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紅梨壓海棠
夜色深沉,文定河中水波激蕩,一片蒼蒼茫茫。
撩人心弦的濕氣迎麵撲來,涼寒刺骨,又有絢麗多彩的宮燈侵染著河麵,似五彩斑斕的彩帶,美麗奪目。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癲狂不已的笑聲再次響起,簡行愈發放肆,夾雜著深厚內息的笑聲如有實質的利箭,聲聲如利箭刺破人的耳膜。
李墨白眼神微閃,神色依然自若。卻偏頭往我這邊瞅了一眼,暖黃色的宮燈下,他的臉色蒼白的幾無血色。
我抬手揪住李墨白的衣角,體內氣血翻湧,不得已提起全部的內息抵抗,才堪堪站在原地。那些持著弓箭的士兵紛紛捂著耳朵倒在地上,低低的嘶吼,音調裏充滿痛苦。
雖說這些士兵是敵人,完全沒有必要去挽救他們的性命,我仍舊不忍,深深地調息一番,霍然將長劍紅袖拔出,迫出攝人的劍氣,指著簡行怒喝,“簡行,將‘斷情’的解藥拿來。”
清清脆脆的聲音,帶著既定的旋律揚在空氣裏,無法抵消簡行的內息,唯能打散。見自己的計謀成功,我不由得喘了口氣。
“‘斷情’?”簡行的表情更是詭異,雙眼像是被霧氣蒙住,覆滿詭計多端,深沉莫測。“那是什麽?”
“你想裝瘋賣傻嗎?”簡行無情的話語讓我瞪大了眼睛,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仍舊氣得指節都在顫抖。磅礴的怒意從杏眸裏溢出,沾染在紅袖鋒利地劍刃上,寒意更甚。
奈何簡行絲毫不將我放在眼裏。即便有寒冰利器指著眉心,麵上的神色如常,視線都不曾往我身上偏移一寸。“即便是,又如何?”
其所吐出來的話語。森寒過紅袖透露出來的清冷之意。
“哼,我隻好打得你找不著牙,看你招是不招。”我登時怒了。手腕一翻,揮動著劍刃,狠狠地朝簡行刺去。
哪知劍招還沒有出手,便被李墨白輕輕地製住,他收指為爪,牢牢地製住紅袖的劍刃,任憑我反抗。都無法再上前半分。
“不要中計,你不是他的對手。”李墨白的語氣淡然,看向我的眸光沉沉浮浮,卻是擔憂更多。
“那也要打。”我不滿的哼了哼,示意李墨白放手。
“不自量力。”簡行有意激怒我般。火上澆油,高高地抬起頭,淺灰色的眸中寫滿對我的鄙視,神情倨傲至極點。
“嗬。”我怒極反笑,一邊與李墨白拉扯想把劍刃抽回來,一邊恨恨地盯著簡行那狂傲至極的麵容。電光火石間,腦袋裏突然閃過了什麽。
登時停住所有反抗的動作,見李墨白仍舊捏著劍刃不放手,索性將劍柄棄了去。上前一步,雙手環胸,微揚下巴,態度比之簡行隻有更囂張,“啊,我明白了。我本還在想。簡盟主你武功蓋世,一生最恨便是我與李墨白,如今我們兩人站在你的麵前,你為什麽不動手呢?”
話語一出,簡行的表情便變了變,雖然他掩飾的極快,也沒有逃過一直緊緊盯著他的我的眼睛。
勾起嘴角,露出最為單純無辜的笑容,我眨了眨眼睛,刻意‘哈哈’的笑,“你不敢殺我們,是也不是?”
簡行的嘴角抽了抽,終於抬眼看我,淺灰色的眸子裏恨意翻湧,衝著我滔天而來。若眼神可以殺人,此刻我早已千瘡百孔。
奈何眼神終是無形,簡行隻能站在原地瞪我,沒有動彈,更沒有答話。像是,有所忌憚。
我自是明白他非不敢殺我們,定是東方雲奇或者東方鄔有下令,不能傷我。所以,他是不能殺我。
可我偏要說他不敢,他吃了悶虧,狂傲自負如簡行,心裏定不好過吧?
果然猜中他的心思,我心裏樂開了花,麵上依然囂張無比,笑容更是燦爛到刺眼。隻恨不得站到高處,俯視簡行才好,“簡盟主,你說你武功高強又有何用?有本事,你就過來殺了我呀?嘖嘖,空有一身本領,卻還要處處受製於人。要恨,你就該恨自己出身卑微,注定要被高高在上的我踩在腳底下。”
這句話,便是赤裸裸的挑釁了。我素來少拿身份壓人,但麵對簡行,隻要能傷著他,什麽辦法我都會用!
他即便能忍下來,心裏也必定要被怒火燒傷。而我隻需動動嘴皮子,何樂而不為?
簡行有心激怒我,我便能反回去。心裏得意,麵上更是不加掩飾,表現的分明。
簡行死灰般的眸中帶著尖銳的長刺,嘴唇緊抿,咬牙切齒,最終化作一聲嗤笑,“公主的這張嘴皮子,倒是越來越厲害。”
我見他神色實在難看,唇邊的笑容更是得意,“我哪裏厲害?隻是歲月催人老,使得簡盟主越發糊塗罷了。”
簡行的臉色再次沉了沉,麵色發白,身體抖如篩糠,死灰的眸底陰暗一片,恨不得將我撕碎,偏偏還不能動我。
要是他給氣出內傷,我定要笑翻天不可。
簡行的定力也是極好,竭力壓製了片刻,神色才恢複如常。正欲開口說話,卻被李墨白搶了先。
“原來他是老糊塗了。”李墨白似自言自語,清透如寶石的黑眸裏幽幽深深,沉沉浮浮著妖嬈的笑意,薄唇輕啟,字字如刀,“怪不得這麽不中用,兩次殺我,都讓我活了下來。枉我還以為自己命大,原來是簡盟主已至暮年,命不久矣。”
若我先前的話是往簡行身上扔了刀子,李墨白便是抬手將這些刀子一一敲進了簡行的身體裏,痛得他再無法隱忍,怒喝一聲便撲了上來。
李墨白早有警覺,縱身擋在我的麵前,麵對簡行淩厲無比的招式,卻是不躲也不抵抗,就這麽翩然的站在原地,悠然自得。
長劍紅袖明明被李墨白握在手中,隻要他有心抵擋,抬劍便能化解簡行的招式。就算打不過簡行,短時間內也不見得會落敗。但李墨白偏偏不動,我一時拿捏不準他的意思,被他擋在身後無法相助,心急如焚。
正焦急間,簡行的掌風已至李墨白的麵門,五指並作利爪,夾雜著狂風精準無比的抓向李墨白的腦袋。
這一招若是成功,李墨白性命堪憂。
我大急,正要不顧一切的抬手去擋,簡行似想起什麽,麵色突變,急急撤手欲退離,身形在空中轉了個彎,背後露出空子。
李墨白似早有預料,長劍紅袖帶起一片凜然劍氣,嘯然劃破長空,火速地砍在簡行的後背之上。
簡行大驚,再次側身閃躲,然,李墨白蓄意已久的招式,哪裏有那麽容易躲開?聽得‘嗤啦’一聲,劍刃劃破衣服刺入肌膚,帶起一片耀眼的血光。
紅袖本就極其鋒利,這輕輕一劍,都能傷人筋脈,李墨白這一劍力道極重,在簡行的背上劃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皮肉翻出來,猙獰至極。
看著簡行的身形歪了歪,我差點拍手叫好。
一招得逞,簡行跌倒在地上,豔冶的**溢出,染紅了戰船的地麵。簡行也不算白活那麽多年,即便受了重傷,也立刻擺好了架勢,無可攻擊之處。
李墨白早已料準簡行的路數,一劍得逞後未曾乘勝追擊,反而持劍而立,輕鬆地揮了揮劍刃,甩去劍刃上的髒汙。
他清亮的黑眸裏帶著分明的傲氣,表情極為不屑,似簡行的血液是這世上最為不堪的東西,連多看一眼都要汙了他眼睛。
簡行氣得五官扭曲,眼冒怒火,麵色難看之極,若被人折皺扔到地上,又猛踩了幾腳的破布。
冷眼看著簡行狼狽不已的模樣,我差點忍不住噴笑。怕李墨白分神,才堪堪忍住,嘴角怎麽都忍不住上揚的厲害。
然,簡行方才那一招明明快要得逞,他因何又驚恐無比的收了回去?李墨白也似早已料到,不閃避不抵抗?
蹙著眉頭想了想,猛然豁然開朗。
是了,李墨白身中‘斷情’,整個人化作‘毒人’,全身上下包括血液,皆是可在頃刻間取人性命的毒藥。
若簡行那一爪當真劃破李墨白的腦門,李墨白不見得會死,簡行卻必定會染毒,爾後在頃刻間喪命。
簡行貪生怕死,對李墨白投鼠忌器,哪裏還敢亂傷李墨白?
嗤笑了一下,我看向簡行的眼神更是不屑。簡行一定想不到,他千算萬算,想了百萬種辦法來折磨我們,終是算計到了自己頭上。
他從此會對李墨白心有畏懼,但李墨白勇往直前,兩人一旦對上,即便簡行的武功要高上一籌,輸贏可未定。
尤其,李墨白身邊還多了我。一對二,簡行絕無勝算。
此時,他該後悔剛才胡亂用內息狂笑,卻隻傷害了那些士兵吧?
四下裏掃了掃那些無法忍受簡行的內勁,早已暈厥過去的弓箭手們,我更是恥笑簡行的愚蠢。
血腥味愈濃,簡行沒發包紮自己後背的傷口,唯能連點身上的穴道止血,效果不明顯,血液依舊從他後背的傷口上流了出來。
喪失過多的血液,簡行站立不穩,身體晃悠悠的,宛似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的稻草人。如今的他,怕是隻能跟我打個平手。
我暗暗慶幸李墨白剛才下手夠狠,頃刻間便毀了敵方的一員猛將。如今我們要是想退,也無人能攔。(。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