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瑟
傭人的慶祝會通常是簡易又普通,畢竟這聚會出現的本身就很讓人匪夷所思。wx?.σrg?即使威廉姆斯先生經常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傭人們還是要小心翼翼的。
三天後,雪化得差不多了,但天氣變得更冷。
傭人們注意著今天威廉姆斯先生的去向,康納德已經不止一次的拿著掃把在門口掃著那些小塊的雪,天知道他的身份是一名廚師而且他搶了阿瑟的工作。這樣看來切斯特對於他們來說的確是仁慈了點。
被裹得像個大粽子的科裏在旁邊無畏地看著,當切斯特進入黑色的車子,司機啟動車子遠去時,科裏覺得那些辛苦等待的傭人就想立刻跪倒歡叫,盡管之前他們的舉動已經可以稱之為鬼鬼祟祟了。
傭人們很快地就擄走了阿瑟。
他們推搡著調侃著祝賀著他。
那個有些瘦弱的青年被擠在人群中,他沒有表現出高興的神采,他慣有的慘白臉上是淡漠的神情。
他們來到了第四間長方形梯形屋頂房,走進了最小的最偏僻的一間房間。薩妮扭開門把,木頭燒焦的味道彌漫了出來。傭人們不敢使用木炭,但為了保持房間裏的溫暖,他們采用了另一種辦法——用肯曼鋸下的那些樹枝。
房間裏和外麵截然不同,溫暖的燭光,隨處可見的彩帶,可口的點心,傭人們費盡心思地裝扮著這裏,為了他們的同伴,也為了他們心裏那份慰藉和寄托。
康納德用力地搖著兩瓶灌裝啤酒,在啤酒噴出來的時候贏得了其他人歡樂地尖叫。肯曼是最後一個來的,他剛好趕上阿瑟吹蠟燭,他還帶來了一些果子酒。當然傭人們拒絕把酒分給科裏,科裏隻能無奈地舔著自己的嘴唇,他已經很久沒有嚐到酒的味道了。
蛋糕很小,大概隻有科裏手掌這麽大,不過做得很漂亮,上麵淋滿了巧克力醬。傭人們的本意是讓阿瑟一個人品嚐,但阿瑟用動作無聲地拒絕了。他把蛋糕分成了幾塊,給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科裏。
生日會還在持續,科裏一個人走出房間,木頭地燃燒使房間裏充滿了暖意,這讓出來的科裏裹緊了身上的衣服。他隨手抓了塊地麵的雪,雪融得很快,用力一握變成了水。科裏蹲在牆角不停地用其他的雪填補,逐漸捏出了一個雪人的模樣。
房門被拉開,科裏瞥見一個人正往他這邊走。來的人是阿瑟,生日會的主角。他的臉微微有些發紅,那是酒精揮發的緣故。阿瑟走到科裏的旁邊,靠著牆壁。
他們沒有說話,科裏繼續捏著雪人。
“這好像是我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過生日。”阿瑟緩慢地說。他的聲音很低,但足夠讓科裏驚奇。要知道一個平常不說話的人突然打破沉默的僵局,這比一個好學生突然得了個最差的分數更要讓人訝異。
“謝謝你,先生。”阿瑟低頭望著科裏。
科裏朝他露出個笑容:“你並不需要感謝我,我沒有為你做什麽,我隻是有一點好奇。讓你擁有這一切的人都在那個小房間裏等著你回去。”
阿瑟:“可是我現在有些不舒服,我的腦袋熱熱的。以後如果有機會,先生,你該嚐嚐肯曼先生的果子酒。”
阿瑟的臉上沒有什麽奇怪的表情,他的眼睛依舊如水般沉靜。大概隻能從那微紅的臉判別出他和平常是不同的。
科裏笑著回應:“我想它們一定會非常美味。”
阿瑟的目光從科裏的臉上移開,他望向遠方。“我聽送報紙的金登先生說,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從我們這裏出去,走過大門外那些高大的樹,到達盡頭在左拐,十米處有一個小型的汽車站,從那裏上車,買最遠的車票,到達目的地下車,就會看到難以形容的寬廣的大海,那種藍勝過世間的一切。金登先生說隻要看過一次,你會甘心將你的生命獻給神靈,因為是神靈創造了這樣的美景。你將不會對生活保持抱怨,你該為你能存活下來為神靈的仁慈感到羞愧和感謝。金登先生每每講起都是一副驕傲的樣子,甚至一直呆在他身邊的那條小鹿狗都是在大海邊撿到的。可是人們都不相信金登先生的話,他們甚至嘲笑金登先生。金登先生前年消失,去年人們發現了他的屍體。他躺在一個路標下,小鹿狗就在旁邊。其實,我也想去看看那片大海。我從以前開始,就很羨慕先生,因為先生你,有一雙美麗的如同大海般的眼睛。”阿瑟沒有去看科裏,他持續著剛才的動作,聲音低低地像是在回憶。
科裏把雪人放到地上:“我的眼睛可沒什麽值得羨慕的,不然你也該感謝我的母親。或許你不該隻專注這些,我想你明白我所說的。”
阿瑟沒有動作,他呆呆地立在遠處,像個木雕,又像是他講的那個故事裏承載了一個人靈魂的路標。他淡淡地說:“我走不出這裏,離開這裏我將無處可去。誰會去接受一個沉默寡言的傭人,聰明智慧和塞滿糖果的嘴永遠是生存的利器。我的母親帶了一籃子雞蛋,可那些吸血的資本家們隻會取走雞蛋而將我們拒之門外。”
科裏將雪人掉轉了個方向。他聳聳肩,他可不是來這裏悲春傷秋的,或許他該做什麽來改變下現狀,少言死沉的傭人把現狀再次弄僵。
科裏從衣服裏抽出一個長形圓筒的東西,這東西外表是用很普通的牛皮紙包住,不是很長,大概二十二三厘米。東西在拿出來之前一直藏在科裏的身上,這讓科裏很不好受,僅僅是為了某些驚喜。
他將東西交給阿瑟,阿瑟在接的時候微微有些遲疑。
“一張不算大的地圖,薩妮告訴我,你以前總想來次環球旅行。”科裏邊把雪人固定邊說著,“雖然這東西也不能改變什麽,但是它存在,你就不要忘記。”
阿瑟慢慢將手收緊,他的聲音有了一點點顫抖:“謝謝……”
科裏打斷他的話,科裏抬頭,笑容依然在他的臉上:“你該感謝威廉姆斯先生,我直接使用威廉姆斯先生的名字訂的,不然可沒有送貨員願意來這個僻靜的鬼地方。”
“我知道。”阿瑟把東西貼進胸膛裏,“威廉姆斯先生,我感謝他,卻又心生畏懼。謝謝你,先生。”
科裏沒有說話,他的手離開了地上的小雪人。殘雪的固定讓那個小雪人可以站立在粗糙的地麵上,永遠,直到它融化成水。
在那之前,沒有誰可以讓它倒下。
房門被推開發出哐當一聲,康納德倚著門框衝他們喊:“嗨,小子們,呆在外麵幹什麽,天這麽冷。快進來,肯曼要講他的戀愛史了!”
科裏正想要站起來,麵前伸過來一隻手。科裏望了眼阿瑟,順其自然地搭上他的手讓他拉自己起來。
兩個人走進之前的小房間,康納德在他們進來後把門關上,擋住了外麵湧來的那些刺骨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