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哲盤膝坐在臥室的竹床之上,服下藥丸,一股清香芳鬱的味道立時在屋子裏彌漫開來。
凝注心神,仔細運行起引龍決的初步功法,一條白色的長龍夾帶著雷電之勢隱隱盤繞在吳哲的身體表麵,功法運轉自如,隨著藥力漸漸流遍各處經脈,鬱結在胸口的沉悶堵塞之感一掃而空。
功法運轉完畢,睜開眼,天色已然深沉,漆黑的夜幕中繁星點點,不知不覺中,已是傍晚時分。
桌上盛放著兩碟素菜,一碗米飯,想必是吳哲運功之時唐離送來的晚飯,望著已是微涼的飯菜,腦海裏不由浮現出師兄憨厚的麵龐來,吳哲微微一笑,起身吃了兩口,便往便宜師傅的書房走去。
書房中一燈如豆,暈黃的燭光輕輕的搖曳,映照出站在窗戶旁縛手望天的瘦高男子。
吳哲看見這個筆直的身影,躬身喊道:“師傅。”
瘦高男子轉過身來,這次他沒有否決吳哲的稱呼,徑直走到書桌前坐了下來,明亮的眼神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吳哲,過了片刻方才說道:“居然破了四星斬魔使得境界,嘖嘖,你倒真有些本事。”
“這都是師傅教導有方。”吳哲直起身子,圓滑的對著瘦高男子說道。
便宜師傅大手一揮,破天荒地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你別給我戴高帽子,你這一身本事可跟我沒半分關係。”許或是看見吳哲閃爍躲避的眼神,男子又笑言:“你放心,我不會追問你功法的來曆。”
吳哲趕緊裝出一副誠實可靠的模樣朗聲說道:“師傅若想知道,徒弟知無不言,隻是這功法我得來的蹊蹺,路上遇一乞丐,他快要餓死,我給了他兩個金幣,便換來這奇妙的無名功法口訣,其餘我也不知曉。”
吳哲鬼話連篇,他自然不會將引龍決之事和盤托出,好在這便宜師傅也不追究,隻是轉移話題說道:“你今日不錯,沒有辱沒我翠竹峰的名聲,雖說我翠竹峰是靈幻一脈中最弱小的山頭,卻也不容他人欺負。”
吳哲聽到這裏,腦海中卻無端蹦出那個無邪宮的三師兄最後冒出的一句“淫賊”,他看了看瘦高男子淡漠不驚得麵容,實在很難將其與淫賊二字掛上鉤。
好不容易壓住開口求問的欲望,便宜師傅又問道:“你今日在月牙峰上的表現算是中規中矩,龍驚天是無邪宮第三代弟子之中的翹楚,無論魔力的境界和熟練程度皆高你一籌,你是占了那無名功法的神妙,才和他鬥了個旗鼓相當,倘若下次在動手的話,你未必是他的對手。”
吳哲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引龍決自己才堪破初步階段,一旦修習到中層功法,便是再來一個龍驚天,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瘦高男子見吳哲一臉位置可否的表情,冷冷地說道:“你莫要小看了龍驚天,他服食了火焰之果,天生聰慧勤奮,而且生性易記仇,你最好是小心應付,千萬不可自滿大意。”
似乎是察覺到吳哲的不以為然,瘦高男子用手指彈了下桌麵繼續說道:“你今天在滄海閣借的兩本書實在是普通,穿雲步法和伏魔拳法都是幾十年之前的功法招數,早已跟不上如今的形勢了。”
斬魔界的招術每年都在改進,除了些概不外傳的鎮派秘籍外,其餘一些簡單的拳法書籍基本每十年就會被淘汰,吳哲借的是五十年前編纂的功法,早已不適合現今的作戰。
吳哲沒有想到這便宜師傅居然注意到他借的書籍,可惜那兩本書也在月牙峰打鬥時丟落,還不知道怎麽象滄海閣交待,他嘟囔著說道:“這書是一般,可我沒有正式通過四星斬魔使得考試,無法去滄海閣第三層借閱高明的書籍。”
瘦高男子淡然一笑,從懷中掏出兩本黑皮封麵的小冊說道:“滄海閣除了六樓之上的功法心決之外,其餘五層未必有多高明,這兩本書是我年輕之時研讀的功法,你拿去好好看看吧。”
吳哲聽這便宜師傅的口氣甚為倨傲,接過這兩本黑皮小冊,好奇的打量起來,兩本書皆是黑色鯊魚皮製成的封麵,磨得有些發亮,正中分別纂刻著“雲龍八大式”、“空明拳法”的字樣。
“我看你選的書籍,也知道你有心走術武同修的路子,隻是此路相當難行,即便能夠修煉有成,千人之中也隻會出一個高手,你好自為之,回去吧。”瘦高男子說完這番話,神色間隱現倦色,對著吳哲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吳哲躬身又做了個弟子的禮節,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臥室之中,吳哲並沒有急於睡覺,而是拿起兩本黑皮小冊子仔細研讀起來。
原來這兩本書倒和吳哲之前挑選的修煉方向不謀而合,“雲龍大八式”乃是輕身提縱的步法,修煉至高深處,人行走之間就如同雲中蒼龍一般,神形無蹤,讓對手無從捉摸,稱得上是天下一等一的卻敵步法。
至於那“空明拳”則是一種傷敵於無形的詭異拳法,舉手投足之間無聲無息,出招於無形之中,讓對手防不勝防,雖然有些欠缺光明正大,但在吳哲看來,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更何況斬魔者的對手皆為妖魔怪獸,上陣廝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實在不能存有仁慈的念頭,這本拳法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殺敵妙方。
書籍之中皆為人手抄而成,而且字跡娟秀,似是出於女子手筆,倒是字裏行間還穿插著一些與書中字體迥然而異的字句,剛勁虯結,像是男子的書法,而且每每在每段功法之後皆有一段讀後感想,並標明呂鶴二字。
吳哲記得在月牙峰之上,那胖子和國字臉便稱呼自己的便宜師傅叫做呂師兄,想來這呂鶴二字便是他的姓名。
這兩本書一個是閃躲騰挪的步法,一個是傷敵護身的拳法,由此看的出來,自己這便宜師傅的卻是替吳哲細心考究過,平時也不見他人影,不知道他從何處得知自己想要研習的功法方向。
玉兔西移,不知不覺間夜晚已過去大半,吳哲挑燈夜讀,興致濃的很,竟然沒有感到疲倦,反而被書中的奇妙招數深深的吸引,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