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父親和媽媽無數次的爭吵,她和弟弟隻能躲在客廳的角落裏不被傷及無辜。

當時林妙妙曾想,婚姻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既然兩個人在一起這麽痛苦,為何不分開,還要繼續生活在一起相互折磨。媽媽甚至幾次抱著自己落淚,說倘若不是舍不得她和弟弟,早就跟父親離婚了。

林妙妙也曾怨恨過父親嗜酒如命,還賭博成性,可她更厭惡母親的軟弱。

青春期的女孩子,總是比較敏感一些。

媽媽離開之前,林妙妙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她開始頻繁出去約會,穿高跟鞋,化妝,同時氣色也好了起來。

她後來聽大人們說,那是一個女人被滋潤後的容光煥發。

心髒忽然抽痛了一下,耳邊全都是傭人們的聲音。

“夫人這個還說不準是個小少爺還是小小姐呢,不過看先生對夫人這麽好,隻要是夫人生的,他肯定都喜歡!”

“對啊對啊,剛剛沒聽先生說嘛,mc公司,用的是她們名字的首字母呢,而且是妙妙在前,夫人,我沒記錯你的名字吧?所以說,這先生把夫人看的比自己還重要呢!”

“嗯……”

聽著她們的調侃,林妙妙心裏暖洋洋的。

終有一個人,將你看的很重要。

終有一個人,跨過了無邊的黑夜,來擁抱你。

林妙妙低頭淺笑,恰似那一場溫柔。

在傭人們還在歡呼的時候,林妙妙剛剛被扔在旁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接通後,那邊就傳來了一道尖銳的聲音,“你好,請問你是林妙妙嗎?”

“我是。”

“你快過來吧,你這麽當人家女兒的,你媽媽都已經三天沒吃飯了,還渾身是傷!”對麵那個尖銳的聲音隻說了幾句,不給林妙妙說話的空隙,已經報了個地址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林妙妙秀氣的眉頭擰了起來。

“夫人,你是要出門嗎?”傭人問。

指甲已經陷入了手心,尖銳的疼讓自己回過神來,林妙妙擠出一個略顯蒼白的笑,“對。”

“那我這就讓小劉去備車!”

“謝謝。”

傭人們十分熱情,熱鬧親切的像是家人一樣。

林妙妙心中動容。

曾幾何時,她多麽渴望這樣的家庭溫暖,可那個人,沒給她……

去那個小診所的路上,林妙妙靠在後麵的座椅靠背上,因為吹著風,漸漸的有了些許困意,迷迷糊糊中腦子裏都是過去的畫麵。

七八歲的時候,爸爸和媽媽吵架,媽媽大半夜將睡著了她叫起來,拽著她要離家出走,可媽媽又不敢走遠了,帶著困頓的她在院子裏站了足足兩個小時。那時候,爸爸還在睡懶覺。

媽媽不會默默的流淚,她粗暴的用手摸了兩把臉,就開始凶她。

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過成這樣。

她瘦弱的身體,顫抖著想要給媽媽擦眼淚,可是卻害怕的發抖。

她不明白,為什麽別人家的小孩都有爸爸媽媽疼愛,可以一家人去遊樂園,可是自己爸爸媽媽就總是吵架呢?

那些回憶,像是夢魘。

“夫人,夫人!你怎麽了?!”

小劉將車安穩的停在路邊,扭頭笑著說到了,可是沒人答應,他一回頭就看見林妙妙眉頭緊促,漂亮的鵝蛋臉紅紅的,白皙細膩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膩的冷汗。

女孩膚若凝脂,十分好看。

小劉吞了口口水,也不敢動手拍林妙妙,隻能拔高了聲音喊。

嗯?……

混亂中,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抓著自己的心髒,抓緊了又鬆開,難受的人喘不上起來,小劉的聲音將自己拉回現實。

整個人像是從濕潤的海水裏打撈起來,身上都濕透了。

纖長濃密的睫毛猛的一顫,濕潤的眸子睜開,小劉撞進了林妙妙清澈的水眸中,呼吸和心跳瞬間亂了。

他局促的舔了舔舌頭,“咳。夫人,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林妙妙胸口上下起伏著,她今天穿了一件兒泡泡袖的方口領子杏色碎花裙,襯的整個人溫婉又不失優雅。

絲質的裙子上點綴著小小的向日葵花的圖案,包裹著玲瓏的身體。

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移不開眼睛。

偏偏林妙妙根本毫無意識。

她根本沒發現小劉匆忙別開的目光,剛剛的夢魘還殘留在腦海裏,揮之不去,讓人胸口像是塞著一團巨大的棉花,呼吸都很艱難。

喉嚨艱澀。

小劉將車上的礦泉水拿給林妙妙,林妙妙喝了兩口,水潤的唇更加誘人。

林妙妙拒絕了小劉陪同的要求,自己下了車,這應該是一片老城區,周圍的房子屋子都很老舊了,斑駁的青花瓷磚上沾染了歲月的痕跡。

周圍有打麻將的中年人,熱熱鬧鬧,有孩子嬉戲的聲音,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坐在柳樹下搖晃著蒲扇。

一派欣欣向榮的樣子。

林妙妙找人詢問了那個診所的位置,熱情的大媽將她帶到了門口,林妙妙道了謝,剛剛進去就發現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矮胖女人正坐在那給人開藥,回頭看見她,“什麽病啊,先去裏麵坐下,等我忙完了這個。”

聽聲音,就是電話裏那個。

垂在身側的大拇指頂著食指,林妙妙如羽毛似的睫毛不安的顫動著,“你剛剛打過電話的,我是林妙妙。”

“啪。”

中年婦女一聽,直接將手中的病曆本給合上了,推開了麵前的女人,指著林妙妙的鼻子就開始罵。

她拽著林妙妙的胳膊往裏走,一邊兒走一邊兒用大嗓門罵,“你還好意思說,覃歡是不是你母親,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都怎麽回事,父母含辛茹苦將你們給養大了,翅膀硬了就不管父母了對吧,真是一個個的白眼狼,我就看不慣你們這種人!”

胳膊被女人粗暴的掐著,有些疼。

林妙妙眉頭擰了起來,她不想反駁,隻是女人不停的罵,導致周圍的病人和家屬都朝著這邊看。

“看看吧,要不是送來的及時,恐怕你媽媽就沒了!沒聽過沒媽的女兒像棵草嗎?你還真是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