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底峽穀
窗外，白茫一片。
天艇已經下降到了雲層下方，以如今的季節，正是霜雪皚皚，群山裹素，但卻有一道橫跨大地的巨大峽穀將山脈山峰分為兩段，幽深的黑色崖麵向下無盡延伸，似乎沒有盡頭一般。
這正是西山和中州的天然分界線之一，無底峽穀。
無底峽穀究竟是不是真的無底，在場之人沒有知道的，不過這也的確是一處凶地，許多為這名頭而來探險的人下去之後都不見蹤影，而鎮淵宗和新朝朝廷也隻是在這分界線上立下些許簡單陣法，強度低到隻要是存心，便不可能破不了。
傳聞在這峽穀中棲息著上古時期的大妖，就如同在青海湖中的龍神和山脈中的獸王一般，作為和人類和平共處的大妖，新朝和鎮淵宗與它們互不侵犯，那些探險並且活著回來的人也都麵帶懼色的說，在那數千米的黑暗深處，有著極強的風聲。
如同那裏有著什麽可怕的存在正在呼吸一樣。
但這麽多年以來，還是沒有人降到底部過，所以無底峽穀的神秘仍然吸引著許多人前來探險。
聽著周圍人的討論，高川倒是平白起了一絲興趣，他轉頭對皺著眉頭的紹蒼說道，“但凡是峽穀，便肯定是有底的，無非就是太深罷了，但這麽多年來都沒有人能夠探入底層，想來肯定是有些不一般的地方。”
“這是自然，說不定真的有上古巨妖潛伏在其中，不過既然不作惡，宗門和朝廷也沒什麽勁頭去清剿這種等級的妖獸，先不說要死多少人，這雙方打鬥造成的地形劇變就夠所有人喝一壺。”
仍在思考的紹蒼瞄了窗外一樣，便迅速說道，“我小時候來這附近玩過，對這還算是熟悉，現在我們飛在天上，從高處俯視所以沒有什麽感覺，但假如在地麵上，你就能感受到峽穀帶給你的那種魄力了。”
“是嗎。”
好奇的繼續看下去，高川點了點頭，“其實就算是這樣俯視，也足夠漂亮了。”
黑色崖麵層次分明，有些許鬆木從凸出的堅岩石縫中長出，在其之下垂冰百丈，懸於半空。
甚至還能看到有一條河道被徹底冰封，如同一條銀色緞帶一般，化作冰橋，直入峽底。
“的確是很美麗的景象。”
他如此評論道。
跨過這個峽穀，那麽距離鎮淵宗的宗門所在地就已經很近了。
鎮西天關在另外一個方向，天艇走的是空中的直線距離，所以不必管地上的地形和山脈走向，自然顯得速度很快。
“天艇的速度變慢了。”
似乎聽見附近有人說道。
“這很自然，雖然現在是冬天，但依然要小心山中無處不在的妖獸飛禽，雖然我們並不懼怕，但少惹麻煩總是沒錯。”
“說起來，為什麽我們不把這些妖獸全部殺掉啊？非要留著幹什麽？危害山民們嗎？”
有人似乎有些疑惑不解。
“天演輪回，物競天擇，這妖獸又不是天外邪魔，雖然危險，但至少也是天地的一部分，你要是全殺了，整個自然生態就徹底失衡，對我們而言也算不得好事……這是歸藏係的課題之一，你要是感興趣，入宗後可以去看看。”
“也是，不過我對歸藏係並不是很感興趣，倒是萬化係更加有趣。”
話題瞬息之間就轉變了，周圍的學子們已經開始興奮的討論，進入宗門後應該選擇什麽方向來修行，這讓對這方麵還有點遲疑的高川開始有了一絲緊迫感。
雖然一直自稱是神通，也就是古稱升格係一派的修者，但高川對自己的天賦和修煉方向一直都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作為一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他至今為止都沒有受到過正統教育，隻有核心中那些大多都變成古董的資料能夠為他提供些許經驗。
雖然說現在他作為神通係的修者非常強大，但假如實際上他更加適合術法係，甚至是陣道靈紋的話又應該怎麽辦？當然，這幾率極低，但不得不說還是有這種可能的。
“也罷，反正這神通的道路都已經走了一大半了，哪怕是我是陣法天才……嘖，這話我連自己都不信，到底在苦惱什麽……”
忽然發覺自己正在為無所謂的事情發愁，高川不禁感到一陣可笑，“真沒想到我居然也會緊張，也是太過期待這鎮淵宗究竟是什麽樣子，搞的有點過頭了。”
“哦，高兄你想知道鎮淵宗什麽樣子嗎？我以前倒是隨著父上來過一次。”
不遠處正在一條長棍上銘刻些東西的王征聽到了高川的自言自語，隨口回應道，眼睛並沒有離開手中的鐵棍，“人族十三浮空城，十大天宗和三大王朝各有一個，作為山門所在和國都，這你肯定知道。”
“鎮淵宗的山門也是一座浮空城，至於究竟怎麽樣……”王征沉默了一會，似乎正在思索，不過片刻後他就放棄了，“算了，反正我沒精研過國語，不知道怎麽說才好，反正看見就知道了。”
“……”
高川不知道怎麽回事，總覺得這句話他似乎聽見過很多次。
鎮淵宗的這些人，似乎都喜歡賣關子啊——看那表情，很明顯就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說！
“隨你……”
搖頭說道，高川坐回了自己的作為，紹蒼還在思考他聚玄的要點，看上去似乎是有點收獲，沒有皺著眉頭了。
“說起來，你姐趙冕她跑哪裏去了？”
隨口問道，高川如今也是有些無趣無聊，便隨口找了個話題，“我想和她聊一下有關於那個實驗的事情，雖然之前答應了，但卻不知道究竟是個怎麽回事。”
“這個啊……她現在應該洗鎧甲吧？估計要不少時間。”
表情一僵，王征心中一緊——麻煩來了。
原本根據預估，以高川這個有點怪異的性格，估計要到了宗門後才會問這個問題，沒想到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問出來了。
本來能拖一段時間就拖一段時間，但現在到底應該怎麽辦，是應該實話實說全部解釋清楚嗎？假如撒謊肯定會被迅速識破……王征麵上雖然沒有任何變化，實際上卻有些躊躇，雖然那個實驗的確沒什麽問題，可是二姐她的研究方向實在是太怪異了，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接受不了……可是高川這種人倒還真不好用正常人來劃分……至於壞處的話，除了實驗失敗的時候很痛外，倒也沒什麽後遺症，也的確有一些實力增長，不過要不提前告訴他？
至於成功這個可能性，他壓根就沒想過，先不說實驗期間會遭遇巨大的痛苦，普通人壓根就沒有足夠完成實驗的靈力儲備。
高川倒是沒注意到王征如此豐富的內心反應，聽到趙冕去洗她那一身巨大的鎧甲後，便隨意哦了一聲，轉頭去觀察周圍其他的情況去了。
腦中回憶著那個銀發少女說過的那句‘曾經見過他’的那句話，他不禁也開始覺得這家夥是有點熟悉的味道。
“究竟是什麽時候見過她？我怎麽完全不記得見過這樣的美少女？”
低聲喃喃道，他表情有點怪異，“我因為核心，臉的確是變年輕了一截，甚至連身高都矮了一段，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但就算如此……我這輩子從出生到現在都完全沒遇到過這樣的銀發女孩，可看她那樣子似乎又不是撒謊……”
“也罷，無所謂了。”
高川放棄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