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心疼林妙妙，可胸腔裏像是憋著一團火。
他千辛萬苦養大的女兒，竟然轉過身來這麽指責他，他心裏能好受嗎？
“爸，我昨天說的是氣話。”林妙妙抬眸，濕漉漉的眼睛裏含著一團水霧。
林父嘴唇蠕動了一下，“氣話？我看你說的是真心話吧！”
“爸……”
“我知道，你從小到大爸爸沒給過你什麽。你高中的時候就讓你照顧林祁言了，畢業後還是他拖累著你，要是沒有我們倆，你說不定早就嫁人好好過日子了，還用等到現在？林妙妙，你心裏記恨我我知道，你不用解釋。”
林父語重心長的說完，林妙妙的臉色白了幾分。
顧廷臣分明感覺到自己牽著的手，手心裏有些潮濕，他菲薄的唇瓣動了動，還沒說話，林妙妙已經率先開口。
“爸，我沒那麽認為，你好好養病。我改天再來看你。”
“你……”
林父從嗓子眼裏發出來了一個單音節。
林妙妙隻覺得喉嚨一陣酸澀，像是堵住了，連話都說不出來，她說完就將手從顧廷臣的手心裏抽了出來，轉身離開的時候剛好碰見了林祁言。
林妙妙和他對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走。
“爸。她沒別的意思，你別介意。”顧廷臣眉頭一跳，嗓音已經有些嘶啞。
林父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汗，“你還愣著幹嘛，追啊！”
顧廷臣點頭，已經提步追了出去。
林祁言將護士給交了過來，跟林父打了個照麵，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顧廷臣追出去的時候林妙妙還沒走遠，她剛剛走到了樓梯拐角處，顧廷臣心裏一沉，眸光漸深，直接抓住了林妙妙的胳膊，反手推著她，連門帶人一起推進了樓道裏。
“啊！顧……”
“不是說好了不生氣嗎？你爸爸本來就不能氣，嗯？”
顧廷臣將她抵在牆壁上，聲音低沉，像是含著一把沙礫在磨，更加嘶啞。
林妙妙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聲音有些哽咽，“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是生氣，我就是難過。”
“嗯？”
顧廷臣因為激動呼吸急促，已經鬆開了她。
他和林妙妙隔開了十公分的距離，靜靜地盯著她。
她濃密卷翹的睫毛根部已經粘連在了一起，似乎是因為眼眶裏的水潤，小巧的鼻子紅彤彤的，讓人特別想要抱進懷裏疼惜。
可顧廷臣沒這麽做，他隻是伸手撩了下她掉落在耳邊的碎發，“怎麽了？”
“我從來不知道爸爸心裏竟然是這麽想的，小時候生活的確比較辛苦，但是我也能體諒他一個大男人，要拉扯我們兩個長大不容易，更何況長姐為母，我對待林祁言就管的多了一點。我一直覺得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但是……”
林妙妙說到這裏，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顧廷臣的手放在她的背後輕柔地撫摸著，也不說話。
“剛剛聽見爸爸那麽說，我才知道，原來他心裏是那麽想的……他愧疚，他……其實也一個人承受了很多。我很心痛你知道嗎？顧廷臣，我覺得我昨晚吼他特別混蛋……”
林妙妙說著，聲音裏的哭腔讓人心疼。
顧廷臣的心髒像是被人狠狠的抓了一下，“好了，你這麽出來，爸還以為你生氣了呢。”
“我不是。我隻是不想在他麵前哭。”
“傻丫頭。”
“顧廷臣，我是不是很矯情啊？”林妙妙洗了洗鼻子，手指垂在身側攪動著，指尖兒都被自己給弄的通紅通紅的。
她的背後靠著有些涼意的牆壁，在夏天的炙熱裏，有些舒爽。
林妙妙抬頭，看著顧廷臣的臉。
“矯情什麽？誰敢說你？”
“你不覺得我哭不好嗎？”
“嘖，小花貓。”顧廷臣伸出手捧著林妙妙已經哭花了的臉，本來昨晚就沒睡好，眼底有一團淡淡的青色，現在這麽看更加讓人心疼。
顧廷臣捧著她的臉，用大拇指擦掉了林妙妙眼角的淚水。
“以後哭隻能在我麵前哭，能做到麽。”
“啊？”
“怎麽，不行？”
林妙妙搖搖頭，破涕而笑。
這個時候太嚴已經從窗外生氣，早上的醫院住院部也比較冷靜，走廊上又來來回回走動的護士和病人家屬，大多是去樓下買早餐的。
林妙妙用手指抵著顧廷臣的胸膛，“顧廷臣，昨晚的事情……”
“嗯？”
“那輛車。”林妙妙咬了咬唇，終於還是提起了這個話題，她眼睛濕漉漉的盯著顧廷臣，聲音也是軟軟糯糯的，“我不是要跟你分得很清楚，隻是那個東西太貴重了，如果你送林祁言的禮物，或許可以便宜點？”
“比如？”顧廷臣挑了下眉。
“就隨便啊，男孩子喜歡的東西都可以。”林妙妙鼓了鼓腮幫子。
他其實也不太知道男孩子喜歡什麽，何況當年跟餘亦凡在一起的時候，餘亦凡也沒送過林祁言什麽。
見到林妙妙為難，顧廷臣故意歎了口氣，“唉，哄完媳婦兒還得哄小舅子。”
“顧廷臣……”
“好啦好啦，既然不生氣了，去看看爸爸？”
“嗯。”
林妙妙已經調整過來了心態，隻是想到爸爸那個樣子，心裏還是略微有些不太好受。她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感激地看了顧廷臣一眼。
幸好他在身邊。
仿佛一切困難都不叫事情了。
林妙妙再次回到病房，就看見王欽也在，似乎是買了一些水果，林祁言坐在旁邊給林父剝橘子。
“爸，你少吃點，橘子涼的。”林祁言說。
“你個小屁孩，還管上我了！”林父哼了哼，但是還是拿過了林祁言手上的橘子瓣，剛要說話，就看見林妙妙走了進來。
他臉色變了變。
“爸爸，你想吃什麽，我去買。”林妙妙局促的扯開了一個笑。
“還用你嗎？人家王特助都給我買來了！”
林妙妙往桌子上一看，就看見有吃完的小混沌，她對王欽道謝，直接走到了林父麵前，“爸爸，別生氣了好不好？你看你吃的這些都是我老公買來的呢，你還跟我們夫妻倆生氣，多不好啊。”
“嘖，現在知道你們是夫妻了？！”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