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眠
科裏睜開眼睛,他看到的是廣袤的天空。
天空是深藍的,一些地方還夾裹著淡黑‘色’。但這些深沉的顏‘色’已經算是亮的了——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裏。
科裏靜默地躺著,他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窗外。
壁爐裏的木炭燒得差不多了,火焰很小。那些不知道從哪來的寒意侵蝕著科裏,現在還是冬天。
科裏動了一下,身體的不適感把他的動作拉長拉緩。他用被子裹緊身體,接著他慢慢轉過身。他的大腦似乎因為睡眠不足而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但這並不妨礙他想起全部。
雖然這過程緩慢得如同他此刻的動作。
他旁邊沒有人,枕頭是凹陷的,但被子卻被掀開。不遠處衣架旁的地上還有一件大衣,它被遺棄在那裏——被它匆忙逃離的主人。
科裏挪到了中間,小心翼翼的。他占據了全部的‘床’,這讓他有些心滿意足。科裏再次側過身去看外麵的天空。
如果此刻有酒或者香煙就好了,科裏想,因為他的大腦實在太清醒了,這讓他沒有任何的睡意。
切斯特走得十分倉促。
這近乎是在他醒來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就做出了反應。
現在的時間還停留在一月,他沒有看到雪。他想象著被白茫茫大雪覆蓋的世界裏,不管是怎麽的火熱都會消失殆盡。
他在天空還處於深藍時走出大‘門’,四周還很黑。風迎麵地刮著他的臉,他準備得並不完備,他甚至沒有帶他溫暖的羊絨大衣,他有些想不起把它放哪了。
“先生。”警衛走上前向切斯特行禮。
“準備車,我要出去。”
“是,先生。”警衛低著頭,跟在切斯特身後。
切斯特先是去了酒吧,在喧鬧嘈雜的音樂裏他喝了兩杯伏特加。這期間不凡有孤單的人注意到這個在角落獨自飲酒的男人,但沒有人敢靠近,因為男人的眼神過於鋒利。他全身都散發出那種無法形容的冰寒,就如同他簡單的著裝一樣。
然後切斯特再去看了他投資的那條鐵路,鐵路建設的地方異常荒涼,切斯特一個人走在最前頭,他沒有表現出讚賞或是貶斥,他的這次到訪就像是一個有錢人突然興起看慣了繁華都市也想去看看貧窮落後的地方一樣。依舊沒有人敢說話,在這裏隻聽得到切斯特光亮的皮鞋摩擦粗糙地麵的聲音以及呼嘯而過的風聲。
在天快亮的時候切斯特參加了一場小型的聚會。聚會金光閃閃奢華富麗,負責人全然不顧即將大亮的天空,他將所有的燈都打開,燈光的亮度超越了一切。人們在聚會裏喝著香檳聊著最近發生的一些事。白‘色’的圓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食物,但切斯特沒有什麽食‘欲’,他沉默地站在桌旁等待著別人來向他寒暄或者問好。生存在利益之中的人是不會分心關注其他的,或許他們會疑‘惑’今天男人的臉怎麽這麽蒼白穿得又是這樣的簡易,可這疑‘惑’隻會持續三四秒,他們從不相信沒有數據來證明的現象。男人的表情仍然淡漠,他全身散發出的那種高貴的名流的氣息如同一副鋼筋鐵甲,他拒絕並告誡著在場的所有人,他不需要同情,他的金錢就是他的榮譽。
聚會持續了很久,基本上,這種小型的聚會總是相連的。有時人們就像趕場一樣,從一個聚會中出來再整裝待發的前往另一個聚會。
切斯特回來的時候又是深夜,阿瑟為他開‘門’。
他感覺到寒冷與疲憊,他覺得自己身上那股Omega的味道消散了不少。他實在有些厭惡那種味道,那是如此的荒唐和可笑。
黑眼睛的男人沉重而緩慢地向前走,他登上了樓梯打開了主房的大‘門’,薩妮沒有來迎接他,那個年齡大的‘女’仆也許還沉浸在安穩的睡眠中。
男人走到自己房前,房‘門’剛被打開一條縫,那股芳香甜膩的信息素就泄‘露’了出來。
哦,他不該回來的。
“哦先生,你回來了。”科裏從‘床’上坐起來,他的笑容有些無力,當他的眼睛卻異常的亮。Omega的身上穿著一件襯衫,但很顯然,這件襯衫被貪睡的Omega給狠狠蹂|躪了。它皺巴巴的,扣子也沒對齊。
切斯特沉默地走進來。
科裏撓了撓他已經夠‘亂’的頭發:“你走得太快了,先生。你都沒有穿上保暖的大衣,難道外麵不冷嗎?”話語終結在微笑裏,科裏並不想知道答案。
切斯特打開衣櫃從裏麵拿出睡袍。
他走到科裏的麵前與科裏對視:“我想你該回自己的房間了,達‘蒙’先生。”
他今天已經夠累了,他不想他疲勞泛空的大腦再被填滿一些毫無意義的對話,盡管他和這說話的人在二十個小時前經曆了某些快樂的事情——對於當時的Alpha和Omega來說。
“哦不,威廉姆斯先生,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一張舒適的‘床’是多麽的重要。”科裏笑地眨了眨眼睛,“你都不知道我房間裏的那張‘床’,它簡直讓我腰酸背痛,我想你有時間可以去我那邊試試。”
切斯特無聲以對,他深邃的黑眸子裏像要蹦出冰淩。
“而且,威廉姆斯先生。”科裏手撫著脖子左右動了動,“你可真喜歡咬我脖子呀,你難道不準備對我說點情話嗎,比如你昨晚真‘棒’寶貝或者你真美。你知道的,先生,我非常容易滿足,我從以前就說過我隻是希望你能多陪陪我。”
切斯特直接拿著浴袍走進了浴室。
科裏咧著嘴看著切斯特的背影,浴室的大‘門’被砰地關上,過大的響聲讓科裏微閉上眼睛。這表情顯然有些誇張,科裏也承認這是他偽裝出來的。科裏繼續咧嘴微笑,無顧忌地往後一倒,大喇喇地躺在‘床’上。
切斯特帶著一身水汽走出來,他的頭發還沒有擦幹,劉海濕漉漉地垂在額前,這讓他至少年輕了兩歲,同時也顯‘露’出了他的急切。
不過他在急切什麽,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是真心想要趕走科裏,他想一出來就躺在那張他睡了二十多年的‘床’上,閉上眼,徹底結束掉那個惡夢。
可惜事實並沒有如他所願,他裹著銀灰‘色’的浴袍走到‘床’前,看到的隻是陷入沉睡的科裏。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Omega可以睡得這麽快睡得這麽安心。
房間裏開了盞小台燈,在他的書桌上。暖黃的光透過家具漫延過來,側睡的Omega沉靜的像座低矮的山丘。燈光籠著他半邊的臉,使他一半的臉是光亮的,一半的臉又被黑‘色’的頭發覆蓋。
但他的頭發並不是烏黑的,兩個半月,Omega染好的黑‘色’頭發中間開始長出擁有原本發‘色’的頭發。它們是淡淡的黃‘色’,在黑‘色’的發叢中很是突兀。切斯特想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深黑的小巷裏他一頭金子般的頭發落滿了街邊小燈的光,切斯特想起了他充滿烈酒氣味的口腔。
切斯特停止了這種想象。
他望著科裏,伸手過去。
在睡夢中的科裏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即使切斯特的手指還沒有真正觸碰到他,即使他還沒有清醒。科裏將頭微微靠上去,切斯特觸‘摸’到了科裏柔軟的頭發。
這就是Omega啊,切斯特想。
睡到半夜,科裏被熱醒了。身體深處的那些熱量奔湧上來。科裏不情願地睜開眼,他的視線有一瞬間是模糊的。
科裏稍微動了下身體,他睡得有些僵硬。還好那些熱量僅是殘餘,他隻要克製就不會使自己過於興奮,理智還沒有喪失。
他又聞到了那種熟悉的木炭燒焦味,壁爐再次工作,火焰持續燃燒。
下一刻,空氣像是被替換了一遍,強大的Alpha氣息從背後猛烈地傳送過來,逐漸包裹住他的全身。科裏那些隱隱的燥熱被壓製了下來。
科裏稍稍側身,‘床’旁櫃頭上的台燈開著,黃‘色’的微暗的光鋪滿四處。切斯特坐著,他背靠著枕頭,手裏拿了幾張白紙。睡眼惺忪的科裏看不清楚那些白紙上的黑字,大概也就是一些賺錢的文件。
科裏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男人的身上。男人的側臉線條分明富有輪廓感,頭發落下來蓋住了他一點點眼睛。不過他的表情太過正經,加上光的鋪張,幾乎可以描述為虔誠。
科裏絕對無法想象他和切斯特有一天也可以在同一張‘床’上,蓋同一條被子,然後平靜又安穩地度過一個晚上。然而當這一切確切發生時科裏又覺得無趣。
這樣安靜又普通的切斯特讓科裏提不起調侃的興致,科裏轉過身繼續睡覺。
科裏在切斯特的房間裏呆了三天,他睡得昏昏沉沉的。身體上的特‘性’使他消耗了太多體力,而切斯特的‘床’又是舒服的。
沒有人會來打擾他,傭人們都避免進入主人的房間。厚臉皮的科裏全然不管,不過他感覺切斯特在這三天中並沒有在踏進這間房間。
科裏轉變為Omega的時間並不長,**也很怪異。之後他又發了幾次熱,但並無大礙。他這次的時間隻有短短的三天,且後兩天沒有Alpha陪伴他。不過慶幸的是空氣中殘存的Alpha氣息,科裏也算比較安全地度過了這次**期。
科裏伸了個很大的懶腰,長時間的昏睡讓他的腳有些發軟。科裏‘揉’著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走到落地窗前去觀望。今天開了點太陽,淺黃的光照著不遠處的聖誕‘花’叢,這讓科裏想到了梅卡莎那一頭短短的頭發。
這裏的風景可真好呀,看得到整個‘花’園。科裏莫名翻了個白眼,真是‘浪’費了。
科裏打開窗戶,從窗欄上翻了出去。他赤著腳走在草地上,邊走邊把身上襯衫的扣子扣好,再打了一個哈欠,撓著頭走向聖誕‘花’叢,走向那片陽光。
切斯特選擇回來的時間這時看來顯然是不明智的,他是在第三天的早上五點回來。切斯特帶著一身冰冷和霧氣,他都懷疑從自己的身上可以抖下冰粒來。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要去靠近壁爐。
天空還是很黑,大廳裏沒有開燈。薩妮在主房的‘門’口迎接了他,切斯特用快要凍僵的手解下圍在脖子上的圍巾‘交’給薩妮後,往房間裏走。
薩妮在他身後有些為難:“先生,達‘蒙’先生還在您的房間裏。”
切斯特的腳步一頓,他側頭望向大廳裏的壁爐,裏麵的炭火很小,一點點焰苗倒映在他全黑的瞳孔裏。
切斯特轉身上了樓梯:“將東西拿來二樓。”
薩妮連忙彎腰:“是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