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剛剛放的可是啞藥?”
“嗯,她是個不識字的,那藥能讓她十二個時辰說不出話,就算是有心出賣我們也是做不到的。”秦思頷首應著,她抬眸望著遠處天音寺的大門,從一側的小路上繞行而去。
“主上比起以往要利落許多。”月夜過了良久,才緩緩說出這一句話。
秦思笑容有些沉重,人總是會變的。她也曾天真浪漫,隻是現實逼得人成熟。
二人沉默著走到了天音寺的後門,輕叩三聲後,一個小沙彌打開門,目光在她們臉上打量了一瞬,又看了看她們身後的菜車:“咦,這菜不一向是劉大娘送的嗎?”
“咳咳,小師傅啊,劉大嫂子知道有貴人要來,一大早去田裏忙活,結果摔傷了腿,這不,托我帶著她家的侄女來的。”秦思的聲音裝得低沉,此時的她正帶著一張*,層層褶皺劃出蒼老的年輪,那小沙彌沒應聲,又看了看低著頭的月夜,一看,這臉上黃黃的,好像真是劉大娘的侄女,他摸了摸光光的腦門,將門打開些:“好吧,你們今天手腳要仔細些。”
“是,是。老婦人知道的。”
隨著小沙彌到了廚房,月夜便利落地將菜搬了進去,二人熟練地忙活開來,那小沙彌看看也放了心,便離開了廚房。
秦思是不會下廚的,看著月夜手起刀落,那叫一個熟練。不出一個時辰,廚房裏就飄出了淡淡的香味兒。
前麵大殿上撞鍾的聲音一點點傳來,空靈的梵音在整個天音寺上空回蕩著,讓秦思心裏多了些平靜。
雖然說寺廟裏沒有那麽多的規矩,可齊仲景的身份畢竟是太子,吃食用具都要講究幾分。到了快用午膳的時辰,廚房裏來了好幾個內監打扮的人,他們手中提著幾個精致的木籃子,裏頭放著齊仲景專用的碗碟。
“你們兩個小心著點,這一丁點的瓷都比你的小命要貴。”
“是是是,官爺兒放心,民婦一定小心。”
一句官爺,讓內監聽著十分受用,下巴都往上揚了揚。
“你們兩個,先把飯菜嚐嚐。”見秦思將碗碟小心地擺放在灶台上,另一名內監出聲喝道。
秦思躬著身子拿起一旁的木箸,一道道菜嚐了一次。那內監上下打量了打量秦思,見她沒有異樣,這才揮手任她將布滿菜肴的碗碟放回木籃子裏。
直到內監們端著菜肴離開,秦思才算鬆了一口氣。幸好她是在放碗碟回木籃子的時候下的手,不然自己的命也交代在這兒了。她下的毒是無藥可救的,毒性霸道卻有一個特點,一炷香以後才會發作。深知宮裏的試菜規矩,隻有這樣內監才不會露出破綻。
“主上,我們該走了。”月夜扔下手中的木勺子,上前道。
“好。”
秦思伸手將身上的灰塵拍了拍,隨後走向門口。
順著方才進來的路,二人往寺廟的後門走去。眼看著後門就在不遠處,月夜卻突然停了下來。秦思伸手要撥開門閂,月夜急急止住她:“不好,主上莫動。”
月夜趕上前來拉住秦思的手,壓低聲音道:“有不少人往這裏來了。”
月夜剛剛說完,門外便傳來了集密的腳步聲。咚的一聲,後門被人從外頭踹開,一大隊侍衛往裏頭湧來。月夜麵色大變,拿出袖中藏著的匕首橫在身前。。
“嗬嗬,你們倒是膽子不小,竟然敢謀害太子殿下。”一個侍衛頭領諷刺道。
秦思當即冷靜下來,不對,發覺那毒最少要在一炷香之後,現在來人說不過去。除非這本身就是一個陷阱。她早就料到會有詐,卻不曾想齊仲景竟然布局如此嚴密,連劉大娘也是受他控製的。
既然是要甕中捉鱉,自然是不會留給秦思解釋的餘地。那侍衛一個拔刀,身後的侍衛們便隨之應和。月夜冷冷勾起唇角,手腕一轉,手中的藥粉與劍花一同打了出去,迎風散開,淩厲的劍勢劃開第一排侍衛的衣甲,而藥粉則飄散開,迷倒了十數名侍衛。
一招下去,便損敵數十,這讓侍衛頭領有些心慌,他往後不覺退了幾步,口中大喝著:“弟兄們,上,抓住刺客太子殿下重重有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侍衛們一古腦地衝了上來,齊齊朝著月夜而去。月夜雖是高手,一邊護著秦思一邊對付來人,卻也有些吃力。
哐當一響,一個侍衛被月夜打飛出去,手中的大刀落在地上。秦思蹲下身撿起來,按照蘇離淵曾經教她的調息方法運氣,手中隨意揮出的刀鋒卻有一番樣子。
“速戰速決。”
月夜得令,手上的劍打得更快了。這一隊侍衛七零八落,缺口毅然破開。
“主上,快走。”
“住手。”
一道喝止的聲音傳來,所有的侍衛均往後退了一步,天音寺的後院中央,站著一臉淡然的秦思與滿身殺氣的月夜。
“走什麽,既然來了,不該見見故人嗎?”清冷的聲音從後門處傳來,齊仲景雙手負在身後,一身素衣更是襯得臉上蒼白。
秦思腰肢挺得筆直,看著他毫不變神色地踏過侍衛的屍身上前。
“秦小姐。我們好久不見。”
眼看著齊仲景走到了秦思麵前,月夜手中劍鋒一轉。秦思對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齊仲景見狀,唇邊起了一抹笑,他在秦思麵前站定,微涼的手指劃過秦思的耳廓,揭下了她臉上的*。
“這張臉可真難看。”說著,齊仲景嫌惡地將麵具扔在地上。
“汙了太子殿下的眼,倒是我的過錯了。”
秦思的淡定讓齊仲景有些意外,他輕咳著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知道刺客是你。”
“太子想說自然會說。”秦思眉心翹起。
齊仲景頷首一笑:“因為葉筠一。”
這個答案是秦思心中隱約猜到,也是她覺得不可思議的。
“刑部尚書壽辰那日,刺客對他手下留情,當夜他便不見蹤影。”齊仲景眸中閃著異樣的光亮:“他從不求人,卻為了你來替我效命。”
“次日葉筠一來見我,身上有一股女子的香粉氣,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哪個女人能讓葉筠一方寸大亂。”
秦思心中早已經是海浪洶湧,卻依舊是掛著淡淡的神色:“原來是這樣,你知道也罷,不知道也罷。”秦思說著,垂下的衣擺輕輕一動,手中握緊的短刃寒涼無比。
“秦家的仇我一定要報。”秦思眼眸逐漸變深,冰冷話語一出,衣袖中的短刃隨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