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地會

“皇上,新都要擴建、軍隊要供養、軍械要鑄造,還有造船廠中的艦船這一些原本就使國庫入不敷出,若是再修建馳道,將來若哪省發生災害,救災的款項從哪裏出?若是北伐,軍隊所需的銀餉、軍械又要如何籌措,還有那造船廠中的巨艦,隻造一艘出來就耗費了七萬兩白銀,若是皇上還要建造,這些銀子又從哪處支出?如今九省稅賦每年不過百來萬兩白銀,海關每年也不過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國庫中雖然存銀近千萬兩,但這是應急的銀子,若是輕易挪出去修建馳道,屆時若國家急需用銀時該當如何?微臣愚頑,不能領會聖意,實在不敢奉詔。”沐天波侃侃而談,伏地泣血,身畔的楊嗣德、周慕白、楊景文等盡皆動容。

不管他們如何智計高絕,卻實在不能看明白修建馳道有什麽好處,在他們眼裏,這與橫征暴斂的秦始皇、隋煬帝沒什麽區別,一個有作為的君主該珍惜民力、與民休息、豐盈府庫,而不是耗費靡銀去修建馳道,文景之治時是這樣做的,貞觀之治時也是這樣做的,皇帝也應該效法文景、效法唐太宗,這樣才能國泰民安,才有中興的希望。

朱駿卻不這樣看,馳道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場巨大的投資而已,他可以預計,馳道的修建將會大大的改善商路,使得各地的特產經過馳道運到海都,再由港口停泊的海船運往各地,這樣,原本不值一錢的貨物至少能夠翻上幾倍的價錢,這樣百姓們就賺到了銀子。各處的貨商、海商也會急劇膨脹,朱駿的商稅也將增加,更為重要的是,馳道將最大限度的拉近各郡與海都之間的距離,不但方便統治,也能夠打破這種封建社會自給自足的經濟體製。因此,在這個問題上,他並打算讓步。

“沐愛卿,馳道之事朕意已決,馳道乃是我大明筋脈。若血絡不通,則天下不寧。就算能苟且得安,卻不是強國富民之道,你們且退下吧,明日便是八月十五,朕已許諾要在宮牆之上與民同樂,你們這些閣臣也要安排地細致些,不要出岔子。”朱駿微眯著眼,態度決絕。

沐天波與楊嗣德二人麵麵相覷。無奈的與周慕白、楊景文二人請辭而出。

朱駿臉色略帶鐵青的背轉身望著鑾椅後金雕銀刻的金龍屏風,朱駿自穿越以來一直勤勤懇懇,既是為了保命,也是為了保住這莫名其妙的權位,天下之大,自己若不能奮發圖強,也沒有自己地容身之處,因此,他可以每日精神奕奕的處理各種政務,可以不近女色。可以不談奢靡,他每日說想的不過是消除每一個攔在腳下的一塊塊絆腳石,舉步維艱也無怨無悔。可他畢竟是一個穿越而來的現代人。他看問題時可以站在巨人肩膀上,他清晰的知道世界的發展方向,他製定的每一個國策都是朝著這個方向邁進,可是,真正懂的人又有幾個呢?在所有人眼裏,自己所做地不過是昏聵之舉,糜耗國庫、徒耗民力。始皇、隋煬之敗亡之道。這樣的評價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公平。

可是他又能怎樣呢?對方是內閣首輔大學士。在他的身後是數以百計的官員和數以千計的士人,他對大明忠心耿耿。對自己更是沒的說,如果讓這些人舍棄生命去維護飄揚在海都上空的日月旗的話。朱駿可以肯定,會有無數個這樣的人站出來,前仆後繼。

道不同,不相為謀。可是朱駿的命運與他們已經捆綁在了一起,就算是不相為謀也得謀下去。

海都城順來酒肆。

每到正午之時,便有無數地客商、士紳來此飲酒,近來海都城人口大增,已到了二十萬的超級規模,因此長街上熙熙攘攘,順來酒肆就在離宮城最近的昌國大道上,因此生意好地出奇。

在二樓的包廂內,數名勁裝漢子各據一角圍在酒桌上臉上凝重的端起酒杯一齊道:“此夕會盟天下合,四海招徠盡姓洪,金針取血同立誓,兄弟齊心要合同。五六人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其中一山羊胡子眸中閃露出一絲厲色,沉聲道:“趙舵主,你們到了海都已有四個月了,為何還沒有發展出幾個會徒來?”

被問地趙舵主神色尷尬。低聲道:“非是兄弟辦事不利。隻是海都之人都信奉新始。舵中地兄弟又不敢過於拋頭露麵。因此才會如此。”

“隆武才是正朔。新始小兒欺世盜名籠絡人心之舉。正是做賊心虛地表現。”山羊胡子捋須說了句堂皇地場麵話。接著道:“台灣不日就將攻下。將來我們隆武一脈也就有了複明地基礎。武宗與宣宗地意思是務必要在海都城內安插好內線。因此。老夫帶了三百個弟兄扮作客商趕來。就是要在海都城做出一番事業。”

幾個天地會頭目都紛紛拱起手:“有霍老爺子鎮住海都地場麵。弟兄們辦起事來也就得心應手了。”

霍老爺子捋須笑道:“哪裏。哪裏。還要仰仗諸位兄弟襄助才能幹地了大事。”他眼眸一閃。對趙舵主道:“武宗聽聞海都船廠正在建造巨艦。不知進度如何了?是否有傳聞中那樣厲害?”

趙舵主躬身答道:“咱們有一個兄弟在裏麵做木匠。那巨艦恐怕再過半月便可下水了。聽說這巨艦有六十丈長。比之西洋戰艦還要長了四十丈。共有五桅七帆。兩舷各安置百門火炮。聽說待船身完全造好之後還要在船體上貼上一層輕薄地鋼板。”

霍老爺子一愣。不由得歎道:“竟有如此厲害?若是讓新始多造幾艘。他地水師在將來豈不是要蓋過武宗地水師?”

“千真萬確,那船風帆極多,船速比西洋戰艦還要快上幾分,火炮更是凶猛異常,再加上船體巨大,所載的水手和水兵眾多,若真的下了水,將來定是咱們的禍害。”趙舵主生怕霍老爺子不信,不斷的誇耀著戰艦的優點。

霍老爺子凶光一閃:“如此看來,這艘船是不能留了,過些日子咱們帶上兄弟襲擊船廠,不但要搶到戰艦的圖紙,還要尋些火藥將那艘船給炸了。”

趙舵主臉色一緊道:“這萬萬使不得,那船廠守護嚴密,咱們這些兄弟合力恐怕也攻不進去。”

霍老爺子也是點頭,他剛才激動了一些,現在想來此計實在荒謬,新始拿那船廠當寶貝一樣看待,如何會讓人鑽了空子,自己手底下就這些人,讓他們打探刺殺倒還好,若是和明軍麵對麵的強攻,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如此看來,咱們隻能幹看著新始將船建起來了?”霍老爺子仍然心有不甘。

趙舵主凝神一想,沉吟道:“明日便是中秋,新始帝將在宮牆上看花燈,屆時皇宮附近的戒備一定森嚴,不若我們聲東擊西,先放出風聲說要刺殺新始,新始那廝定然害怕,定會調動城內的所有衛戍全部在皇宮附近布防,此消彼長之下,船廠的戒備也就鬆懈了,咱們再行調動人馬突襲船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