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節 心動時刻

任由充滿涼意的雨水衝刷在身上,我終於從妒意中清醒。

轉身,李墨白的眼眸,仍舊停留在東方童的身上。

東方童醒轉過來,麵對李墨白的溫柔,含羞帶怯。

雨水之中,眼淚肆無忌憚的從眼眶滑落。

我死死地要緊牙關,估算了一番從藥櫃到街道的距離,蹲下身,開始搜尋起來。

雨水模糊了視線,街道上開始積聚積水,雙腿泡在充滿髒汙的雨水之中,本來快要痊愈的右腿突然隱隱作痛。

我仔細的,一步步從街道的左邊搜尋到右邊,從前麵搜尋到盡頭,依然沒能找到我的戒指。

腦海中想象著身後和樂融融的場景,我幾乎要痛苦失聲。

不行的,我的戒指,不能丟。

我必須找到它,一定要找到它。

因為我跟李墨白約定過,他會等我三年的。

一定,會等我三年。

任由雨水打濕了身體,我索性跪在地上,雙手探入雨水中,一寸寸的摸索起來。

這個街道,也不過那麽寬、那麽長,我就不信,我會找不到我的戒指。

“月回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麽,下這麽大的雨呢?”身後的藥館裏,吳嶽焦急的呼喊著著。

我恍若未聞,置之不理。

街道上充滿了碎石子等尖銳物體,我一寸寸的摸索過去,一旦摸到與戒指相同的物體,便抬起手來看一下,不知道何時,雙手被磨破了皮,血絲順著手心滑落。與雨水混合在一起。

卻,不覺得痛。

或許,是麻木了吧?

不斷的摸索著,抬手查看。

石環?

不對,扔了。

瓶蓋?

不對,仍舊扔了。

碎片?

不對,照扔。

“小梨,你的手出血了。”聽到東方童驚呼的聲音,我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方才的碎片劃在手心。留下好長的一道傷口。

抬頭,李墨白撐著雨傘,動作親昵的攬著東方童。看向我的黑眸中,清冷而沒有溫度,仿若看著陌生人。

心裏更是痛楚,死死地咬著下唇,模糊的雨霧更是迷蒙,我突然覺得自己與李墨白隔了好遠。

低下頭。繼續一寸寸地摸索著。

必須要找到那個戒指。

我的心中,唯剩下這一個信念。

被雨水衝刷著,無論是視線、還是意識,全部都模糊起來,我依然憑著信念尋找著。

傷痕累累的雙手浸泡在雨水中,漸漸地將麵前的雨水染紅。

吳嶽撐著傘急匆匆的跑過來。恨鐵不成鋼,“月回姑娘,你在找什麽?你的手都受傷了,如今整個南城充斥著疫病。你這樣的話,會被傳染的。”

“月回姑娘。你快起來。”吳嶽繼續呱噪著。

他伸手欲來扶我,我抬手將他推開。

然後彎腰。繼續一寸寸地搜尋。

雨水的聲音太大,我太過專注於搜尋,沒有聽到東方童輕聲地在李墨白耳邊輕聲地呢喃,“這就是她的長處?真是愚蠢。”

李墨白冷下眼眸,充滿殺氣的眼神從東方童的臉上劃過,東方童登時打了個寒顫,再不敢言語。

複雜的瞥了眼那個全身都已濕透的紅衣女孩,李墨白依然攬著東方童的肩,走過紅衣女孩的身邊。

錯身而過後,隻有吳嶽看見,女孩突然變得僵硬的身體,以及,在她臉上過多流淌著的雨水。

轉過街道的拐角,李墨白毫不留情的推開東方童,順便將雨傘扔到她手上。

“這樣一來,我們是互相利用了呢?”見李墨白要折身返回,東方童嬉笑,語調興奮,“真是沒有想到,你會讓她如此狼狽。以後,我們繼續合作?”

李墨白頓住,轉身看著東方童,俊美無儔的臉上毫無表情,黑眸中卻冷凍結冰,冰凍三尺,“隻是我在利用你。你若想利用我,最好先掂量好自己腦袋的重量。”

“你的目的是什麽?”東方童不死心的詢問,“我調查了一些事情,東方梨她對你下了‘四季如歌’,對嗎?你究竟是想恢複記憶,還是想讓東方梨承認與你的關係?”

“與你無關。”格外冷漠地丟下這麽一句話,李墨白折身從屋頂返回。

東方童跺腳,濺起的雨水暫滿她的裙裾,頓時讓她變了臉色。低聲咒罵了一句,東方童滿臉怨恨的離開。

天空暗沉,雨水不曾停歇,纏纏綿綿連成了一條條斬不斷的絲線。

李墨白身姿筆直地立在屋頂,未曾打傘,也沒有用內力抵抗從天而落的雨滴,雨水濕了發梢、濕了衣襟,也未曾介意。

她在下,一遍一遍地,不曾氣餒的搜尋著。

他站在屋頂,目光晦澀,盡管被雨霧迷蒙了眼睛,也依然跟隨著她的身影。

並非要折磨她,隻是,若她堅決矢口否認與他的關係,他必須要想辦法挽回。

她是他的人,今生今世。

“月回姑娘,不要找了。這麽大的雨,你要找的東西說不定早就被衝走了。”吳嶽撐著傘站在我的身邊,焦急的勸慰著。

傘麵的麵積有限,很快,他身上儒雅的長衫也被雨水打濕。

“會被衝到哪兒去?”在街道找了一遍又一遍,翻找了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戒指的蹤跡。

心如死灰,隻憑著一股信念跪在雨水中執著的搜尋著的我,聽到吳嶽如此說,頓時燃燒起了希望。

“月回姑娘,還是等雨停再去找吧,你看這麽大的雨,肯定早被衝走了。”吳嶽悄聲地囁嚅著。

“這些雨水,最終會匯集到哪兒?”雨霧蒙蒙,我抹去在臉上奔騰的混合**,乞求的看著吳嶽,“我必須要找到。那個東西對我很重要,一定要找到。”

即便是被雨水衝走,也會匯集到某一處,隻要到那裏去找的話,肯定可以找到。

“護……護城河。”麵對她倔強的眼神,吳嶽無法拒絕。

毫不猶豫的站起身來,本想提氣飛上屋頂,腳下一崴,沒能站穩,狠狠地摔倒在雨水中。

“月回姑娘。”吳嶽拋開手中的傘跑上前來。將我扶了起來。

“謝謝。”輕輕地道了聲謝,我轉身就往街道的另外一側跑。

“月回姑娘,護城河可不窄,而且環繞著整個朝陽城,肯定找不到的。”吳嶽在身後嘶聲呼喊著。

盡管對這南城還不太熟悉,但是護城河的話,就隻要跑到南城最外沿的城牆,然後再從城牆上跳下去便可。

朝陽城的城牆高約七八米。護城河的深度大概三四米,最高限度的話,也不過十二米。直接跳下去,應該沒問題的吧?

拋卻多餘的思緒,提著裙角,我不顧一切的飛奔著。

無論如何。那個是戒指,是李墨白送給我的戒指,絕對不能就這麽被丟棄。

我一定要找到它。

雨水肆意的衝刷著人世間的一切,洗滌著每一處髒汙的角落。許是在雨水中浸泡太久。本來輕柔的雨滴,打在臉上生疼生疼。如同針刺般。

視線模糊,腳下不知道絆倒什麽東西。多次踉蹌著差點跌倒。

“你要去哪兒?”清冷的聲音,透過雨霧,無比清晰的傳入耳中。

起初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習慣性的跑了兩步後,不可思議的回頭,頓時停住腳步。

李墨白一身白衣,倚著牆壁站在雨中,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全身上下濕淋淋,看上去不比我好多少。

“我要去護城河。”囁嚅了一下,我低聲回答。淅淅瀝瀝的雨聲衝落了我的聲音,但是我知道他聽到了。

“去做什麽?”也許是被雨水衝刷過的關係,李墨白的黑眸看起來更加明亮,灼熱的視線看著我,早就冰冷的心漸漸恢複原有的溫度。

我偷偷地看了眼李墨白,不敢回答。

要是說是去找戒指,又該被他逼問了吧?

“你是去找它嗎?”李墨白伸出手,靜靜地躺在他手心的,正是那枚黃金的戒指。

我怔了怔,失而複得的欣喜還是戰勝了委屈,“你沒有扔掉它嗎?”

“為什麽要扔?這是,我送給你十七歲的生辰禮物。”李墨白站起身,慢慢地向我靠近。

即使隔著雨簾,李墨白的黑眸依然緊緊地盯著我,專注而溫柔的視線,讓人無法掙脫。

站在我身前不過半步的距離,李墨白彎腰執起我的左手,蒼白的嘴唇輕抿,動作卻是無比輕柔,將戒指重新套在我的無名指上。

我瞪大眼睛看著手中失而複得的戒指,又抬頭看著李墨白專注的表情,眼中充滿不可置信,他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

“現在,你還想逃嗎?”滿意的看著我的左手,李墨白抬頭看著我滿是驚訝的表情,漆黑的明眸中寫滿笑容。用輕柔的語調重複著,“你還想從我身邊逃走嗎?”

如同被施了定身的魔法,我動彈不得。

眼眶再次凝聚起淚水,突然被感動到無以複加。所有的理智早就飛到九霄雲外,無處可逃,也不想再逃。

我又怎麽可能,會想要逃?

李墨白拽住我的手腕,輕輕地將我往他的方向一拉,我未曾反抗,跌入他的懷抱。

雨水的冰涼,並未澆濕李墨白懷抱中的溫暖,依然(色色小說?如同以前,他的懷抱永遠是我最為安心,最想停靠的港灣。

我埋著頭,淚水肆意的衝刷著臉頰。

以後會怎麽樣,全部都見鬼去吧。

我不想再思慮未來,隻想讓時間停留在現在這一刻。

李墨白伸手捂住我的臉頰,溫柔地抬起我的臉,修長幹淨的手指輕柔地從眼眶下滑過,逝去我臉上的淚痕。

緊接著,他的臉,慢慢地欺壓下來。

我的心跳,直接停止。

看著他越來越靠近自己的濃密睫毛,本來蒼白的臉‘騰’的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