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2
我在旁邊看著感覺自己像安排命運的上帝一樣。
王又吃了一個高興不已說:“你看還是肉的。”
健叔有點崩潰了掰開一個一看興高采烈地邊吃邊說:“肉的肉的。”
王從健叔嘴裏搶下來一半看看現真是肉的垂頭喪氣拿起一個咬一大口蹦了起來說:“鮮的我這是肉的。太牛了居然連吃六個肉的。”
健叔一下子就蔫了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在自己肩頭。這就好比足球比賽進行到點球決勝負而對手又罰進了一個一樣。健叔閉上眼又掰開一個大吼一聲:“肉的。”
王湊上腦袋一看說:“真他媽是肉的。”
健叔大笑將其吃完。
王將第七個饅頭嚼了一小口說:“操都吃膩味了我現在特別想吃豆沙的我寧願生的孩子沒屁眼。”
健叔淫笑著說:“你不要給自己找台階下了。”
我在旁邊想萬一這票人吃到最後現十個全是肉的肯定要責難我我還是先走為妙。我說:“我覺得有點悶了我到外頭邊走邊吃。”
健叔和王幾乎同時大叫:“不要你在這裏給我們作證。”
健叔說:“我跟你死嗑了。”
王說:“這有什麽看我的手氣。”
王打著飽嗝掂量著剩下的幾個饅頭舉棋不定。而我早知道結果雖然最後大家都挺高興但肯定會吃得很難受就好比政府看老百姓一樣。
最終王選擇了二號饅頭。
王狠狠地咬了一口說:“哈哈哈哈哈哈肉的。等等不對啊怎麽都是肉的我看看你的。”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現在老百姓的覺悟這麽高到倒數三個饅頭的時候已經產生了質疑。
王奪過健叔的饅頭全部掰開現都是肉的再把自己的饅頭掰開現也都是肉的。王對著我說:“好啊你小子自己留這麽多豆沙的幹嘛快交出來。”
我說:“我這也都是肉的。”
王說:“那麽說是三十個肉的。”
我說:“對。”
健叔說:“你怎麽就不買點豆沙的?”
我說:“實在是沒有人家今天隻帶了肉的。”
健叔說:“那你怎麽不早說?”
王說:“是啊你存心看我們兩個出醜是不是?”
我說:“沒沒沒我看你們這麽起勁不好意思打斷。”
健叔說:“這三十個肉的吃著多膩啊我都飽了但如果現在有個豆沙的說不定還能吃半個。”
王說:“我都快吃吐了。”
我說:“我覺得肉的和豆沙的一個價錢而且我特別想吃肉的再說也沒豆沙的你們就湊和著吃吧。”
與此同時窗外老頭大叫一聲:“豆沙饅頭——隻有豆沙的了!”
我想這老頭平時從來不叫怎麽突然這時候張口叫一聲。我連忙解釋道:“新做的。”
填飽肚子以後我們決定出至於出到什麽地方這是要等出以後才能決定的。下樓後我聽見傳來的抽泣聲。我順著聲音看去現一個中年婦女癱坐在雜貨鋪的遺址上看來是原來的女老板。周圍圍了一些騎自行車的人觀看。一個人騎車從我麵前經過說道:“可惜啊真是可惜了她說裏麵還有八千塊錢要進貨的都給燒沒了。早知道這樣這錢還不如送給我算了一樣要燒掉的。”
我們開車出經過表麵繁榮的工業區。一座座巨大的工廠分布在路的兩邊巨大的煙囪排出五顏六色的氣體將天空點綴得如節日般喜慶。工廠排出的彩色的水讓周圍的河道也絢麗繽紛和天空相映成趣魚兒紛紛欣喜地浮出水麵感受改革開放的春風空氣的味道都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在四車道的大路上卡車歡快地直冒黑煙運輸著生產物資轎車也歡快地拉著警報載著來視察的領導。真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很快我們開到了工業區的建設指揮總辦公室現這裏圍了很多的農民。
我問王:“他們是幹什麽的?”
王說:“肯定是征用土地出了什麽矛盾來鬧事的。”
我說:“那這樣都沒人管?裏麵的人困著怎麽出來?”
王說:“哦那就是掛了一塊牌子而已人早就搬到城裏了。”
我問:“搬什麽地方了?”
王說:“聽說是一個不通公共汽車的地方。”
我問:“不通公共汽車多不方便。”
王說:“是不方便但這不就找不著了嘛知道在哪兒也去不了啊總不能打車去鬧吧。”
我問:“那裏麵的自己人怎麽進出?”
我說:“哦自己人都有車。實在不行可以搭旁邊信訪辦的車。”
健叔說:“還是上海文明啊。”
王一聽不服氣了說:“上海文明什麽啊聽說不搬遷就斷水。”
健叔說:“自己打水啊。”
王說:“還斷電。”
健叔說:“用電池啊。”
王說:“還斷煤氣。”
健叔說:“這樣就徹底保障了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就沒有煤氣中毒的隱患了。”
王說:“是啊煤氣都沒有了怎麽中毒?這下好連觸電觸死都不會了。”
健叔說:“上海大都市這是社會展必須經過的一個階段要不高架怎麽造起來?高公路怎麽造起來?”
王說:“聽說上海的高架高還要收費呢那那些搬走的算不算股東?應該分點吧而且我聽說好像都是造了房子了。”
健叔說:“是啊那也正常要不讓人東方明珠造黃浦江裏去?至少我們那裏沒有汙染沒有化工企業。”
王說:“是啊這不都造到我們這來了嘛。我爹天天跑這事。你看看這鬧的有嫌賠低了買不起房子的有嫌自己莊稼不長的有嫌養的魚死了的都跑來這兒鬧鬧了一年多了。”
健叔說:“錢啊。如果哪天我有幾千萬了我就拿出一半來解決這個問題。給三千萬大家分分不就不鬧了嘛。”
王說:“你說的啊我們可都記著呢。”
時間過去很多天終於過到冬天徹頭徹尾地來臨了。在迎接冬天的過程裏我們三個做了很多的準備工作。我和健叔都沒錢了所以沒有購置秋衣將夏裝直接升級為冬衣。在九月我們穿一件短袖T恤;在十月我們穿兩件短袖T恤;在十一月我們穿三件短袖體恤。但是我們一共就隻有三件所以每天我們都有不同的穿戴順序。在九月我們穿拖鞋;在十月我們還穿拖鞋但是已經穿了襪子;在十一月我們穿上了仿冒國產李寧牌的“李丁牌”球鞋。王從家裏救濟了兩件外套給我們我們也買了兩件黑色的羽絨服。對我們來說最痛苦的是氣溫在十度的時候我們急切盼望溫度的下降可以讓我們購置的羽絨服揮作用抵禦寒冷。但是天氣經常回暖而強烈的冷空氣也時常轉向終於有一天我們現外麵結冰了。
屋子裏是有取暖器的取暖器是王從一個朋友的工廠裏帶來的叫“國光牌”據說在國內買不到專門出口東南亞雖然我們對東南亞是不是需要取暖器還充滿了疑惑。取暖器的幾個按扭都是中文最左邊的一個白色按鈕上寫著“啟動”真是形象而旁邊有三個按鈕分別寫著“稍微有點暖”、“中等暖”、“特別暖”。健叔就質疑過說:“你那朋友是不是沒有什麽文化啊。”王說:“人家給我們用已經不錯了雖然寫得有點羅嗦但至少你能明白。”最右邊還有一個按鈕上麵寫著“搖頭”根據我們自己家裏的取暖器的
功能我們估摸著是按了以後取暖器會左右地搖方便有幾個人的時候可以均勻取暖。我們試了一次結果按動按鈕以後取暖器就燒了。健叔和王直搖頭我琢磨著原來“搖頭”是這麽個意思。王第二天又去換了一台除了按鈕時常掉下來和一搖頭就不能取暖之外其他一切正常。對此王特地谘詢過為什麽按了“搖頭”以後機器可以左右來回搖但是取暖的功能就沒有了?王的朋友說這是設計上的一個失敗一旦按“搖頭”這個按鈕取暖功能就自己切斷了。健叔說:“那搖頭還有什麽用?又不能搖快點這樣夏天還能做電風扇用。”王說:“天知道說不定人家東南亞人不用取暖的時候就開著讓它搖頭然後對客人吹牛說這是中國製造的智能機器人。”
十二月來了風也大了大榮公寓的周圍已經徹底沒有了生機。本來還有一個雜貨鋪現在也隻存一個遺址了。雜貨鋪的遺址上再沒有人開新店因為大家都覺得不吉利。而且在兩公裏遠的地方開了一家巨型市。我不明白為什麽有人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開市而且還開得那麽大。但市的生意卻是很好每天都有很多車特地開來購物。我們在當地電視台還看到了市開張那天的新聞報道主持人拿著話筒問一個買了一車東西的中年男人:“你為什麽選擇來這裏購物呢?”
中年男人說:“哦上個月我們單位去美國考察考察下來我們現美國人就是這樣過日子的。我們這個也算是和國外的生活方式接軌啊。”
主持人又問:“那你從家裏開車到市要多長時間啊?”
中年男人又說:“二十分鍾啊人家有的美國人離最近的市叫什麽”臥著的馬“還是”我的媽“的就算開車也要一個小時哪。我們這算是近的隻要二十分鍾如果不堵車開個一百二十邁十分鍾就到了!”
主持人又說:“那你對電視機前的觀眾說兩句吧。”
中年男人說:“總之是國家富強了!在美國我感受很多原來美國人從來不去小賣部買東西的大部分美國人每個禮拜都要開車花很多時間去市。現在我們隻要開二十分鍾我們終於過美國了!”
這節目讓我們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一些人至少是如此的有童心。我一直以為中國人是活得最痛苦的賺的錢少貧富差距大生活費用高又沒有社會保障。我覺得隻要結了婚每個人都在為能繼續生活而活著絲毫沒有任何的生活趣味。不過那位中年人似乎就很有生活趣味。在看了那期電視以後我們三個人也成了有生活趣味的人——去了一次那家市。
那天已經黃昏天就要黑下我們坐在王溫暖的桑塔納裏收音機裏放著王菲的《紅豆》。
健叔說:“這女人是誰?”
王說:“王菲。你不認識嗎?竇唯的女人。”
健叔說:“這兩個我都不認識。”
“你有沒有聽過一歌叫《容易悲傷的女人》。”王說後唱道“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一個容易悲傷的女人啦啦——”
我說:“好像是《一個容易受傷的女人》。”
王說:“對受傷了不就悲傷了嘛!”
健叔說:“我沒聽過。”
王說:“你怎麽這麽土啊來說說你都聽過什麽歌?”
健叔說:“我不聽歌的女人才聽歌。不過最近好像很流行一叫《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的歌。”
王說:“你這就不對了我就很喜歡王菲嘛。那個《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我沒聽過怎麽唱?”
健叔哼哼道:“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
“你那是《心太軟》你怎麽就斷定這歌叫你那名字呢?你別那麽落伍嘛來教你唱《紅豆》。”王唱道“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麽是永垂不朽……”
收音機裏仍在傳出王菲的聲音太陽在地平線上掙紮了一下落了下去。我們開車經過一所中學學校裏有的班級剛剛下課男生幾個一群女生幾個一群騎車出來。他們穿著統一的校服所以所有的攀比力量都集中在鞋子和自行車上那些騎著破自行車的勢必也穿著“回力”鞋灰溜溜地低頭從我們身邊獨自騎過。偶然有一兩對情侶一起騎車離開。
幾滴冬雨下在車窗上。學校邊烤羊肉串的還沒有收攤雨就已經下大了。雨點輕柔地落在四周的車玻璃上沒有出聲音。王找了半天雨刮器在哪裏終於成功將雨刷啟動。視線頓時一片模糊。
“這車就這樣磨損了。我爹的奧迪一刮就幹淨。”王說“一會兒雨大點我的就能看清了。”
健叔說:“淋不到雨就不錯了。”
王說:“我現在看不見路啊。”
健叔說:“腦袋探出去就能看見了。”
說著車裏起了很大的霧氣王用袖子抹了抹擋風玻璃說:“冬天就愛起霧沒辦法。”
我環顧四周仿佛自己在仙境裏一樣周圍的人都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傘撐著學生也都穿上了雨衣頂雨前行。看見周圍的人如此辛苦地和大自然搏鬥而自己則在溫暖的車廂裏觀看一厘米外的不同世界我不禁洋溢起了幸福的感覺。在奇異的生活裏我和健叔學會了一種奇異的本領那本領就是不回憶。我們如同優秀青年那樣隻往前看雖然我們的目光比較淺顯隻看見了今天之後的一天。
在市裏健叔遇見了很多情侶便強烈要求王將藝術家阿雄約出來。我不明白為什麽健叔會樂意看到阿雄夥同他的女朋友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如果換成是我我勢必更加悲傷。王後來去過一次學校說時間已經定好了就在這個星期六的下午在學校旁邊的酒吧裏——因為酒吧是他爹的一個朋友開的所以可以免單。健叔為這次相見作了很多準備而且我們終於弄明白原來健叔不是心血**而是早有這個想法隻是以前一直穿著三件短袖T恤所以覺得不好意思。而這次他終於可以一件短袖外麵直接套一件羽絨服了而且腿腳也終於利索了。
我們的意思是其實健叔大可不必這樣擔心說不定三件短袖T恤一起穿的行為已經構成了純粹的行為藝術會引起永久妹妹的喜歡。
周六終於到了老天格外幫忙天冷得奇怪。我們開去的一路上現已經快臨近聖誕了連耶穌究竟是個人還是種吃的東西都沒搞明白的學生們都在為這個盛大節日的來臨作精心準備。
我想起我上學的時候這個學校從來都不放假的假期似乎是男女同學最津津樂道的也是最隆重準備的。關於這點我一直沒有弄明白為什麽。那是人家國外的春節連著元旦會有一周的狂歡。而我們連聖誕樹和冬青樹有什麽區別都不知道卻為此樂而不疲。尤其是男男女女們倘若這個節日是一個人過必然傷心落淚。我實在不明白這天和其他的三百六十四天有什麽區別。而在學校裏最不太平的就是所謂的平安夜在初中高中的時候大家想盡一切辦法在那天晚上晚回家而到了大學學生會就組織各種粗俗的文藝活動讓紅男綠女們平安夜快樂。
在中國我覺得稍微不小心就會錯過中秋節元宵節之類倘若沒有萬眾期盼的一周假期估計也能不慎錯過國慶節勞動節。但聖誕節是萬萬不可能錯過的無論街上的氣氛和廣播電台裏的節目都讓你知道離開聖誕還有多少時間。更何況情人們似乎不能滿足於隻有情人節一定要歡度聖誕才能圓滿成功好在這中間還隔開了大半年時間可以緩緩要不然真是要了窮苦男生的命了。
從小我現自己有一個情結就是一直想痛扁聖誕老人一頓。先我相信聖誕老人不可能光臨我們這個主要信仰是佛教而且大部分居民家沒有煙囪的國家這說明所謂的聖誕老人勢必是假的。其次我對這種套著卡通外衣的人都有股強烈的想扒下來看看裏麵的人到底是怎麽一副嘴臉的衝動。這點和我從來看不順眼聖誕節沒有關係哪怕是公園裏的米老鼠我都想將其踹翻在地。這可能源於我幼年時候的一次經曆那時我在遊樂場的一個角落裏現脫了一半衣服的米老鼠正對著牆腳尿尿。從此以後我對這些東西充滿厭惡。之前每年我總能在聖誕節前後看見不少聖誕老人有時候去趟商店能一下子看見四個在向我揮手。那時候我總想把他們都塞進化工廠的煙囪裏。
每年聖誕來臨我都覺得空氣裏不光充滿聖誕的氣氛更多是充滿荒誕的氣氛。
當然這可能和我過了無數次的單身聖誕不無關係。無論我在什麽時候有女朋友或者有沒有分手我們總是不能堅挺地共度聖誕。
我們一路上走過很多小店這些小店門口都擺著俗氣的聖誕樹上麵無不掛了四個中文
字“聖誕快樂”。一些稍大的商場果然又推出聖誕老人在門口招攬生意期間我看見了一個隻做了一套紅色衣服和頭罩而沒有做衣服裏的填充物的史上最瘦的聖誕老人。我最早看見的時候隻是在想這大頭是誰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個半成品。車開了很久終於到了健叔的工業大學一路之隔有幾家酒吧和網吧我們要去的是酒吧名字叫“港口”。到了酒吧門口停了車我頭一下又大了——給我們拉門的又是一個聖誕老人。
我們到了酒吧裏麵老板為我們留好了靠窗的位置。我想起在上海那個大都市的時候我都不曾去過酒吧。酒吧裏放著geneRaLRock都是我不曾聽到的音樂舒緩而溫暖。我陷在沙裏看窗外一個能量巨大的燈箱正對著我變幻顏色隔著玻璃都能讓眼力所及顯得迷亂6離。
我想起在上海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是一個朋友的同學。我朋友告訴我此人在上海是個社交名媛我當時並不明白什麽叫社交自然更不明白什麽是媛但是名媛我知道就是著名的媛。我和這個時髦姑娘交往了三個月這三個月裏我認識了各大奢侈品牌我也大致明白一個LV的包需要多少價錢而之前我一直以為鱷魚牌耐克牌之類的才是最貴的。
過了一個月我終於明白什麽叫社交名媛就是看見街上任何一個過五千元的包就能準確知道它價錢的姑娘。這點我很欽佩。她曾經拿了一個FendI的繡花包來問我多少錢?我甚至動用了大腦中負責幻想的部分猜這個包的價錢是三千。她大笑說:“哪三千啊五萬七千八。”
我大為詫異小心翼翼地接過觀賞。不可否認的是包很漂亮做工也很好但我不覺得這些能構成那個價錢。我也不明白一個連車都還沒有的女人需要這樣一個包做什麽呢?她告訴我買這個包是因為要配一件禮服並且說“就喜歡你的純樸”。
我想起我身體虛弱的爺爺奶奶。如果她成為我的妻子隻要將那個包在我爺爺奶奶前一晃讓他們猜猜價錢倆老肯定會吐血身亡從而實現她家中最好沒老人的願望。我能想像我奶奶伸出一根手指對著這包說:“難不成要一百?”
這個女人的愛好就是在周末將自己打扮得光鮮出入各種虛偽無聊的派對認識各種偽上流社會的人物然後不知道是進行社交還是射交最後在半夜時候坐奔馳回家。所以我弄明白了原來社交名媛就是打車去坐車回的意思。
我們的分歧在於她讓我從此以後抽雪茄煙說我雖然沒有錢買pRada的衣服但是我可以先從抽雪茄煙開始讓我有點貴族習氣。我試過一次但現雪茄實在比香煙大太多按照香煙的抽法一支完事我腮幫子直疼。我說:“這我實在不行在這弄堂旮旯裏叼根雪茄要被人笑死的。”
她說:“你這人就是沒有進入上流社會的命。”
這點我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那些明明都是下流的人為什麽湊一起就叫上流社會了呢?
後來我們分手了因為我們倆實在不合適。她可能現我其實並不純樸說不定和出入高級場合抽雪茄的人一樣下流且又下流又沒錢真是無藥可救。而且有一天她現我穿的外套居然是pRada後覺得我很俗沒錢還追求奢侈品牌。我覺得很委屈先這是我去年買的衣服而去年的我根本不認識pRada再說這衣服才一百元必然是假的。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就算這是真的那又如何了!便說:“你一年也就幾萬塊錢不也買五萬的包嗎?”
她一下生氣了說:“誰說我一年才五萬。”
我這才想起來當官的和漂亮女人的收入都是不能按照工資估算的。
恍恍惚惚中我想起自己離開這個女人已經有很多年了。她讓我對各種酒吧都十分厭惡以至於我生在上海卻沒去過酒吧。我覺得為什麽在離開飯店的飯桌以後還要去找個酒吧坐坐。如果真是什麽事要談在公園的長凳上也未嚐談不出來。
這是我第一次進入酒吧。服務員問我要什麽。我看著窗外說:“跟他們一樣。”
服務員說:“他們都要了芝華士。”
我說:“哦那我要水白水。”
我的白水姍姍來遲。我看著窗外突然現了藝術家的到來。我通報了這個消息健叔馬上對自己的羽絨服進行了整理。房子裏非常的暖和我和王早就將外套脫去。我問健叔:“你怎麽不脫了外套?”健叔說:“我裏麵穿的衣服是那件綠的印了‘世界和平’四個字的還破了個洞。我特討厭那衣服我哪想到這酒吧裏這麽暖和。”
藝術家阿雄來到酒吧王招呼他坐下問:“你好你好你女朋友呢?”
阿雄說:“哦今天她考試不能來。”
健叔馬上脫下了羽絨服。
王一臉壞笑問健叔:“你有什麽要談的聽說你要談點事。”
健叔不服氣道:“是有事情談。那個阿雄你是學什麽專業的?”
阿雄說:“藝術。”
健叔說:“我知道是藝術那藝術總要有個主修的。”
阿雄說:“藝術設計電腦設計。”
健叔說:“你電腦很好很怪啊。”
阿雄說:“這是我和非生命溝通的一種方式。”
健叔說:“好好好我正好要做個網站要你幫忙啊。”
阿雄說:“好好不打不相識啊電腦方麵的事你盡管來找我。”
健叔說:“我在經營方麵比較有經驗在我還在上學的時候就開過一家電腦公司還是比較成功的。經營方麵你放心你主要負責技術。我聽王介紹說你電腦是最好的所以第一個就想到你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阿雄說:“好的好的。上次是個誤會其實從你主動幫我表演就看得出你是一個和平主義者果然你今天穿的T恤上都寫了‘世界和平’四個字。其實我們是一路人一路人早知道再多送你兩隻雞。”
健叔低頭看看自己穿的T恤說:“哈哈是啊我也沒什麽愛好就隻能盡力維護世界和平了。”
阿雄說:“對對我也是想讓世界變得更加文明。”
我和王在旁邊插不上話我感覺自己正在目睹一場人和蝙蝠俠之間的正義對話。王低頭喝酒不言語我估計是強忍著心花不讓它怒放出來。
健叔接著說:“這次的合作一定能成功的這樣你以後藝術表演的經費就不愁了就可以去更加廣闊的天地中表演。你可以去上海的八萬人體育場進行行為藝術表演還從來沒有人在那裏表演過你是第一個。”
阿雄說:“嗬嗬是是上次實在是誤會你了以為你要吃那些雞。”
健叔說:“說實話這雞如果我們三個吃了我們就給你吐出來。”
我和王同時笑出了聲。
阿雄看著我們。我說:“健叔說得對你的雞現在很好已經開始下蛋了。健叔正在做一個實驗主要是想看看這雞到底能活多久。”
阿雄說:“好啊這個有新意啊我都不知道雞能活多久。”
健叔說:“所以你放心我會去做一個計劃回頭我們就開始實施。”
阿雄說:“好那我就等消息了。我走了。”說完他匆忙跑了回去。
王說:“這怎麽就走了。”
我說:“估計是看女朋友心切啊估計考試要考完了。”
健叔說:“你們瞎想什麽呢沒看見是談生意嗎?切。”
王說:“我讚助你我讚助你網站域名的錢。算是入股的股份多少隨你你是老板嘛。哈哈哈哈哈哈到時候做的和微軟一樣大了分我個五萬十萬的就可以了。”
我說:“我精神上讚助你你分我三萬就行了。”
回到大榮公寓我說:“難道你真的先兄弟們一步開始創業了?”
健叔說:“哪裏我連電腦都沒有。我看王這樣刺激我我就……”
我說:“原來是這樣。”
我來到我房間這房間本來是次臥比他們的房間都小卻是我精心挑選的。我從小就不喜歡很大的房間因為那樣我在裏麵顯得十分的次要。而且大的房間總是讓人心空蕩進而讓生活空蕩。這房間裏沒有任何東西隻有床和電視機。我的房間不知道什麽原因似乎沒有充足陽光在下雨日子裏更是潮濕到讓人抓狂不過還好這裏雨水不多。
在最近的時間裏我習慣每天下樓走動沿著旁邊肮髒的河床一直前行到回看大榮公寓都模糊不清。在離開公寓一公裏多的地方有一片樹林樹林很長但是很淺往裏沒過幾棵樹就能看見一堵圍牆而圍牆的背後還是樹林這讓我覺得十分奇怪對這圍牆的意義反複思考。圍牆一路延伸到我視線不能及的地方我曾沿著圍牆走到一個看不見大榮公寓的地方但是圍牆還是一路向北並且劃著弧度。在圍牆的牆壁上沒有任何說明也沒有“一針根治”類的廣告甚至沒有任何辦證的人留下的電話隻是空空蕩蕩一堵破舊而結實的圍
牆。我曾經想著要爬上去看看但沒能成功而且我覺得爬了上去也隻能看見更多的樹。我在大榮公寓的時候遠眺這片樹林很多時候空中充滿霧氣我隻能看到最前麵的幾棵小樹天氣好的時候就能看見更多的樹但是也隻是樹而已沒有建築沒有坡度沒有道路隻是一片樹木延伸到肉眼的極限。奇怪的是我以前從來沒有現眼前有這麽一大片樹林印象中似乎是雜亂的廢棄廠區。一直到一天黃昏我想看看風景時才現那竟是一片樹林。
我下樓第一次走了過去到達那裏連路都沒有。第一次走到跟前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樹木在風裏無章搖晃還有奇怪的鳥叫。裏麵漆黑陰森但我感覺十分興奮有強烈的衝動要走進去感覺像是站在幾十米高的地方有強烈的衝動要跳下去。我的意識告訴我走進去的結果和跳下去的結果是一樣的所以我的身體十分高興。我往前走了一步眼前是一棵不知名的樹木長著三角形的葉子。我撫摸著樹幹突然看見一隻如同天牛般大的蟲子。我這才驚醒過來跑了出去。這完全得益於我對蟲子的害怕。
第二次走過去的時候天還亮著但正是這次我才現有一堵圍牆這說明無論那天如何往裏走也隻能走到圍牆為止然後順著圍牆走不斷地繞圈。不過天知道圍牆是不是圍成了一個圈。白天的感覺和晚上完全不同雖然一樣沒有一個人出現在視線裏卻有大片的樹木出動聽的聲音。晚上則完全是一個黑洞雖然你背著身子向前邁著腳步卻感覺後背被什麽東西吸著每一步都是退向後方。大榮公寓是我惟一能看見的有燈的建築我的臉正向著它走的每一步也是無比的堅決但感覺離它的距離漸漸遙遠。突然間仿佛穿過了空氣中的什麽障礙大榮公寓出現在了眼前一百米的地方腳步也終於變得實在了。進了房間我看向遠處什麽都看不見了。
我總有一個奇怪的想法我覺得那堵圍牆其實是不存在的在晚上的某一個時刻你能徑直走到樹林的深處。而那深處似乎有什麽奇特的東西在吸引著你。
冬天來臨的第三十天我們的取暖器壞了變成了一個隻能用來恐嚇大自然的東西。王拿去換卻被遺憾地告知那家工廠倒閉了。這家製造取暖器的工廠是如何得以頑強地撐過夏天而在冬天倒閉是我始終不能想明白的。我的被子雖然隻有一條但由於我把所有的衣服都壓在上麵倒讓它嚴實不少。王開始時不時回家睡覺畢竟家裏有空調和電熱毯。這冬天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難過難過的是少了王的桑塔納買東西和出行變得不是很方便且樓下的小賣部又恰好被燒掉了。還好我們身邊實在是沒有錢這也讓生活輕鬆不少。此時天氣寒冷大街上人煙稀少也沒有人組織抽獎活動所以我們也沒有了任何的經濟收入。
十二月我們收入了一百元。這是健叔突奇想將取暖器拿去街上賣了得來的。那天我們走了很遠的路生怕走近了被買主現我們住在附近。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不斷地在破舊無人的街道上左轉右轉才到了一個我們認為相對安全的地方。取暖器很快被賣了出去還連同保修卡買主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看來很需要取暖的老頭。我很是於心不忍但是生活的窘迫讓我們走上了犯罪的道路。終於這個取暖器以一百元成交。因為在大街上是沒有辦法試機器的所以老頭並不知道機器連取暖的功能都沒有了隻能搖頭。我腦海中出現了一幅可憐的景象白雪皚皚中在一間茅草屋裏窮苦的老頭和這個取暖器一起對坐著互相搖頭。健叔說:“生活所迫啊再不行就隻能賣我房間的電視機了。”
我愧疚了很多天。健叔安慰我說:“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們更加窮苦了那老頭至少肯定比我們要有錢。”
那天回去的時候我們已經徹底不認識大榮公寓了雖然我們的公寓在開闊荒蕪的地方。經過高人的指點我現隻花了半個小時就能走回去。三天以後我們坐王的車經過那個地方突然現老頭在街邊賣取暖器旁邊放了一個牌子:全新取暖器兒子送家中已
有2oo元。
健叔說:“真黑這壞掉的也能賣二百。”
王說:“人家也是做生意從你這批了一個。”
我說:“原價賣了不就得了已經吃虧了還想再賺點別凍死在街上。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王說:“做生意的人不都這麽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