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夜襲
現在時間為晚上六點,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秋天獨特的‘潮’濕伴著夜風而來,大紅‘色’房子‘門’前的綠‘色’植物象征‘性’地搖晃,發出幾乎沒人理會的細小聲音。
隨著夜晚地真正來臨,房子‘門’前的照明燈開始發揮作用,明亮的黃‘色’光照亮著這個鮮有人來的地方。一般來說,這裏的房子是很難能夠賣出的,它們偏遠、寂靜,雖然有很大的庭院和始終茂盛的植物,但遠離市區‘交’通閉塞始終是最大的弊端。用粗俗的話描述,就是在房子裏死去警察可能都不會知道。而事實證明,在房子底下修個地下室在這樣的環境下也成為了秘密,更別說地下室裏還有個牢房,曾經關著一個麻煩家夥。
哦,如今這個黃頭發的麻煩家夥已經逃走了。
正敲‘門’的保鏢的目的也是為了報告這件事。
“先生,科裏·達‘蒙’逃跑了,我們下去的時候發現牢房裏關的是看守的士兵。”
被允許進來的保鏢說。
被稱為“先生”的是來自L國的伯爵布克申,此時他正坐在書房裏的軟皮椅上看桌角台燈散出的光。
布克申回過頭,難得用犀利的目光在保鏢臉上逡巡。
“他……逃走了?”
保鏢明顯地感受到隨著這句話的結束書房裏的溫度降到了最底,布克申語調放得非常慢,仍使他感到害怕。保鏢底氣不足地道:“是、是的。”
“知道是……”說到一半布克申突然笑了起來,不用問都知道能來牢房救科裏的除了那位冰冷冷的威廉姆斯先生還能有誰。至於詢問的結果布克申也無需在意,明天他們就會見麵,並且是最後一次見麵。
想到這布克申不由興奮起來。
站在‘門’旁邊的保鏢看不懂他這位雇主笑容的意思,內心的驚慌感像是小螞蟻順著血管不斷往上爬般。
布克申微笑地說:“瑪珍回來了嗎?”
“是的。”保鏢連忙低頭。
布克申說:“讓她和那些人一起行動吧。”
保鏢俯身:“是。”
布克申:“還有那個‘女’醫生還在嗎?”
保鏢:“還在,我們分了四個人看守,‘女’醫生也沒有什麽奇怪的舉動。”
“是嗎,畢竟港口是沒有那麽好猜的地點啊。”布克申頗為遺憾地道,“讓她沉海吧,這也算是一點點小懲罰。”
保鏢冰冷地回答:“是。”
布克申轉了個身,看向窗外:“今天的夜晚是這麽漫長,不來些開胃菜怎麽行呢。不過可惜我不能看見,越過小菜直接奔向主食對於我這樣的老家夥可是不好的習慣。”
“你下去吧,在這裏聽一個年紀大的人念叨不會是什麽樂趣的事。”
“是。”保鏢再次俯身,向伯爵行了個禮,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書房裏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壁爐裏的火焰正在燃燒,那些‘豔’麗的光點附著在木炭上隨時都會發生嗶啵的聲音。
布克申依舊觀看著窗外的景‘色’,植物的顏‘色’總是要更深,潛伏在一片暗影中,像是在隨機而動著。布克申承認自己現在有一些‘激’動和興奮,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到明天切斯特的反應,更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到繼承了切斯特一切的那個孩子。
之前他和保鏢簡短的對話在他的腦中不停地回‘蕩’著。
布克申緩緩地轉回身,拉開‘抽’屜把裏麵的兩張照片拿出來,他端詳著十七歲的切斯特和嬰兒的虛影。
“我一定會把這個孩子培育得很好,使他按我想象的路前進,他會讓所有人都羨慕。”布克申喃喃自語,“就像澤西伯爵一樣。”
布克申永遠都不會忘記,當他們在觀賞教堂“淨身”,而澤西伯爵帶著他最小的養子進來時,那真是個美麗的孩子,天真純粹,對“淨身”充滿了害怕。坐在最近的布克申甚至能聽到他柔弱的聲音,聽他在叫著爸爸爸爸,那真是悅耳的樂曲。
布克申記得那孩子叫維利爾,黑頭發藍眼睛,皮膚特別的白,特別是在黑‘色’的‘毛’絨犬陪襯之下。還有鮮血,在他的身上就像玫瑰一樣熱情‘浪’漫。在場的伯爵都為他驚歎,他們和布克申一樣喜歡看“淨身”,喜歡這種返古的黑彌撒,要知道這種活動在現在的生活中等同於消失。不過L國也不是如此血腥的國家,比如將單純爛漫的孩子獻給魔鬼。在孩子完成儀式之後他們會被清洗幹淨,接受教徒的歌頌,那是最接近上帝的時候。
布克申愛L國,愛這些神聖的儀式,愛孩子們痛苦而扭曲的神情——在他看來這就是原始的象征。人類從猿人過渡而來,隨著感情的豐富日益偽裝,但隻有痛楚是不會改變。造就L國這樣的環境源於它選擇了專|製的道路。專|製之下皇帝為大,而作為皇帝兄弟的澤西伯爵,同樣也是權利的象征。
因此,布克申隻是圍觀,他從來不敢對澤西伯爵說把維利爾借給他幾天吧,上帝啊,他簡直是在夢裏都這麽盼望著。
可惜的是,澤西伯爵隻出現過一次,就算布克申天天去參加“淨身”都沒有再看過他,也沒有再看過那個黑頭發白皮膚的小天使出現。
這一定是魔鬼在嫉妒。
“我馬上就要得到了。”布克申貼近模糊的照片,“不僅僅是渴求,而是屬於我自己的養子。我會帶他去參加黑彌撒,去參加各種儀式,讓他的身心他的靈魂都依附上帝。”
布克申陷入了瘋狂的想象中,對於孩子一邊哀求一邊喊爸爸這種親密的稱號他真是無法抵抗。
“你擁有著優秀的血統——威廉姆斯先生,他值得人跪下臣服。你比任何用錢買來的孩子都要漂亮、真實。”
壁爐裏的焰苗發出叭的一聲,古老的掛鍾當當當地作響。
坐在書桌旁的布克申猶如一尊石像,周圍各種聲音都引不起他的注意。他沉浸在虛構的世界裏,沉浸在超越澤西伯爵的優越感中。
大家一定會喜歡他的,布克申想,到時他也會表現的很大方。
‘交’換養子這種事在L國真是太平凡了。
然而M國。
布克申對M國的製度簡直是無法理解!
在L國他們可以利用養子做任何事,養子既是尊貴的王子也是低下的奴隸,就像是黑暗與光明一樣完美地存在著。
但M國卻隻知道遵循古板的規定和法律!
好在M國也給了他尊重,而那麽幾隻小蒼蠅也可以就這麽忽略不計。
布克申像是一下清醒過來——畢竟美夢中突然湧出這麽肮髒的象征真是讓人格外的厭惡。布克申捏緊了照片。
“真希望明天能快點來臨。”他說道。
他必須要快點回到L國,在這裏,連偉大的威廉姆斯先生都不能理解他,不能按照他想象的去做。
隻有L國,他的故鄉,才會讓他感受到安慰。
可是在離開之前他還需要做點什麽,他難得才來這裏啊。布克申望向切斯特的照片,嘴邊浮起了一個笑容。他還想要一些籌碼,還想讓人更加記憶深刻一點。
“限時遊戲之所以能夠成為限時,原因在於當時間超過,地獄將會降臨。”
淩晨一點,萬物都在沉睡中等待著黎明。
喧鬧的城市也陷入了黑暗,除了一些小巷子裏還亮著紅‘色’的小燈,那通常都是不眠酒吧的象征。酒吧,勁爆的音樂和刺‘激’的烈酒使人們具有不知疲憊的‘精’神。
可是在西邊的郊區,那裏擁有的清靜簡直可以和同樣住在偏遠區的伯爵相媲美。
切斯特·威廉姆斯,優秀的Alpha的住處,此時正處於一片黑暗中。原因十分的簡單,主人不在房子裏。同時,在這個特殊的時間裏,也不該在房子裏看到任何的光點。
人們總是要睡眠,就算是在過去的六個月裏那位難以猜測的威廉姆斯先生突然允許了在晚上也可以開燈。這個時間,也不會有人清醒著。
哦,至少按常理來說是如此。
但我們都忘了,如今的切斯特不比以往,他和他的伴侶、傭人正在經曆一場特殊的古怪的戰鬥,這戰鬥還沒有任何的硝煙和死亡,當然,僅是暫時的。
警衛托弗、傑克、沃倫正聚在主房前,黑夜中的火星代表著他們這時的狀態。他們在隻有一人的大房子裏‘抽’煙,為了提神,或者是為了舒緩緊張的情緒。
他們的雇傭者威廉姆斯先生這些天都在尋找下落不明的達‘蒙’先生和克勞瑞絲醫生,他們不確定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在無知的答案前他們也應當明白,離一個月隻剩下八天。
不過就算他們擔心也無濟於事,威廉姆斯先生帶去的人足夠可以應付外界的麻煩,無房主的大房子也要有人看守,警衛就是這樣的存在。
“薩妮太太怎麽樣了?”站在通道上的傑克向剛走出房子的托弗問道。
托弗擺了個完成的手勢。
“我讓她藏在櫃子裏,並讓她發誓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能從櫃子裏出來,除非有人拉開櫃子。”托弗走近他們,“還有沒有煙?”
沃倫立刻拋給他一支香煙。
托弗接過後對準傑克燃著的煙頭,很快香煙就被點燃。
托弗放進嘴裏重重地吸了一口。
“嗨,你看上去很緊張。”傑克打趣道,“放鬆點,托弗。這比威廉姆斯先生叫我們去放炸彈要好太多了。”
托弗吐出白煙:“我知道,傑克。可我總覺得會不太平。今天天亮先生就要和那個伯爵見麵,這些天都沒有人來過這裏,如果伯爵有什麽舉動,隻能是現在。”
“而且,我們也不該有什麽怨言,傑克。”一旁不怎麽開口的沃倫也接過話,“如果沒有威廉姆斯先生我們到現在都不會有一份這麽穩定的工作。就像阿瑟所說,智慧和塞滿糖果的嘴是生存的永久利器。”
傑克:“相信我,沃倫,我沒有任何想要向先生抱怨的想法。隻要是威廉姆斯先生指示的我都會去做。”
沃倫朝傑克點了點頭。
“噓——”托弗突然壓低聲音,“你們聽。”
一陣夜風吹來,圍欄裏的植物被吹得發出此起彼伏的沙沙聲。警衛三人一起滅掉煙,警惕地看向周圍。一種奇怪的無從說起的感覺從四周延伸過來衝擊著他們,他們分為三處,做著最後的防守。
——讓她和那些人一起行動吧。
如果人有某種上帝的恩賜,那麽他們就有可能知道遠方的那個壞伯爵下達了這樣的命令。夜襲威廉姆斯家,獲得更多的人質,讓明天的大餐更加豐富。
事實上,作為警衛托弗、傑克、沃倫也成功地察覺出了不適感。
攻擊‘性’的Alpha信息素。
他們也許藏在草叢裏,也許低伏在圍欄下。警衛們不由想起很久之前,也有人潛進威廉姆斯先生家,是一夥張狂的小偷,那時他們隻能看著。
守護總能使他們在碌碌生活中找到一點價值。
漆黑一片的夜空,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隻有黑‘色’的光順著白‘色’的圍欄漫延過來。周圍異常靜謐,除了風,連夜蟲的叫聲都匿跡了,給人一種仿佛這裏就剩他們的錯覺。
警衛們站在原處,沒有人出現,好像誰也不想奪得主動權。然而警衛們都知道,自身的屬‘性’讓他們明確地知曉,有人闖了進來。
托弗握緊拳頭,他朝前走了兩步。
忽然,他聽到有什麽踩上草地的聲音,並且飛快。
一道黑影從背後閃過,托弗急忙回身。
黑暗的三角房內,藏在櫃子裏薩妮一直努力聽著外麵的動靜。奈何在狹小的空間裏,她的心跳聲蓋過了全部。
薩妮隱約感覺到外麵有打鬥的聲音,但又覺得這或許是太緊張產生的幻覺。
薩妮在內心禱告,禱告上帝能給予他們力量幫他們渡過難關。
這位中年的‘女’仆無時無刻不想起她離開的那天——在科裏消失後,她覺得如果那時候能多陪科裏一些他就不會離開。
她從不知道孩子對於科裏來說是有多重要(當然,科裏自己也沒有認識到),科裏走後,威廉姆斯先生也常常不見,無人的大房子竟然使‘女’仆感覺到不適。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們一直都過著這樣的生活。
沒有任何人需要親近,大家各做其職。也不需要任何的‘交’談,沒有人會來解決。威廉姆斯先生總是保持著一副拒絕人靠近的姿態,他從來不跟人講事情——在上流或貴族中也沒有哪位房主會愚蠢到和自家的傭人談起心事。
所以,薩妮進入了一種糾結的情緒中,她知道自己冒犯了,同時又覺得這好像成為了理所當然。
或者,薩妮惶恐地想,或者他們會成為一個大家庭。
薩妮這種莫名的情緒終止於廚房的窗戶。
是的,薩妮正躲在康納德常使用的廚房裏——或許是這樣勾起了一些不該有的瞎想,而窗戶玻璃的碎裂顯得如此突然,巨大的聲音使她忍不住想尖叫。
捂住嘴縮在櫃子裏的薩妮聽到了*撞擊地麵發出的沉悶聲。
腳步聲在沉悶聲後傳來,很輕,像是年輕‘女’人穿得特殊的有鞋根的鞋子。
薩妮聽到那聲音終止在櫃子前。
黑暗,緊閉的領域和悶熱的呼吸,薩妮緊緊地盯著櫃子‘門’。
“我覺得這裏麵有什麽呢。”
一個甜膩又奇怪的聲音響起,帶著一些歡悅和一些冷漠。薩妮感覺這聲音在哪裏聽過,像是無數次向她問好的護士站裏的小護士——在她每次去科裏病房時都要通過那裏。
薩妮握緊用來防身的平底鍋的鍋柄。
她隱約記得那個小護士叫瑪珍,是個很可愛很馬虎的人。
櫃子‘門’緩慢地被拉開,當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麵前時,薩妮隻是尖叫地用平底鍋砸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維利爾是我想的另一部小說裏的人物,因為大河蟹時代不能寫了=_=
完結倒計時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