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原本盤著的核桃也停了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指尖泛白。
他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兩個部下。
“你們兩個，送江大人回我府裏休息。”
張宇換乘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跟著傳旨官員一路疾馳，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禦書房內，檀香嫋嫋。
年輕的女帝端坐在龍椅上，手裏拿著一份奏折，眉頭緊鎖。
她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肌膚勝雪，眉目如畫，但眼神中卻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穩和威嚴。
“宣張宇覲見。”
隨著一聲尖細的通報，張宇快步走進了禦書房，撩袍跪地，高聲說道：
“臣張宇，參見陛下。”
“平身。”
女帝的聲音清冷，不帶任何感情。
張宇站起身來，低著頭，不敢直視龍顏。
“望州城太守趙大人被殺一案，查的如何了？”
女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銳利地看向張宇。
張宇心頭一緊，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敢對朝廷官員下手，這不是普通刺客能幹的出來的，這背後絕對另有隱情。
女帝對這件案子非常重視，若是遲遲沒有進展，恐怕自己也難逃其咎。
“回稟陛下，望州城縣令李文清等人，還在追查凶手。”
“隻是…隻是至今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張宇的聲音有些顫抖。
女帝輕輕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憊。
“趙大人為官清廉，深得民心，如今卻慘遭毒手，朕心甚痛。”
“張愛卿，此事務必盡快查明，給朕，也給百姓一個交代。”
“臣…臣遵旨。”
張宇的府邸雕梁畫棟，飛簷鬥拱，奢華程度遠超望州城的太守府。
假山流水，奇花異草，遍布整個庭院。
江小穆漫步其中，卻絲毫提不起興趣。
他隨意地掃視著遊廊上描繪著奇珍異獸的壁畫，眼神空洞，思緒飄忽。
“這畫上的異獸，莫不是畫師臆想出來的吧？看著也不像真的。”
江小穆心中暗自腹誹，這京城官員的做派，還真是浮誇。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庭院的寧靜。
張宇滿麵春風地走了過來，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
“江大人，讓您久等了，陛下召見，耽誤了些時間。”
張宇拱手作揖，姿態恭敬。
“無妨。”
江小穆淡淡地回應，語氣中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江大人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就本官的府中暫住幾日，也好讓下官略盡地主之誼。”
江小穆搖了搖頭。
“多謝張大人好意，我還是習慣住在客棧，自由自在些。”
“好，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強求。”
“江大人在京城的一切開銷，都由本官承擔。”
“那就卻之不恭了。”
江小穆也不推辭，在這種情況下，過分的謙讓反而顯得矯情。
張宇又寒暄了幾句，便吩咐下人帶江小穆去城中最好的客棧。
江小穆跟著下人離開了張府，心中卻對張宇的殷勤感到疑惑。
安頓好之後，江小穆獨自一人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滿目的商品，讓他感覺像是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他走進一家茶館，要了一壺清茶，靜靜地觀察著周圍的人。
心中默默掐算著日子，女帝的壽辰就在這幾天。
想到這裏，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以女帝的身份，王公貴族送上的名貴珍寶數不勝數，自己如何能比得上？
輕輕歎了口氣，決定還是去街上看看，或許能找到一件合適的禮物。
可無論他走到哪裏，看到的都是些尋常之物，絲毫沒有能打動他的東西。
逛了一整天，江小穆依舊一無所獲
站在一座橋上，望著橋下緩緩流淌的河水，心中有些無奈。
想到這裏，他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徑直回到客棧睡覺。
女帝壽辰這天，張宇早早便派人來接江小穆入宮。
看著銅鏡中自己身著華服的倒影，江小穆不禁自嘲一笑。
穿慣了粗布麻衣，這錦羅綢緞穿在身上，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張府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駛入皇宮。
巍峨的宮殿，金碧輝煌，雕梁畫棟，氣勢磅礴，看得江小穆嘖嘖稱奇。
壽宴設在金鑾殿，殿內早已是人頭攢動，文武百官濟濟一堂，每個人臉上都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脂粉香氣，夾雜著各種奇珍異寶散發出的奇異味道，讓江小穆有些不適應。
他注意到，幾乎每個官員手裏都捧著禮盒，顯然是為女帝準備的壽禮。
張宇也不例外，他手裏捧著一幅卷軸，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逢人便炫耀。
“這是本官好不容易尋得的清明上河圖真跡。”
“特意獻給陛下，祝陛下福壽安康，萬壽無疆！”
周圍的官員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讚歎聲不絕於耳。
唯有江小穆兩手空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環顧四周，發現除了自己之外，所有官員都穿著官服，隻有他一身便服。
他不禁暗自苦笑，看來自己還真是個異類。
“江大人，怎麽沒見你準備壽禮啊？”
張宇走到江小穆身邊，陰陽怪氣地問道。
江小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平靜。
“身無長物，能來參加壽宴已是萬幸。”
張宇嗤笑一聲，眼中多了幾分不屑。
“江大人真是清高啊，莫非是看不上我等凡夫俗子送的禮物？”
“嗬嗬！張大人言重了！”
沒有理會張宇的挑釁，徑直走到角落裏，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多時，一陣悠揚的樂聲響起，女帝在一眾宮女的簇擁下緩緩步入金鑾殿。
她身著金色鳳袍，頭戴鳳冠，雍容華貴，儀態萬千。
壽宴正式開始，文武百官依次上前，獻上自己的壽禮，並說著各種阿諛奉承的話語。
“微臣恭祝陛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月昌明，春秋鼎盛！”
“陛下天資聰穎，文韜武略，乃千古一帝！”
“陛下治國有方，國泰民安，實乃我大周之福！”
……
聽著這些肉麻的吹捧，江小穆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百無聊賴地托著腮，看著眼前這滑稽的一幕，心中暗自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