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束縛
切斯特的家非常得大,光是一間三角形屋頂房就有了全部。大廳、臥室、樓梯和書房。科裏還沒去看過其他的房子,對剩下的那幾間房子他還是有點好奇的。
科裏稱他們居住的最大的三角屋頂房為主房,主房分上下兩層,中間是旋轉型的白‘色’樓梯。一進‘門’是大廳,大廳連接著裏屋。裏屋裏有三間房間,分別是書房、切斯特的臥室和一間空房。上了樓梯後上層也隻是四間空房,並無他物。
當科裏順著樓梯來到上層時頗感意外。入目是一條很長的過道,用得是木質的地板。房間就在過道的兩邊,四扇灰藍‘色’的大‘門’緊閉著。過道的盡頭是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可以從那裏看到外麵的景‘色’。
科裏在這異常簡單的第二層挑了間可以被陽光照到的房間,又選了第一層裏屋剩下的那間房間,避免他有時懶得爬上樓。
收拾房間這種事不用他‘操’心,切斯特家裏的傭人速度非常地快,僅僅用一個下午就把一間空房裝飾地像是有人在裏麵住了許久。晚上科裏躺在‘床’上時,他滿足地對著天‘花’板點了點頭。
要是說他完全不介意自己突然成為一個Omega並被剝奪了所有權力那是不可能的,他煩躁過憤怒過茫然過,幸好他的‘性’格不會讓他陷入極度的悲傷中。他不喜歡做無用功——即使是在現在這個處境下。他沒必要在剛開頭就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他不會為了脫離束縛去拚命或者四處躲藏。科裏不是個偏‘激’的人,他喜歡給自己留條後路。
科裏在房間裏睡了三天,沒有人吵他。每當他醒來時‘床’頭的矮櫃上都放著飯菜。有時候飯菜是熱的有時候已經冷得表麵結了一層油脂。但科裏不介意,他隨意地劃拉了幾口,又接著躺回‘床’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進入了冬眠期,嗜睡易累。他甚至挑不起‘性’子去勾|搭別人,盡管這個別人隻代表著幾個無聊的傭人。
三天後的一個早晨,整間房間都被黃‘色’的陽光所覆蓋,溫暖、安逸。科裏百無聊賴地倚在‘床’頭,一個傭人來敲他的‘門’,通知他裝Omega監測器的師傅來了。
師傅是個有著白頭發和白胡子的和藹老頭,他穿著一件灰‘色’的大襯衫和一條棕‘色’的背帶‘褲’,肩上背了個米‘色’的工具包。如果不是事先的通知,他會以為這老頭是來修時鍾的或者是來給他裝個鞋櫃的。
老頭先是微笑地介紹了自己,然後很熟練地把工具包裏的東西在地板上一字排開。科裏好奇地盯著其中一個圓形的銀‘色’玩意,直到老頭把它往他手腕上裝時他就好奇不起來了,甚至有些嫌棄。而老頭手指上的老繭和粗糙的皮膚更加劇了他這種差心情。
“據說這東西看得簡單,裏麵有什麽信息器、感應器、聲音識別器、指紋探測器等等一係列‘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個老頭是不懂,不過它可相當我們三四年的夥食費呀,比我們人都尊貴。”老頭邊裝邊絮絮叨叨的。
科裏看著老頭手拿工具在他手上忙活嘴裏還要念著什麽,不禁挑了挑眉,對他笑著道:“既然你這麽看中這個東西,到時候拆下來我會把它送給你,隻要你不介意。”
老頭哈哈笑著,他的小眼睛裏閃著一種奇怪的光。他純粹地把科裏的話當成一個玩笑,道:“少說我幹這行也有十幾年了,見過無數個Omega裝過無數個監測器,從來就沒有收回一個,當然你也不會。”監測器已經裝好,老頭按了底部的一個小開關,一圈綠‘色’的小燈依次在監測器上亮起,最後滅掉。
Omega監測器的外表並不是特別誇張,看上去倒有點像是打籃球的人常帶的那種腕套。長度大約隻有七八厘米,整體是銀‘色’,從兩旁包裹著手腕連接著中心的黑‘色’長方形。現在這塊黑‘色’的像是顯示屏的長方形在燈滅掉之後啟動,綠‘色’的直線劃過黑屏消失,沒有聲音提示但持續。
這個黑‘色’的中心像個孜孜不倦的勞動者,它緊緊地貼著科裏的脈搏,在那裏盤踞著隨時監視著科裏的情況。
科裏覺得這塊黑‘色’屏過於冰冷,他用力地舉手甩了甩。
“很牢固吧。”老頭朝他微笑,“一開始裝上去總會有些不習慣,但這是個好夥計。它可以感應到你的伴侶讓你的伴侶不至於離你太遠,也可以在你到了**期的時候提醒你。你會喜歡上它的。聽‘女’仆說,你已經懷孕了不是嗎!恭喜你!”老頭越笑越誇張,越說越‘激’動,“看來這家人很珍惜你!多好!我上樓的時候那個穿著紫‘色’裙子的‘女’仆就拉著我,對我說‘你可得小聲點,也許他還在睡覺’,她當時看上去那麽緊張,我不得不把腳步放輕點放緩點!”說完他‘摸’著白胡子又嗬嗬嗬地笑起來,他的小眼睛都快被笑紋給擠沒了。
科裏意外地沒有反駁,他接著又甩了下那個監測器,然後突然就笑了。他探過身,對著還蹲在‘床’旁的那個老頭保持他這種假意的溫和的笑容:“相信我,你會等到那一天的,先生。”
黑發男人重新靠回‘床’頭對著噤聲的老頭閑閑地笑著。男人有著蒼白的皮膚,高‘挺’的鼻梁,一雙如蔚藍大海般的眼睛在陽光地投‘射’下微微閃著光。他看上去一點也不纖細的身體散發出一股Omega特有的淡淡香味,這使得他具有一種獨特的‘誘’‘惑’。
就像是茫茫黑夜中一束極淡的光,不耀眼,卻無法忽視。
老頭走後科裏度過了一個平淡的中午,他無事可做,隻能在腦海裏回想著那個老頭的表情。在他說完那句話後,老頭的臉上浮現出一種驚訝和羞恥‘混’合在一起的複雜情緒,這讓這個自以為是的老頭看起來更加愚蠢。不過所幸,老頭沒有再張嘴吧嗒吧嗒地倒出他那些廢詞,而是快速地收起他的工具塞進那個很舊的米‘色’工具包內。
科裏發誓,他不是要故意欺負一個老人。他隻是無聊。
科裏大喇喇地躺在‘床’上,手撐在腦後,對著白‘色’牆壁斷斷續續吹著口哨。
灰藍‘色’的房‘門’被敲響,四下之後‘門’把被旋開,科裏側頭對著那個開‘門’的傭人吹了個長而響亮的口哨。
“很抱歉,先生。”傭人向他彎腰,“威廉姆斯先生讓您去大廳。”
科裏盯著那個傭人,他麵無表情的臉上一雙眼睛被過道的‘陰’影遮住。真像個死人。科裏‘露’出個玩味的笑容,起身抓了抓黑‘色’的頭發,扯了下衣服,走出了房‘門’。
切斯特站在大‘門’口,他逆著光,暗影使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很顯眼。他微揚頭看著第二層,那個男人出現在樓梯上,看見他時似乎衝他笑了一下,然後懶洋洋地下著樓梯。
他的速度太慢了,切斯特在心裏想。
科裏走到切斯特麵前,臉上還保持一個懶散的微笑。“有什麽事嗎,先生?”科裏邊問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他。
切斯特穿著風衣,是那種很深的咖啡‘色’。風衣的腰帶垂在他‘腿’的兩側,他裏麵是一件圓領的黑‘色’針織衫。沒有了初次見麵的那種冰冷感,這樣的搭配讓切斯特看上去休閑而穩重。高大男人把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裏,側著頭看向科裏。
“我帶你去你住的地方,現在。”
切斯特走了出去,皮鞋底打在地板上輕脆作響。科裏在他身後誇張地瞪大了眼睛,最後又被虛假的笑意所掩蓋。
科裏居住的貧民區分布在城市的邊緣地帶,那裏落後衰敗,是犯罪吸毒的高發地。貧民區擁有著一種與外界格格不入的氛圍,似乎從最開始就具備了,與生俱來,無人懷疑。
貧民區裏房子奇形怪狀、且不正式,有時候一個小小的窩棚裏就住著一家人。大多數貧民的小孩赤|‘裸’著上身,皮膚被太陽曬得發黑。而男人和‘女’人則穿著普通發舊的衣服,他們的臉上有被生活壓過的疲倦和滄桑。
住在貧民區裏的人們一方麵在擁擠破爛的環境裏苟延殘喘,一方麵他們又恣意妄為無法無天。這像是兩個不能放在一起的極端,卻又莫名其妙地走向了重合。在這裏的少年一般分為兩派,沉默寡言勤懇幹活和口若懸河玩樂度日,科裏無疑是屬於後者的。每當夜晚降臨貧民區那邊簡陋的酒吧開張時,科裏都會離開家去那裏待到白天。一個懶散的開放的男人是吸引人的,他會和一群陌生的人開著粗俗的玩笑,也會拿著一杯烈酒去調戲妓|‘女’。從旁觀的角度上看這很無聊,但科裏樂意揮霍他自己的青‘春’。
過度的社‘交’帶來的唯一好處是讓他不再像個沒‘毛’的小子一樣暴躁易怒,但這不能阻止他闖禍。科裏喜歡刺‘激’,詭異的冒險可以讓他聽到生命在體內嗶嗶啵啵地燃燒。
藍眼睛的男人體內存在著一頭巨獸,它蟄伏起來隻是為了觀察遊戲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