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被人劫走,齊仲景極為憤怒,齊仲天的人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與他作對,當真可恨。

皇上的情緒不妙,整個宮裏氣氛緊致,內侍思來想去,也隻得去請未來的皇後娘娘、太子妃董采薇前來安撫了。

先皇駕崩,董采薇規規矩矩穿上了素衣,她麵色是帶著哀傷的,可哀傷之下,是強烈的喜意。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就要成為皇後了,如何能不喜?

接連幾日下來,董采薇處理後宮諸事,儼然有了後宮之主的架勢。接到內侍的通報,董采薇沉思半響,換了一身衣裳便往昭明宮趕去。

軟轎在昭明宮門前落下,夜風吹拂開,董采薇瞥了一眼身旁的內侍:“皇上可在裏麵?”

“回娘娘話,皇上在,隻是龍顏大怒,娘娘萬事小心。”

那內侍恭順地行了一禮,推開了昭明宮的大門。

董采薇娉婷而過,留下香風入腹,惹得那內監臉上緋紅。董采薇穿著一身輕薄的紗衣,淡白的素雅襯得她靈氣逼人,那清雅的香氣勾起點點柔情。

聞著那香氛,董采薇歡顏一笑。

也不怪她有如此好心情,方才白日裏,她出宮去太子府整理物件,卻在回宮的路上碰見了俞玲瓏。

她和俞玲瓏本就不和,現在難得占著優勢,哪裏會輕易容俞玲瓏離開。

董采薇尾隨她進了一家胭脂鋪子,隻聽見她低聲與那掌櫃的說話:“掌櫃的,可還有桃花孽?”

“夫人,你這都有了身孕了,還要那做助孕的東西作何?”

“不瞞掌櫃的,當初買了桃花孽隻是試試,卻不想竟然十分有效。現在我有了身孕,卻還想備下些,以備不時之需。”俞玲瓏帶著羞赧說道。

一旁的董采薇聽出了些眉目,眸中燃起點點火光。

她嫁給齊仲景多時,他並不沉溺於情|欲之中,卻也不曾冷漠於她。也不知是為何,這麽久自己一直沒有動靜。董采薇看著俞玲瓏鼓起的小腹,心中苦澀。她們是一同嫁人的,現在倒是光景不一。

齊仲景就快要登基了,選秀迫在眉睫,她若是沒有皇嗣保身,將來還不知如何。

想到這兒,董采薇對那助孕的桃花孽已然勢在必得。

“這桃花孽現在隻剩下一盒了,夫人也算是趕巧。”說著,那掌櫃便去拿那桃花孽。很快,一方檀木圓盒

“喲,妹妹這興致不錯啊,可有瞧上的胭脂,姐姐送了。”董采薇揚聲走近,恰似無意從俞玲瓏手中拿過那一盒桃花孽,放到鼻下輕輕嗅著。

“這胭脂香味倒是特別。”說著,董采薇拔下頭上的金簪挑起些許,在手背上暈開,細潤的光澤的確是上好之品。

“嗯,桃花色澤暈染得極好,不愧叫做桃花孽。”

那掌櫃的頗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董采薇又看了看俞玲瓏,低聲道:“這盒胭脂這位夫人已經買了。”

董采薇冷冷一笑:“是嗎?那可巧了,玲瓏妹妹總是這麽有眼光,我瞧上的東西,你也要來摻上一把。”

當初俞家宴客,太子便對她有所眷顧。換做別人,她也就算了,可是對俞玲瓏,她第一眼便不喜歡。

這話裏帶著諷刺,俞玲瓏麵色委頓,不帶脂粉的素顏顯出幾分蒼白。

“姐姐誤會了,若是……”俞玲瓏說著,輕咬住了下唇,委屈的神色從臉上浮現:“若是姐姐喜歡,那便讓給姐姐吧……”

“讓?”

董采薇提聲一喝,怒氣流轉。

“不……不,這胭脂是妹妹買來孝敬姐姐的。”俞玲瓏眼中氤氳開濕潤,楚楚之態讓人心酸。

俞玲瓏吹著眸,眼中森冷無比,她若不心酸,董采薇又怎麽自得?

“好,既然妹妹說了,我便收下了。”董采薇將桃花孽往後一扔,侍婢急急接下,卻看著俞玲瓏心裏驚了驚。

董采薇笑著轉過身,剛剛邁出一步,又轉身退了回來。她將俞玲瓏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妹妹啊,你這身子可得護好了。不過是一盒胭脂,可別太往心裏去了。三皇子他不在,妹妹府上我自然會照應著點的。有什麽事,派人進宮通傳一聲就是了。”

看似關懷,卻是句句諷刺。俞玲瓏的臉色登時難看起來,卻依舊是撐著笑莞爾:“多謝姐姐了。”

董采薇笑著虛扶她一把,隨後顫著腰肢離開了胭脂鋪。

……

董采薇收回心神,攜著滿身的香氛入了齊仲景的寢宮。寢宮地上滿是淩亂,乍一看去,那被掀翻的香案、雜亂攤開來的書籍、碎裂的茶盞散了一地。

“臣妾參見皇上。”盈盈一拜,董采薇衣袖微蕩。

“你怎麽來了?”齊仲景語氣不善,卻壓製下了滔天的怒火。

董采薇緩步上前,將案幾下的書籍拾起:“皇上若是有不快活的事情便與臣妾說說吧,至少有臣妾陪著皇上一起分擔。”

美目中的柔情似水,柔荑搭上齊仲景緊繃的肩胛,輕緩地上下順著,將殿內的緊窒疏散開來。

齊仲景重重歎出一口氣,反手拉住董采薇的手:“朕沒事,倒是你,夜裏出來也不加件衣裳,手指冰涼。”

聞言,董采薇微微蹲下身子,半跪在齊仲景身邊,下顎抵著齊仲景的膝,氣吐如蘭。齊仲景知道,他與董采薇的結發之情裏夾著利益,可現在,在這樣淒涼的夜裏,也隻有她會來陪他坐坐。

“采薇,你可想做皇後?”

齊仲景忽而一句問話,讓董采薇愣了愣。她雙唇顫了顫,終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可那嬌羞的眉眼與期冀的眸色已經給了齊仲景答案。

他有一瞬的恍惚,期冀,如果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期冀給他,他是否會輕鬆許多。

人總是貪心的,當他所擁有的到了一定的地步,便會想要更多的東西。就像齊仲景,他心中明白,他的身子根本不允許他當一個好皇帝,可他卻做不到拱手讓賢。

縱然,縱然這皇位果真孤獨。

“皇上?”董采薇感覺到齊仲景的肌理緊繃起來,帶著些不安喚道。

她稍稍直立起身子,嬌軀熨帖在齊仲景胸口,那恍然的不安讓齊仲景不禁伸手撫了撫董采薇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