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中央集權

有了鄉紳商賈的聯名上奏,又得到了緬臣的大力支持,朱駿睡意立消,拍禦案而起道:“好!朕決意削奪緬國各郡郡守招募郡兵之權,一切統交中央管理。”他眼眸中閃露出一絲狠厲之色,放大音量道:“聖旨即日發出,諭令北鎮撫司指揮使扈言調遣錦衣衛前往各郡,若有郡守不服者,朕活剮了他,再抄家滅族。”

群臣為之一懾,自新始改元以來,還從未有過滅族的大罪,看來皇帝是決意收攏緬國郡守的兵權了,如今明軍接連大聲,凱旋之聲不絕於耳,恐怕還沒有人敢於與中央對抗。

“吾皇聖明!”阿倫帶頭頌揚。

“萬歲萬歲萬萬歲!”英華殿內黑壓壓的又是跪了一片。

朱駿緩緩坐回鑾椅,語氣變得心平氣和起來:“暹羅與緬甸同例,自今日開始,國家之內不許有任何郡兵、私兵,百姓不許私攜刀管器械,違者抄家滅門,山中獵戶可以斟酌,但必須向州府報備,開持械引方可帶武器入山狩獵。”

“朕還聽說有些郡守們不太老實,目空一切,對中央虛與委婉,這些人恐怕都是前朝王莽白的餘孽吧?”

緬臣們聽的背脊處濕了一片,瞧皇上這口風,似乎要在緬國進行清洗了。隻有阿倫滿不在乎,他已是緬國在大明天子麵前最得力的寵臣,雖然他從前是王莽白的得力心腹,但如何清洗也輪不到他的頭上,他出班附和道:“回稟陛下,一些郡守仗著天高皇帝遠,卻有許多不法之事,皇上明察秋毫,不若將他們全部召至海都,聽候監察院盤查發落?”

阿倫此言一出,漢緬官員們紛紛詫異,相互議論起來。如此大張旗鼓的整治緬國郡守,對於他們來說動靜也實在太大了點,若是緬國郡守們強烈反彈,屆時緬國國內難免會大亂。

朱駿對阿倫的提議卻滿是讚賞,並非是他小覷郡守的實力,他所憑仗的有兩點。一來明軍精銳,而那些郡兵與烏合之眾沒什麽不同,朱駿明白這一點,那些緬國的郡守也同樣心知肚明,與明軍對抗隻有死路一條,為了保住權利被抄家滅族實在太不值當,更何況如今朱駿在緬國百姓中的聲望如日中天,就連那些緬國的郡兵對於朱駿也是敬仰地很,平時這些郡守對這些郡兵甚是苛刻。貪墨軍餉不說,許多郡兵都是被人強征入伍的,郡守要反。恐怕郡兵們也不答應,如今天時地利人和都站在朱駿一邊,朱駿若不將所有的權利全部收攏起來,難道還會坐視那些郡守分享自己的權利?

“右參政說的很好,宣旨,詔令緬國郡守一個月為期,全部到海都報道,違者由謀反罪論處,抄家滅族。朕要和他們都見見。選出一部分得力的人才宣慰萬方,同樣對於一些昏庸之徒亦要貶斥,如此才能國家清明,才能讓緬民真切地感受到皇恩浩蕩。”

朱駿一道道的旨意發出,都有圍繞郡守進行,有恩有罰,左右攥著胡蘿卜,右手就是一根狼牙棒,乖乖願意交權的賞他個富家翁頤養天年。不聽話的就是抄家滅族,一路上議下來,許多緬臣聽的心裏生出寒意,對這個原先還是仁德寬厚的大明天子有了新的認識,心中再也沒有了忤逆的想法。

一直到了上午。陽光漸漸炙熱起來。尖銳地嗓音盤旋在英華殿內:“退朝……”百官們才活動了略有發酸地腳骨。蹣跚地退出。

朱駿出得英華殿。一把叫過一名小太監。問:“那名姓瞿地姑娘可還在鑾殿裏歇息嗎?”

小太監答道:“早已醒來了。如今已回了宮裏地住所歇息。皇上。是否傳她過來?”

朱駿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在前麵帶路。反正如今朕也得空。便去看看這些女孩兒地住所。熟門熟路地。將來也好竄個……”朱駿說到這裏頓住了。後麵地那個門字又吞回了肚子裏去。他隨即一笑。這世上哪有皇帝去看宮女地事?朱駿心裏一凜。腦海中又想起瞿慈地一顰一笑。特別是她認真傾聽自己講述戰績時燭光搖曳下地鼻尖。時而揚起淺笑著地櫻唇。還有說到緊張處睜地大大地眼眸。心裏不禁有了一股暖意。他向那小太監擺擺手:“還楞著做什麽。給朕帶路。”

“皇上。”小太監道:“不坐鑾駕去嗎?這裏離姑娘們地住所尚遠。您別累壞了。”

朱駿聽小太監說姑娘們這三個字時總覺地有些刺耳。倒像是妓院裏地龜公喊妓女們接客地語氣。不由得沉下臉道:“朕征伐四方。也從未坐過轎椅。廢話少說。快走。”

小太監答應一聲,也不顧的等天子儀仗了,帶著朱駿一前一後的往後宮方向走,新建的皇宮其實並不大,但是閣樓重重,假山林木相互重疊,使得路途遠了不少,直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一座幽靜地庭院出現在朱駿的麵前。那小太監帶著朱駿穿過月洞,朱駿放眼四望,隻看到這裏並不奢華,遠處連片的小屋卻傳來陣陣的笑聲。

朱駿想要悄悄過去,不料小太監已經扯起了嗓子:“皇上駕到!”

屋內的笑聲嘎然而止,西西索索過後四、五個女孩莊重的出來站成了一線向朱駿行禮:“奴婢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朱駿橫了那小太監一眼,見瞿慈也站在姑娘們中間,不覺得心緒好了一些,揚手在半空虛扶了一下道:“都起來吧。”朱駿一邊說,還不望往瞿慈那裏多看了幾眼,瞿慈仍是垂著頭,朱駿隻瞧見她雪白的鼻尖,正要將目光移開時,不料瞿慈突然抬眸過來,兩人的眸光又是一錯,朱駿做賊心虛一般的將目光錯開,瞿慈更是兩頰緋紅,小臉移到一邊,不敢再往朱駿身上看。

“咳咳……”朱駿尷尬地咳嗽一聲,他畢竟是個現代人,現在還沒有皇帝臨幸宮女地那種覺悟,不太自然的笑了笑對女孩們道:“不必如此多禮,這座宮殿自建造起來就沒有女人來過,如今你們進來也替朕增加了不少香粉氣,朕還想謝謝你們呢。”

四五個女孩一起咯咯笑了起來,她們都是官宦人家地女兒,在家中也是如掌上明珠一般的被人伺候著,自然沒有做奴婢的覺悟,而朱駿是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雖然這一年來在臣民們麵前擺足了架子,可在這些十六、七歲的女孩麵前也端不起天子的架子。

朱駿再去看瞿慈時,隻見她在女孩們當中也是笑,隻是相較於其他女孩含蓄了一些。

“皇上,您和我小叔說的可不一樣。”一名笑的最凶的美貌少女道,她故意板著臉,捏著男音說:“皇上嘛,是九五之尊,當然是不苟言笑的了,好侄女,小叔將你養的這麽大,你進宮之後可要好好聽話,不要再學從前那樣頑皮,若是有朝一日見著了皇上,更要學著一副端莊的模樣出來,千萬別給咱們周家抹黑。”

女孩們見她學著長輩的模樣維妙維肖又哄笑起來,想來是想起進宮時家裏的父母也是這樣的叮囑。朱駿不由得啞然,也跟著笑了一陣子,問那女孩:“你小叔是哪個?”

少女忍俊不禁的樣子對著朱駿福了福道:“回皇上的話,家叔是內閣大學士周慕白。”

朱駿立即響起周慕白那樣陰險狡詐的臉,不由得笑了起來,道:“原來是周愛卿的侄女。”他心念一動,又問:“你是周愛卿的侄女,難道是他將你養大的嗎?你爹呢?”

少女突然收斂笑容,眉頭緊緊一怵,美目中竟含著一汪晶瑩的淚花:“回皇上,家父與大伯、二伯在雲南時被亂兵殺了,我們七八個堂兄妹都是依靠小叔撫養長大的。”

眾女孩都識趣的止住笑,瞿慈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孤苦的身世,想起了她在桂林殉國的父親,不由得咬了咬下唇。

朱駿更是覺得尷尬,突然了解了周慕白好好的一個讀書人卻為什麽總是愛財的緣故,家裏頭出了如此的變故,膝下又有這麽多人養活,那些所謂的聖人之言、仁義道德是養不活人的,他這才放下了所有的報複入緬尋找出路,這其中所遭遇的苦難一定多於常人,最後好不容易得到緬王的親睞成為了漢人通事,也就有了敲詐勒索永曆和遺臣這一幕,否則似這種苦讀了聖賢書的漢人,如論如何也不忍向故國的君王和遺臣們下手的。

氣氛立即尷尬下來,朱駿想要安慰那少女幾句,卻不知說什麽好,他將目光瞥向瞿慈,卻見她已悄悄的站到了少女的審判,一雙雪白的纖手已緊緊的抓住了少女的手心,兩個人手掌十指交扣在了一起。

她們都有著同樣的命運,也有著相同的經曆,那些家庭美滿的女孩兒或許不能夠理解少女的感受,可是瞿慈卻是明白。

庭院外的月洞口出現了小桂子的身影,他小跑著走到朱駿身邊,躬身道:“皇上,沐大人和楊大人在宮外求見皇上,他們說有要事要問一問。”

朱駿點點頭,對著瞿慈和周家侄女強笑道:“朕要兩個人去伺候,瞿慈和周家的侄女你們一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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