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籠罩著整個別墅,老爺子摩挲著金屬手杖上的紋路,一雙黑眸十分銳利。

窗外的燈光亮起,一輛車緩緩地行駛出去。

“老爺……”

“是顧一鳴吧,這麽晚了幹什麽去?”老爺子轉過身來,看著佝僂著身體恭敬的站在自己身後的老管家。

白駒過隙,現在不隻是自己,就連管家也上了年紀。

他從唇齒間情不自禁的溢出了一聲歎息。

管家低頭頷首,“是二少爺。”

“去找那個女人了?”老爺子問道。

“您知道?”管家微微驚愕。

顧老爺子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歎,他轉身繞到了茶幾後麵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即便已經白發蒼蒼,可依舊帥氣。

稍微有些古板。

老爺子將手杖橫著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垂著眸,看不清眼睛裏的情緒。

但是整個人從裏到外透著一股孤獨和落寞,讓管家看了心裏有些難受,“老爺,其實大少爺他……他也隻是太喜歡夫人了,並沒有想要跟你做對的意思。”

“他沒有麽?!”

老爺子冷笑,“這不是他為了那個女人三番兩次的頂撞我的時候了!”

他眼睛裏飛快的閃過一抹不悅。

從小就對自己言聽計從的顧廷臣,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女人……

想起來就頭痛。

老爺子攥緊了拳頭,“罷了罷了,不提他了,他從小錦衣玉食,在外麵過不了苦日子,那個公寓你不是也見到了?就那麽點兒地方,還不如他的衣帽間大,我就不信他能住得下去。”

老爺子倨傲的說,“遲早會回來。”

管家憋著笑,同時又為顧廷臣隱隱有些擔憂。

老爺子估計是想的太簡單了,在他看來,大少爺可不像是那麽容易知難而退的人。

不過,聽天由命吧……

顧一鳴的車從顧家出去後,直奔香樟園,深夜的天空上閃爍著幾顆星星,似乎在指引著尚未回家的旅人。

徐洲城身上穿著短款風衣,雙手抄兜,看著眼前的女人——哦不,女孩。

陳星綺身上套著一件兒白色的T恤,下,身是淺色的牛仔短褲,上邊還有幾個破洞,看樣子就還是個孩子,白色T恤上的米老鼠耷拉著耳朵,一點都不如陳星綺本人囂張。

他們此時站在徐洲城的家門口,陳星綺提著個粉色的二十寸的小款款行李箱,執拗的往外走,“我現在就走,反正你的心也不在我這,我住在你這反而給你添麻煩了,我就是闖禍精!我這就走,你可千萬別攔著我!”

陳星綺的眼尾紅彤彤的。

剛剛從外麵回來,她一聲不吭的就進了房間收拾東西,徐洲城剛剛喝完了一杯水,女孩就提著行李箱要走。

徐洲城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扶著行李箱,有些無奈,“別鬧了,這都很晚了,回去休息。”

“我不回!”

“陳星綺……”

“叫我也不回。”陳星綺吸吸鼻子,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圈泛紅,鼻頭發酸,“反正我留在這裏也隻會給你找事,況且,你原本就是因為拗不過我媽才留下我的。”

徐洲城眉尖兒蹙了蹙。

陳星綺見到他一點也不動容,哇的一聲撇撇嘴,“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闖禍精!我讓林妙妙不高興了,你就生氣是不是……嗚嗚……我這就走。”

說完,陳星綺脖子一梗,拉著行李箱就要走。

徐洲城的手上沒用力,竟一下子被陳星綺給拽出去了。

他這時身上的狀態已經不似剛才那麽輕鬆,而是冷了聲音,“陳星綺,你媽媽將你交給我,你就必須住在這裏,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出去,喂狼嗎?”

男人的聲音低沉沉穩,似乎還有些恐嚇的意味。

陳星綺從小就怕那些東西,乍一聽見,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又覺得自己太慫了,她昂起下巴,輕蔑地說,“你少騙人了,a市治安這麽好,怎麽可能會有狼!我等會兒出去打個車,隨便找個酒店就可以!也比在這裏看你臉色好!”

“看我臉色?”

徐洲城眼睛裏殘留著一點兒無奈。

他都恨不得將小姑奶奶給供起來了,怎麽還成了看他臉色了?真是天大冤枉啊。

走廊裏的燈光是橘黃色的,打在人的臉上,顯得分外溫柔,看著女孩泫然欲泣委屈的模樣,徐洲城無奈的抬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這麽晚了,真的不安全,萬一司機是壞人怎麽辦?”

“可是你凶我!”

“我給你道歉。”徐洲城寵溺的笑了笑。

自家孩子才剛剛十八歲,還能跟她一個小孩一般計較麽?隻能寵著唄。

頭頂上溫潤的觸感讓陳星綺十分受用,她從嘴巴裏哼哼兩聲,“可是我們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影響不好。”

“小丫頭還知道影響呢?”

陳星綺一哼,“那可不,我可跟林妙妙不一樣,害你被緋聞纏身,”提起林妙妙,陳星綺眼睛裏就多了一抹咬牙切齒的意味。

林妙妙就是個瞎子!

她有哪裏好,不就是長得好看,有點氣質,有點工作能力麽。

自己未來也會有的!

洲城哥哥多好啊,她都不喜歡,去喜歡那個什麽顧廷臣……

“行了,快回去睡覺。”徐洲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連行李箱帶人,直接推進了房間,陳星綺嗷嗷叫了兩聲,抵不過男人的力氣,被連人帶箱子給推了進去。

進了門,徐洲城轉身就將門給鎖上。

陳星綺看著他的背影,皺了皺嘴巴。

“行了,折騰了一晚上了,上去睡覺。”

“我不要。”

看著陳星綺的模樣,徐洲城有些無奈的哼了聲,雙臂抱著胳膊,“小孩,你還想怎麽樣?”

“哥哥陪我一起睡。”陳星綺雙腿叉開坐在行李箱上,昂著頭伸長了脖子對著徐洲城笑。

徐洲城的臉色一黑,整個人身上的氣質都變得冷冽起來。

陳星綺意識到玩笑開過分了,直接從行李箱上起來,灰溜溜的往屋子裏走,“不陪就不陪嘛,我一個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