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臣從未這麽生氣過。
這些年來,他已經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可這次,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顧廷臣生氣了。
他轉回去就看見房間已經空了,剛剛躺在地上的王凱之不知所蹤。
顧廷臣眉頭跳了下,沒多注意,立刻去找林妙妙想要的那枚戒指,他拽了下褲腿,彎腰在地上找著,破舊的出租屋散發著濃烈的腐爛氣息,讓人犯惡。
一枚鑲鑽的戒指就掉落在地上的塵埃裏,看見那枚戒指,顧廷臣的嘴角終於勾起來,他拿了戒指,剛要起身,忽然聽見身後有動靜傳來。
顧廷臣敏銳的抬起左邊胳膊擋在眼前,護住了自己的腦袋,可下來的不是悶棍,而是一同汽油!
汽油味彌漫著整個房間……
“顧廷臣,是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去死吧!”
伴隨著一聲低沉的,聲嘶力竭的吼聲,顧廷臣太陽穴猛的跳了下,眼看著王凱之就要打了打火機,他一個利落的飛身過去,將人撲倒在地。
兩人扭打在一起。
顧廷臣拳拳致命,隻要看見王凱之這張欠揍的臉,腦子裏就是林妙妙氣若遊絲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
“砰!!”
整個滔天熱浪撲麵而來,掀飛了周圍的自行車,垃圾桶,就連守在路口的王欽都下意識抬起胳膊擋了一下熱浪。
“總裁!!!”
反應過來,看著那滔天的火勢,王欽瞬間瞪大了眼眸。
糟了,總裁還在裏麵呢……
林妙妙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胸口壓抑的厲害,像是堵著一團棉花,就連喘氣整個胸腔都是疼的,緊接著就聽見了耳邊由遠及近的聲音。
“沒傷到內髒就是萬幸了,剛才護士已經將皮肉裏麵的木屑都給用鑷子挑了出來,熱敷的時候不要動,觀察幾天。”
“好的好的,謝謝醫生!”
林妙妙聽見那個聲音仿佛有些耳熟,她的腦袋暈乎乎的,掀開眼皮,就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在自己麵前晃悠著。
“爸爸,姐姐醒了!”
“妙妙,你感覺怎麽樣?還疼不疼啊?那個渾小子真是個王八蛋,要不是他死了,我真是想親手撕了他!”
林父的聲音在耳邊咆哮著。
林妙妙這才發現自己是趴著的,後背仿佛有些麻木,有點兒疼,但是還能忍。
“姐,你喝水不?吃水果不?醫生說你傷口在後背,這些天都隻能趴著了。”林祁言立刻在旁邊熱鬧的說著。
林妙妙點頭。
怪不得自己總覺得胸腔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感情是自己壓的。
她皺了皺眉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爸,你剛剛說誰死了?”
“就是那個姓王的啊,叫什麽來著……王凱之,對,就是這個名字,我聽那個王特助說,他是綁架了你威脅顧廷臣要錢,最後惱羞成怒了,一把汽油,把整個出租區都給炸了!那叫一個凶悍啊,今天早上新聞裏都播出來了。”
林父說著咂咂嘴,仿佛親眼看見了似的。
林妙妙呼吸一窒。“爆炸?”
“嗯啊,火光衝天的。”
心髒像是被什麽緊緊的攥著,疼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林妙妙雙手撐著床,直接站了起來,身後熱敷的東西也隨之掉落。
林父一看就不幹了,“你幹什麽呢?醫生說了不能亂動!”
“顧廷臣呢?顧廷臣在哪?”林妙妙睫毛微顫,因為失血,現在嘴唇的顏色都是白白的,看起來更加的蒼白。
她攥著拳頭,指甲已經陷入了手心裏。
疼痛卻讓她更加清醒。
她醒了,顧廷臣怎麽可能不在身邊,不在這裏,那在哪裏?
“這個……”
林父摸摸鼻子,被林妙妙盯的心裏發毛,隨後拔高了聲音,“你還有心情找他呢!你自己都傷成什麽樣了,你這個老公真是太不靠譜了,老婆受這麽嚴重的傷都不管……”
林父說著就抱怨起來。
林妙妙腦子嗡的一聲,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去看林祁言,林祁言低著頭不說話,眼觀鼻鼻觀心。如果這個時候林妙妙還沒看出來情況,她就是個傻的。
林妙妙蹭的一下站起來,拔掉了左手上的輸液針,“你們不說是吧,不說我自己去找。”
“姐!”
“林妙妙!你敢出去!那個男人有什麽好的,現在為了一個男人你……”
林父的怒罵聲就在身後,林妙妙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中指的指甲已經在手心裏留下了一道印子。
她攤開手掌,“爸,他不是別的男人,那是我老公。”
是為了她,可以不顧自己安危的老公!
“你……”
“爸爸,要不要去攔著姐姐啊。”林祁言慌了。
林父懊惱的坐在**,煩躁的擺了擺手,“讓她去,讓她去吧!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反正醫生說傷的不重,死不掉!”
身後的聲音被隔絕在了房間裏。
林妙妙身上穿著豎條紋的長衣長褲,應該是醫院統一的病人服,她走兩步就忍不住喘,背後的傷痕還有些反應,整個後背像是麻木了似的。
她看著前麵的護士站,想要去問問,結果剛好看見護士站前方的屏幕上正在放昨天的火災視頻。
滔天巨浪,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灼熱的溫度!
林妙妙死死的咬著唇,看見了屏幕裏的王欽的背影,他焦急地衝向了火災發生的地方……
顧廷臣,顧廷臣在裏麵嗎?
林妙妙發現自己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咒,她動彈不得,眼睛裏漸漸的蒙上了一層霧,電視屏幕上的東西都看不清了,隻剩下耳邊護士們交談的聲音。
“聽說這個男人的是回去撿他老婆的戒指了,活著出來的嗎?”
“天呐,這也太深情了啊……”
“這麽大的火,估計沒了吧?真是太可惜了,為了個婚戒,丟了一條命!”有人惋惜道。隨後就有人發現了林妙妙。
護士見到她狀態不好,連忙詢問,“這位小姐,你怎麽了?”
“哎呀,我看著她好眼熟,她是不是就是昨天送來的那個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