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顧懷瑾並沒有與她碰杯,隻是目光複雜地與她對視,路瀾清不以為意地收回手,柔下嗓音道:“你瘦了。”
路瀾清將高腳杯放到一旁路過的服務員托盤上,左手撫上她化妝後更為精致的麵頰,“是不是加班又忘記吃飯,你看,摸著都沒多少肉了。”
臉頰上溫柔的觸感讓顧懷瑾心驚,她偏了偏頭錯開路瀾清的觸碰,輕描淡寫道:“謝謝,也恭喜你。”
路瀾清眨眨眼,方才意識到她指的是自己和單錦弦,連忙輕笑著解釋:“你誤會了,我和她……”
她解釋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個不識趣地家夥打斷,“女朋友,你在這啊。”
“方眉!”路瀾清皺眉低喚了一聲,見顧懷瑾要離開想也不想地追上去,剛移動一步就被她如霜的目光掃得定在原地。
顧懷瑾視線在路瀾清與喊她為“女朋友”的男子身上來回穿梭,清冷道:“一樣,謝謝你的祝福。”
方眉別有深意地望著路瀾清罕見的認真表情,她是第一次因為他喊她“女朋友”而訓斥他。剛剛那個女人……對她來說很重要嗎?
“你們認識?”一直識趣地沒有出聲,扮演著局外人角色的單錦弦在顧懷瑾走遠之後問路瀾清,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目光並不怎麽友善。
倒不是厭惡,更像是排斥……或者,嫉妒?
“嗯。”
淡淡地應了一聲,路瀾清不舍地將視線從顧懷瑾身上收回,因為她的餘光已看見一道風風火火的身影向她衝來。
葉怡然還未在她麵前站定,手便不由分說地揚起作勢要給她一巴掌的節奏。路瀾清緊閉雙眸,等待著響亮的一刻的到來,半晌,她偷偷睜開一隻眼,葉怡然既委屈又高興的表情讓她抿緊了雙唇。
“為什麽不躲?”葉怡然收回離她臉頰僅一公分的手掌,眼眶中泛著淚光。
路瀾清淺笑著回答:“這是我該承受的。”
擁住撲入懷中的嬌軟身軀,路瀾清輕撫著她的脊背柔聲安慰,“乖,不哭不哭,這麽多人看著小心被取笑。”
“這是誰的錯!”葉怡然忿忿地垂著路瀾清的肩膀,隨即又軟下聲音,“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你怎麽恨得下心……”
“我的錯,我的錯。”路瀾清連連應是,接過方眉遞來的紙巾輕輕為她擦拭淚水,“別哭啦,弄得我好無措。”
葉怡然被路瀾清引到人群較少的位置,整頓好情緒後低聲道:“你們碰麵了吧。”
“嗯。”
“瀾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她已經要嫁為人婦了,祝福她吧。”
路瀾清朝方眉使了個眼神,他了然地攬著單錦弦去找蒲楓,給她們留下單獨交談的空間。
“如果她嫁的人是她真心喜歡的,我會祝福。但是她嫁給文闌景,我第一個反對。”
“何必苦苦這樣呢,對你對她都不好。她的決定,你不想尊重她嗎?”
估摸著時間的路瀾清瞥到門口走進來的身影,拉著葉怡然閃身到窗簾後,竊竊私語道:“再幫幫我,說有人找她,讓她去更衣室,拜托拜托——”
路瀾清揪著葉怡然的衣角撒嬌,嘟嘟嘴,葉怡然拿她沒轍地瞪了她一眼,嘟囔的一句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路瀾清聽,“這忙幫得到底是對還是錯……”
“嘿嘿——謝謝怡然。”
說罷,路瀾清垂首特地走在人群多的地方,一步步朝更衣室邁進。
半刻鍾,靠在門邊的路瀾清聽到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在門打開的一瞬,她抓住門把上纖細的手臂攬入懷中,踢了一腳門讓它關上,再將懷中的女子抵到牆上,動作熟練得仿佛演練了成千上萬遍一樣。
“噓——”
顧懷瑾無力地望著天花板,她早知道是路瀾清約自己來這裏,不然誰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在她的訂婚宴上對她動手動腳。即使是知道,她還是來了,四年……她克製不住對她濃鬱的思念。
“有事直說,我還有其他事要忙。”
路瀾清仿若沒有聽見顧懷瑾的催促,緊了緊攬在她腰上的左手,頭埋入她的頸窩中深深吸了一口氣,“瑾。”
顧懷瑾下意識地揪住她的衣角,側過頭,想要掩蓋自己的心律不齊,“放開。”
“嗬——”一股熱氣因路瀾清的淺笑呼在顧懷瑾的肌膚上,她清晰地感覺到懷中人的輕顫,眼眸更為柔和,“你還是這麽敏感。”
“路瀾清!”
顧懷瑾雙手抵在她的肩頭,明明想要推開她的身子,卻因熟悉的竹香不自覺地搭在她身上,她故作陰沉道:“不要讓我討厭你。”
“嗯。”路瀾清輕輕地應著,嘴唇貼著她脖上的肌膚淺淺地廝磨,她隱忍的輕哼、僵直的身體、時不時看向門口的動作,無不讓路瀾清為之心動。
“別太放肆!”
路瀾清戀戀不舍地從她溫熱的身軀中直起身子,給門上了鎖又迅速黏回去,她低聲調笑道:“這樣就不擔心別人進來了。”
“你……”
而在更衣室外搗鼓半天的葉怡然,在門上掛上“正在清掃”的提示牌,雙手合十對著門口拜了拜。小瑾啊,對不住了……希望你待會出來還是完好的……阿彌陀佛。
大功告成之後,葉怡然便溜之大吉,逃離作案現場。
“你到底回來是幹嗎的。”顧懷瑾對上她柔情似水的目光,心下一驚趕忙撇開頭不去與她的視線在觸碰上,她該拿她怎麽辦……
“做以前我沒勇氣做的事。”
她曾經眼睜睜地看著顧懷瑾步入婚姻的殿堂,這次哪能重蹈覆轍,她不願,更不許!而且……她要回來確認另外一件事。
“當初說喜歡我的是你,說分手的是你,悄無聲息地離開的是你,現在對我百般糾纏的也是你,路瀾清,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麽。”
路瀾清撫上她的麵頰,感覺真的瘦了好多,她癡戀地望著那雙波瀾不驚的雙眸,低語道:“把你當成了我唯一的摯愛。”
“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語。”
顧懷瑾小幅度擺了擺頭,終還是沒把路瀾清的手甩下去,她抵在路瀾清肩膀上的左手順著臂膀下滑,握住路瀾清垂放在身側的右手,手中傳來的觸感讓她雙手輕顫,“你手怎麽這麽冰?”
說罷,她又撫上路瀾清貼在自己臉上的左手,一溫一冰的觸感讓她眉頭緊促,雙手完全不同的觸感讓她隱隱猜到了什麽,“你的手怎麽了?”
“別擔心,不是假手。”兩人鼻尖相觸,路瀾清低不可聞地作著解釋,“就是壞掉了……”
最後一個音消融在二人相貼唇瓣中,也僅是靜靜地相觸。路瀾清沒感覺到顧懷瑾的掙紮或者推搡,她偷偷睜開雙眸,瞅見近在咫尺的佳人正緊閉雙眸靜待她溫柔的親吻,這才放心大膽地重新闔上眼,以撩人至極的慢速徐徐蠕動。時而輕輕地廝磨著,時而挑入口中深淺不一地吮|吸。
更衣室內燥熱難耐,而訂婚宴現場已經躁動不安。
顧懷瑾離開沒多久,文良便走到台中央,聲稱這是一場真情表白宴,而不是他大哥與顧家前進的訂婚宴,並且不要讓大家誤會造成兩家的尷尬。
門口的輻條與恭賀牌皆成了以文良為主的內容,讓在場嘉賓與記者紛紛麵麵相覷。
“感謝各位親朋好友以及各界媒體朋友蒞臨我的慶宴現場,本人文良想要借此機會,鄭重地向我心怡的對象表麵我的心意。還請各位媒體界朋友不要妄加猜測,她並不是顧家千金,而是學生時期的同班同學。感謝在場朋友的見證,祝大家玩得愉快。”
文良一下場便被文家二老拉入準備室中訓話,“你這不孝子,你非要毀了我們家才高興嗎?你什麽時候才能有點長進。”
文良緊了緊雙手開口說:“爸媽,你們這樣做難道對得起顧家嗎?”
“我們自然會對她好。”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難道她們家比我們家差嗎?而且你們有問過哥的意思嗎?哥要是醒來,看見你們胡亂為他結了婚,他會高興嗎?”
“他醒來也好,不醒也罷,婚結了成了定局他還能反悔不成,他是不可能跟顧懷瑾離婚的。”
“爸!”文良對於文父的篤定與強硬萬分惆悵,“你想讓哥醒來後覺得生比死還不如嗎?他大把的時光都耗在了病床上,難道他連自己的婚姻都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嗎?”
“……”
久久的沉寂,承載著多少無奈與苦澀。
“婚事,等哥醒了之後再讓他自己決定吧。”
“如果你哥不醒呢……”
“我們家還有我。”
“……”
婚宴變成了告白宴,竟被這般搪塞了過去。畢竟主事者是文家二少,文家向顧家鄭重道歉之後便不了了之。
今天本該是主角的顧懷瑾,此刻仍被某人困在更衣室。兩人親熱完,路瀾清緊抱著她不放,煞有一副狗皮膏藥的架勢,“瑾……”
“你鬆不鬆手?”
“不鬆。”
“路瀾清!”
“嗯?”路瀾清砸吧砸吧嘴,嬉皮笑臉道,“你把家裏鑰匙給我我就鬆手,我沒住的地方。”
“自己住酒店。”
“不要,我有病,不能住酒店……”
顧懷瑾哭笑不得地盯著路瀾清楚楚可憐的麵容,摸了口袋中的鑰匙交給她。路瀾清一鬆手,顧懷瑾便開了門頭也不回地離去。她不疾不徐地撕掉門口的提示,闔上門心情愉悅地離開會場。
而顧懷瑾回到顧母身邊時,顧母冷不丁道:“偷吃也不抹嘴。”
聽罷,顧懷瑾雙頰漲得通紅,掩著嘴匆匆跑到洗手間察看妝容。
路瀾清!
她嘴唇上的唇膏已經被兩人……少許殘留在嘴角……顧母是過來人又怎會不懂這意味著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人與人的區別對待就是……女王待路瀾清好好,而待我就是讓我滾……
果然,女王對我是放肆,對路瀾清是克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