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穆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醒來時天色已晚。
渾身的酸痛提醒著他昨日的慘烈廝殺。
他掙紮著起身,想去找點吃的,卻發現江小雨趴在床邊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給她蓋好被子,這才走出房間。
城內一片忙碌的景象。
士兵們來來往往,搬運著各種物資,修複著城牆上的破損。
洋溢著血腥味和草藥味,讓人作嘔。
江小穆找到一個正在分發食物的士兵,領了一碗稀粥和一塊硬邦邦的餅。
他走到城牆邊,看著城外滿目瘡痍的景象。
落霞村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和屍體。
原本生機勃勃的田野,如今也變成了一片焦土。
“唉……”
江小穆歎了口氣,心中滿是悲涼。
“想什麽呢?”
一個粗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江小穆回頭一看,是熊闊海。
他身上也纏著繃帶,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我在想,這場仗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江小穆說道。
熊闊海走到他身邊,抽了口旱煙,說道:
“別想那麽多,先活下去再說。”
“闊海,落霞村的工事……”
江小穆欲言又止。
熊闊海哈哈一笑,說道:
“老大,放心吧,我已經派人去加固修複了,陷阱也已經重新布置了。”
“那些蠻子下次再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熊闊海指揮著兄弟們迅速加固修複落霞村的工事,打了這麽多年仗,他很清楚蠻夷大軍的下次進攻會更加猛烈。
他讓人在村子周圍挖了更多的陷阱,設置了更多的拒馬和鹿角,還在村口堆起了高高的土牆。
“這次,一定要讓那些蠻子有來無回!”
熊闊海惡狠狠地說道。
.......
與此同時,在蠻夷大營中,主帥屠淮正坐在大帳裏,啃著烤羊腿,看著沙盤。
沙盤上,用各種顏色的旗幟標注著雙方軍隊的部署情況。
屠淮的目光落在望州城的位置,眉頭緊鎖。
“沒想到,一個破落的村子,竟然能擋住我大軍的進攻。”
屠淮自言自語道。
他拿起一根木棍,指著沙盤上的落霞村位置,對身邊的副將說道:
“這個地方,地圖上都沒有標注,看來是我們輕敵了。”
副將點頭哈腰地說道:
“大帥英明,我們確實低估了這些乾人的抵抗能力。”
“哼!”
屠淮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羊腿骨扔在地上。
“傳令下去,三日之內進攻望州城!這次,我要踏平落霞村,雞犬不留!”
“遵命!”
副將連忙領命而去。
.......
落霞村的夜晚,異常的安靜。
熊闊海安排好一切後,來到江小穆身邊,遞給他一個酒囊。
“老大,喝點吧,暖暖身子。”
熊闊海說道。
江小穆接過酒囊,仰頭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流進胃裏,讓他感到一陣溫暖。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熊闊海突然說道:
“老大,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們死了,會怎麽樣?”
江小穆一愣,隨即苦笑一聲,說道:
“還能怎麽樣?死了就死了唄。”
“我怕死。”
熊闊海突然說道:
“我怕死了之後,就再也見不到我的妻兒老小了。”
江小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別想那麽多,我們會活下去的。”
熊闊海搖搖頭,說道:
“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次的仗,恐怕會很凶險。”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大聲喊道:
“報!蠻夷大軍,又來了!”
江小穆和熊闊海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看來,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江小穆說道。
熊闊海站起身,拔出腰間的佩刀,大聲喊道:
“兄弟們,準備戰鬥!”
箭雨來得太突然,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夜晚的寧靜。
江小穆心中暗罵一聲,這幫蠻子還真是屬狗的,鼻子這麽靈!
他迅速臥倒,身旁的熊闊海也咒罵著躲進了一旁的壕溝裏。
“娘的,說來就來,一點招呼都不打!”
塵土飛揚,箭矢像是雨點般落下,紮進泥土裏,發出“噗噗”的悶響。
好在熊闊海這糙漢子別的不行,挖坑的本事一流,這工事挖得夠深,堪堪擋住了這波突襲。
箭雨過後,江小穆從土裏爬起來,吐了口帶沙的唾沫,呸呸兩聲。
“他奶奶的,這群蠻子是想用箭把我們射成刺蝟嗎?”
熊闊海也灰頭土臉地從壕溝裏爬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土。“老大,你沒事吧?”
“沒事,”江小穆搖搖頭,心頭卻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突如其來的箭雨,讓他感覺有些不妙。
他掏出千裏鏡,試圖觀察敵軍的動向,卻發現夜晚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什麽都看不見。”
江小穆煩躁地將千裏鏡塞回懷裏。
熊闊海啐了一口。
“這鬼天氣,伸手不見五指的,那些蠻子搞什麽鬼?”
周圍的士兵們也都緊張地握著武器,屏息凝神,等待著敵人的進攻。
然而,預想中的進攻並沒有到來。
除了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野獸的嚎叫,四周一片死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種詭異的安靜反而更加讓人心悸。
江小穆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擂鼓一般在胸腔裏回**。
“老大,這……怎麽回事?”
熊闊海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不安地問道。
江小穆眉頭緊鎖,他也想不明白。
蠻夷大軍既然來了,為何遲遲不發動進攻?
難道是在故弄玄虛?還是……有什麽陰謀?
死寂持續了大約半個時辰。
就在江小穆幾乎要認為蠻夷大軍已經撤退的時候,第二波箭雨毫無預兆地傾瀉而下!
“臥倒!”
江小穆嘶吼著,再次撲倒在地。
箭雨的密度比第一波更大。
該死的!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箭雨過後,依舊是寂靜。
士兵們一個個臉色蒼白,緊握著武器的手心滿是汗水。
這種等待死亡的煎熬,比直接衝鋒陷陣還要可怕。
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裏,箭雨斷斷續續地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