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當天邊落下第一抹金黃色的餘暉之時,整個樹林之中都充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

輕風拂過樹林,卻並沒有將血腥衝淡,反而將其傳播到了每一個角落。

這次的“天下第一論道大會”也許不是有史以來最為激烈的一次,但絕對是最為血腥的一次。

而且,這樣的血腥事件還在持續的上演。

站在樹林的邊緣,吳哲盡量將自己的思緒給收回,將目光眺望向不遠處,目測過來的距離告訴自己,隻要再奔行千米左右便能夠脫離樹林的覆蓋,而在茂密的樹林之外,則是一個開闊的山穀平地。

“唉,真夠麻煩的”

吳哲微微歎了口氣,站在樹木之上的他此刻身形依舊筆挺,神色如常,隻是衣衫之上卻多了幾個不起眼的汙漬,顏色很雜,象是泛黃的血跡。

這些都歸功於半天來的廝殺,通過這片隻有不到兩千米距離的樹林足足用了四個時辰,一路上,不斷有斬魔者衝出來對自己下手,以往高傲而且尊貴、自詡為超脫世俗的家夥們紛紛撕開了自己偽善的麵罩,不斷的暗中襲擊對方,而且往往手段狠辣,務求一擊斃命。

說來也有些好笑,之所以對於吳哲的攻擊不斷並非是因為偶然或者其他原因,最重要的反而是因為吳哲的封魔之力太過高明,已然到了無漏無缺的返璞歸真境界,因此現在的他看上去就象個秀氣的文士一樣,身上泛動的封魔之氣也隻有四星斬魔使的層級。

誰都想撿軟柿子捏,最後的結果就是吳哲遭遇了遠比別人更為頻繁的攻擊,好在這些人對於吳哲來說收拾起來並不費多少力氣,二真正高明的家夥早就對他有所顧忌,彼此很有默契的隱藏在樹林之中,沒有互相攻擊。

在沒有到達山穀中央的四方宮殿之前,真正有實力的高手往往會蓄勢潛藏。

吳哲吐出一口濁氣,身子一蕩,就象是一片羽毛般飄過,徑直的往樹林邊緣處飛去。

就在此時,他的心頭忽的升起一絲警兆之意,吳哲心中一沉,暗道一聲不好,身體猛的停滯在半空,動也不動。

而恰於此時,兩道微不可察如同頭發絲一般細密的紅線於眼前一擦而過,堪堪離他的肌膚不到一毫米的距離,這兩道細密的紅線出速極快,而且無聲無息,徑直的穿過樹林,所過之處,堅硬如石的樹木就象是被最鋒利的刀片切割開的一般,紛紛墜落下來。

吳哲眉頭一蹙,心中也是吃了一驚,這兩道紅色光線非比尋常,詭異古怪,最重要的是其中蘊含的威力非同小可,以吳哲的測算,恐怕自己的護身罡氣“逍遙罡”也很難擋住這一擊之威。

護身類的罡氣,向來很怕這種細且密的光束攻擊,這道理類似於錐子和大錘的區別,後者雖然勢大力沉卻遠不如前者淩厲。

“是誰?”

吳哲神色一冷,從空中飄落於地,身形緩緩的麵向紅色光線襲來的方向。

沒有人回答,樹林之中一片沉寂,如同靜謐的永夜。

吳哲眉頭一皺,屈指一彈,一道淩厲至極的銀色光氣便匯卷如龍,張牙舞爪的撲向不遠處吳哲感覺到殺氣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銀龍並沒有攻擊到實物,而是在一片虛無前彈射了開來,仿佛有一堵無形的氣牆擋在麵前。

吳哲的心沒來由的一沉,渾身的封魔之氣一下子提到極致,警惕的望著身前的一片虛無。

“何方高人,既然來了為何顯出真麵目呢?”

說話的瞬間,吳哲將封魔之氣布滿全身,二十二張命運紙牌更是漂浮在頭頂的一片銀色的氣浪之中,時隱時現。

隻要再沒有出聲回答,吳哲必將全力施展雷霆一擊。

“你是吳哲麽?”

虛空之中響起一陣悠悠的哀歎聲,那聲音美妙悅耳,卻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冷冽殺伐之氣,能沁入到人的內心深處,不寒而栗。

隨著聲音的出現,吳哲凝視的那片虛空之處隱隱浮現出一個水波一樣的痕跡,變作一個玲瓏的紅色人形曲線。

“不錯,我便是吳哲,閣下是誰?”

吳哲的聲音依然清冷,浮現在頭頂的銀色光氣也越來越濃烈,一道道閃電雷霆不時的掠過其中,更增幾分霸道之氣。

紅色的玲瓏曲線在暗淡的夜色中漸漸泛紅色的光澤,最後終於凝聚成一個頭臉都被紅布包裹的人體,從聲音以及生理的特征來看,這無疑是一個女人。

“我替人帶一句話來,你願不願意融入進‘紅宮’之中,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紅色的女子身影就象是一個木乃伊,麵容肌膚完全給裹在布條之中,唯有一雙赤紅色的眼睛露在布條之外,如同野獸的瞳孔一般猙獰而又凶殘,毫無一絲人性該閃現的光澤。

“融入‘紅宮’?難道她是大司馬的人?”

吳哲心頭一動,又想起幾日前在麗江之畔與“紅宮”大司馬楚雄說的一番話,不禁懷疑起眼前之人的來曆來。

“不好意思,本人向來不受約束,辜負大司馬的好意了。”

吳哲心中思緒電轉,回答卻一如從前。

誰料那紅衣女子發出一陣耐人尋味的低哼:“大司馬?哼,跟他有什麽關係?”

話音一落,紅衣女子忽的瞳孔間映射出一陣泛紅的光澤,兩道暗紅的光束從其瞳孔深處射了出來,速度之快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吳哲渾身的毛孔都在這一刻豎立了起來,這兩股紅色的光束有著能夠穿越時空的力量,顯然不同於如今的封魔六大力量體係,詭異絕倫。

也幾乎就在這一瞬間,浮現於吳哲頭頂的命運紙牌一張張的擋在吳哲的身前,見風既漲,足有十米高下,但令人詫異的是,那兩道紅色的光束居然毫無阻攔的穿過了命運紙牌,仿佛麵前隻是虛空一般。

危急關頭,吳哲心神完全集中,一頭銀發緩緩上揚,雙手捏成一個法印,低聲喝出一句話:“天涯咫尺,一念輪回。”

刹那之間,方圓二十米之內的光陰都象凍結凝滯起來了一般,一切物事靜止不動,唯有那兩股紅色的光線依舊射了過來,隻是速度緩慢了許多,而趁著這一個微小的空隙,吳哲身軀一縱,閃了過去。

“嗯?光陰之法?”

紅衣女子雙眼之中閃過一道詫異的精光,想不到對方居然能夠躲過她這幾乎無人能夠阻擋的神、通,心中微微的一驚。

隻是她卻想不到,吳哲的驚訝程度遠在她之上,“天涯咫尺”大、法乃是“刹那妖皇”白無極最為得意的功法,傳授給吳哲之後,每每在危急關頭使來,幾乎都能起到扭轉乾坤的妙用,想不到這次卻居然失效了。

對方是一個和他同樣能夠使用空間法則的奇怪女人。

紅衣女子看著吳哲的身形閃過致命的兩道光束,心中一沉,身軀一縱,帶出一道淡淡的紅色殘影朝著吳哲衝了過去,她的速度奇快無比,甚至超出了一般的物理認知,空間之內的影像居然都扭曲了起來,仿佛無數塊鏡片交疊而成的光影。

吳哲悚然一驚,知道自己碰上了前所未有的勁敵,光是這個身法就已經達到九星斬魔尊者的中段境界,而且這女子精通時空法則,實力遠比表象顯露出來的更為強大。

幾乎是一瞬間,吳哲驀地閉上了雙眼,右掌一翻,一把雪白色的長槍已然握在手中,他屏息凝氣,去除雜念,在生死攸關的一刻氣息悠長的調息起來。

而向他射來的女子身軀殘影也在他眼睛閉上的刹那失去了蹤影。

“鐺!”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吳哲的長槍架在脖頸之後,長槍之上,是一把通體暗紅的匕首。

“無窮無盡,破滅一槍!”

擋住了對方勢在必得的一擊之後,吳哲身軀猛的一個輪轉,手中的滔海雪麒槍驀然一震,如同一根穿越過時光的長槍般,在虛空之中蘊生出一圈圈水波樣的光紋,緩慢卻又無可阻擋的朝著身後正在悄然後退的紅衣女子遞了過去。

這一槍的速度是如此的遲緩,堪比龜速,卻偏偏又是這一槍,居然讓人產生出一種無處可逃,快逾奔雷的感覺。

紅衣女子眼神之中露出無比驚駭的神色,手中匕首一揚,也緩慢的抬起,擋在了長槍之前,隻可惜她本身的封魔之氣並不十分雄厚,而且極其不擅長麵對麵的廝殺。

一瞬間,虛空之中產生了一股無形四散而擴的氣浪,紅衣女子頓時感到氣勢一弱,身形朝後微微仰倒。

“毒龍勁”

機不可失,吳哲一念之間再次催生“毒龍勁”的運力之法,槍尖之上傳來一股極為詭異的顫動,萬千封魔之氣隨著這古怪的顫動蜂擁而去,急不可擋。

“噗”

紅衣女子猝不及防,頓時噴出一口鮮血,身形向後跌倒。

就在此時,吳哲的滔海雪麒槍之上忽的泛出一陣刺眼的銀芒,原本修長典雅的槍身變作猙獰無比,根根倒刺橫立,幾乎能讓人骨髓都為之凍結的寒氣狂湧而出,將方圓數百米之內的樹林都凍結了起來,鋪上了一層晶瑩的冰層。

而那紅衣女子也是身軀一頓,凍作了一尊冰雕。

“無,替我報仇……”

女子的意念都為之凍結,所有僅餘的思緒匯聚成一句話,在空中蔓延了開來。

緊接著,是吳哲手中猙獰無比的長槍勢大力沉的一刺,冰雕破碎,生命也隨之流逝。

……………………………………

千米之外,一處幽深的山穀之內,一個渾身被血光繚繞的巨人忽的睜開雙眼,眼神之中是一片驚人的灰暗。

“血魅,你居然死了?”

巨人喃喃的低語,接著是無比憤恨的一聲大吼,一道巨大的灰色光柱衝天而起,無遮無攔,穿透一切,直破蒼穹。

(我老將新卷的發到第四卷來,各位,不是我的錯,而是這個一旦有屏蔽的字係統自動會調整到最後一卷,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