,隻有一道單調的喉音在重複著。

禪房外漸漸聚集起許多人,月夜眼中通紅,冷冷勾起唇角,袖中的梅花鏢朝著秦朝定射去。

秦朝定躲開,隨即一把拉過秦思,手指在秦思背上輕點著:“大膽,你竟然敢傷我,我可是你主上的爹,還不快退下。”

而站在月夜身側的秦思突然有了反應,她眸心一震,大喝一聲:“還不快退下。”

月夜愣怔地退開,下一瞬又抬起頭。不,聲音還是秦思的聲音,可是語氣不對。月夜眼中沉重,她知道再留下也沒有半分作用,當務之急是找人來救主上。她退後一步,在秦思麵色單膝跪下:“主上保重。”

說完,月夜躍出禪房,翻身上了屋頂,幾個起躍間便離此處數十丈。趕來的侍衛紛紛朝她放箭,月夜靈巧地閃避著,很快消失不見。

耳旁的風鼓鼓作響,月夜以輕功快速跑著,遠離了天音寺。停到一處空地時,她將手指放到唇。“噓籲……”薄唇與骨節相碰,吹出尖銳的哨聲。很快,一隻大雁從天下俯身衝下,在月夜麵前轉了個圈才緩緩落在地上。

月夜掀開黑色外袍,將白色裏衣私下一塊來。她咬破手指,在白布上寫上幾行字,隨後藏在了大雁左翅下的竹筒裏。

拍了拍大雁的背,催著它速速動身。大雁似乎明白什麽,起身展翅而上,向著南方飛去。

月夜整理好衣衫,再次提氣而行,不過這次她要去的是京城以南。

……

葉筠一奉太子之命前往京城以南的三十裏處,同行的侍衛都是太子的親近之人。名為隨行,實則監視。

這一處的山穀向下凹陷著,也不知有多高,雲霧之氣密密麻麻地鋪滿在山穀裏,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心中謹慎起來,葉筠一勒住馬韁對著身側的侍衛道:“你派幾個兄弟下去探探,其餘人在原地休息。”

那侍衛幹脆地應下,他點著身後兩個侍衛:“你們兩個下去看看,帶上箭羽,若是能下去便放一支響箭。”

“是。”

那兩個侍衛果然跳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工夫,從穀底破開霧氣射出了一支響箭,那侍衛下馬將響箭取來遞上,葉筠一仔細看了看,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