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離開後,整個房間凝固的氣流仿佛重新運動起來。
莫雨菲小心的拽了下覃歡,“媽,剛剛老爺子那個意思,是說姐夫不用回家了嗎?”
“胡說!”
覃歡立刻打掉了莫雨菲的手,板著臉,“顧廷臣是顧家的長子,他就是一時糊塗,況且顧家不能沒有他……”
他們的小聲嘀咕全都傳入了林妙妙的耳朵裏。
林妙妙呼吸一頓,主動去抓顧廷臣的手。
他的手有些冰涼。
像是沉靜的海水……
“顧廷臣,你剛剛為什麽……”
“你不疼了嗎?不疼了咱們就出院。”顧廷臣還在安慰她。
林妙妙順著顧廷臣的視線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傷,已經被包紮起來了,可傷痕存在過,疼痛感就是有的。
林妙妙不希望顧廷臣和爺爺因為自己生了隔閡。
“那個妙妙啊,你要不要再勸勸他……”覃歡為難。
那可是顧氏集團啊!
隨隨便便從牙縫裏漏點兒出來,都夠普通人一輩子衣食無憂!
隻見過卯足了勁兒想要往豪門裏鑽的,哪裏見過這樣往外衝的!?
“勸什麽勸,你誰啊你,在這裏指手畫腳的,給我滾出去。”林父已經惱怒。
他們還在旁邊爭吵。
林妙妙濃密的睫毛跳了下,“都給我出去。”
“妙妙……”
“出去!”
林妙妙抓起覃歡的胳膊就往外帶,林祁言乖巧的將林父也往外帶,林祁言出去時,林妙妙握了握他的胳膊。
林祁言點頭,“姐你放心吧,我會看著爸爸的,你看好姐夫。”
“嗯。”
有個這麽懂事的弟弟,林妙妙鼻腔發酸。
他們走後,房間裏就隻剩下兩個人,周圍的空氣流淌著,分明才是早上九點多鍾,可漫長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林妙妙今天要上班,她穿的是一件兒藍色的雪紡碎花襯衣,下,身是格子的裙子,包裹著修長的腿。
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拳頭,林妙妙走過去,在顧廷臣麵前站定。
她心裏很亂。
是因為爺爺讓顧廷臣跟自己離婚,所以才……
他一直都在顧氏集團當總裁,之前林妙妙不是沒聽過,顧一鳴和他爭權鬧的人盡皆知,現在,顧廷臣竟然主動放棄了?
皆是是因為她。
“顧廷臣,你真的想好了?”林妙妙抬起頭,眼眶灼熱。
顧廷臣還以為她要說什麽,女孩嫣紅的眼角濕潤,越發襯托的精致的鵝蛋臉慘白慘白的,倒像是受了委屈。
顧廷臣從喉嚨深處發出歎息。
“林妙妙,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我窮了,一窮二白,你就不喜歡我了?”顧廷臣眼神深沉,骨節分明的手指捧著她的臉,認真的說。
林妙妙恍惚了下。
她垂著眼睛盯著顧廷臣的手,皓腕凝霜雪,一個男人的手怎麽能這麽好看。
一個愣神,顧廷臣以為她默認了,更加惋惜的歎了口氣,“這麽說,你喜歡的是從前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我?嘖,真是叫人失望……”
“顧廷臣,你鬧夠了沒啊!”
“嗯?”
林妙妙看著他憋笑的樣子,沒好氣的瞪了顧廷臣一眼,想要拿掉顧廷臣捧著自己下巴的手,可顧廷臣就是不動。
他甚至靠近,靠近。
林妙妙甚至能看見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根部……
“咕咚”
不知道是誰吞口水的聲音在耳邊回**著,一下一下,林妙妙不自覺的舔了一下嘴唇,顧廷臣已經靠近了她,抵著她的鼻尖兒,聲音啞,“我說的不是嗎?”
“不是!”
“那是什麽……”
“我……”林妙妙分明知道是顧廷臣挖坑給自己跳,他的眼角甚至掛著戲謔,林妙妙感覺自己胸膛裏的那顆心髒仿佛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讓她心裏特別亂。
就像是一團被弄亂了的毛線頭,理不清思緒……
“你喜歡我?跟身份無關?”
顧廷臣循循善誘。
男人灼熱的呼吸全都灑在了自己身上,帶著早上沐浴過後的香味,讓林妙妙耳根紅透了。她又羞澀又窘迫的點點頭。
下一刻,溫柔的吻鋪天蓋地……
“顧,顧廷臣,你先鬆開我,等下還要退房……”
過了許久,林妙妙才氣喘籲籲的說。
她的眼尾勾著一抹迤邐的紅色,顧廷臣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性,感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將林妙妙摟進懷裏,滿足的喟歎了一聲。
出院手續辦理的很快,顧老爺子甚至讓管家將顧廷臣的東西送了過來。
顧廷臣挑挑揀揀,留下了幾套衣服,剩下的全都讓管家扔掉。
站在林妙妙的公寓樓下,顧廷臣身上穿著休閑裝,頭發被風吹亂了,鬆散又柔軟。他指了指旁邊的垃圾桶,“扔在那就可以。”
“大少爺……”
“還有事嗎?”顧廷臣疑惑道。
早上從醫院出來,林妙妙就帶著他配了一把公寓的鑰匙,她還要工作,隻能讓顧廷臣自己回去。
而林祁言則是被林父送去了學校。
此刻,顧廷臣單手抄著口袋,輕飄飄的說了句,“阿福叔,有什麽你盡管說。”
管家也上了年紀,臉上溝壑叢生,他眉頭緊緊的鎖著,像是又化不開的哀愁,“大少爺,你這是何苦跟老爺置氣呢!顧氏集團雖說不是你創辦的,可是這麽多年都是你的心血,你當真願意拱手讓給二少爺?……大少爺,你就服個軟能怎麽樣……”
“阿福叔。”
顧廷臣打斷了他的話,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金錢,權利,地位,女人……
從不是他要的。
就因為爺爺喜歡,爺爺想要讓他繼承公司,所以他遵從爺爺的命令將公司護的好好地,並且穩中有進的發展。
可那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
顧廷臣轉了轉頭,甚至能聽見脖子的某處筋骨轉動的聲音,他望著天邊被一棵梧桐樹遮擋住了的太陽,眼睛眯了眯。
“那些東西都是身外物,況且,顧一鳴也是顧家的兒子,給他也是一樣。”
“大少爺……”
顧廷臣覺得自己像是卸下了一身枷鎖,前所未有的輕鬆,他拍了拍管家的背部,“阿福叔,那以後爺爺就交給你照顧了。”
而他,有更需要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