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水鼠王雖然心中一寒,但很快便回過心思來。眼前的黑發男子年歲不大,看樣子也就百歲左右的光景,在八大妖族之中,上位者百歲不過是類同於人類十八、九的少年。因此他認為,這個少年再厲害也是有限,隻不過天生是妖將之資,徒具神力而已。

它自然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黑發少年會是人類,更把對方蕩開自己長槍,手腕給震的發麻歸結於對方天生神力。不過話又說回來,倘若知曉對方是人類少年的話,隻怕箕水鼠王更加不會放在眼中,二十歲不到的毛頭小子能有多厲害?

可惜它沒有和虛日白進行過交流,否則它就會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更不會進行接下來極為愚蠢的舉動。

“小子,你以為自己是刹那鳳王?屁大的年紀居然跟本王擺譜,今天本王一定要替你的長輩好好教導下你。”箕水鼠王長槍一擺,拿出一副威嚴的樣子,說起話來振振有詞。

不想吳哲卻旁若無人的挑過頭來,問道虛日白:“刹那鳳王是誰?”

虛日白立刻笑著回道:“回老大的話,刹那鳳王乃是當今妖帝,傳聞它八百年前出生,一降生便有萬夫莫當之能,年輕之時更是橫掃九幽,一統八大妖族。”

吳哲露出釋然的神色,撇了撇嘴說道:“嗯,是個人物,拿來和本少比較倒也不算委屈。”

此言一出,箕水鼠王心肺都快給氣炸了,最讓它氣憤的是,這黑發少年擺明了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架勢,一旁的美人更是掩嘴輕笑,顯然也是在笑話自己,它一生最難以容忍之事便是在美人麵前落下麵子,當下大吼一聲,一張臉漲的紫紅,一股黑色的妖力立時蔓延而出。

那黑色的妖力形狀如同水浪般翻滾不休,一股冰寒之氣四溢而開。黑色的妖力不斷往箕水鼠王的頭頂匯聚,很快便成了一隻巨大的四耳黑鼠,樣貌猙獰,張牙舞爪。

“四耳嗜水巨鼠。”

吳哲微微抬了下眼皮,心中便已了然,這四耳嗜水巨鼠乃是妖魔圖鑒上八品上階的妖獸,凶猛自然是凶猛,但放在如今的吳哲眼中,卻實在不值一提。

箕水鼠王見吳哲不為所動,心中更為憤怒,一張長槍之上妖力狂瀉而出,化作一尾黑色的光蛇,淩空直朝吳哲卷來。

吳哲打了個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直等到那槍尖即將臨身之際,才微微扭轉腰身,引龍決輪轉而出,手中滔海雪麒槍劃出一個輕巧的弧圈。

一瞬間,箕水鼠王的長槍便不受控製的倒卷而起,直刺向半空中一同撲麵而來的四耳嗜水巨鼠。

箕水鼠王頓時驚的哇哇尖叫,這嗜水獸本就是它的獸魂凝練而成,與它心意相通,主人一旦慌亂,它便立時也失去了控製,長槍迎上驚慌失措的獸魂,結果自然可想而知,獸魂煙消雲散,那鼠王的身軀也從空中滾落,一下子趴倒在地。

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箕水鼠王此刻真是勃然大怒,它抬起頭來,準備再次凝練獸魂轉化成獸化之身,誰料妖力還未曾使出,眼前便是一花,黑發少年挺拔的身影如一杆標槍立在它的跟前,抬腿便是一腳,又將它踢倒於地。

吳哲一隻腳踩在箕水鼠王的胸前,滔海雪麒槍尖輕輕的掠過箕水鼠王的麵頰,拉出一道道血絲,語氣溫柔的說道:“不要拿你的性格挑戰我的脾氣,明白?”

對方的話語明明溫柔似水,偏偏卻讓箕水從心底發出一股顫栗的寒意,它一隻獐頭點了個不停,臉上冷汗滾滾而下。

吳哲撇了撇嘴,滔海血麒槍一擺,箕水鼠王的身子頓時象個破布袋子一般甩了出去,一直跌落到鼠群之中。

吳哲並不罷休,而是將手中的滔海雪麒重重的插於地麵,一股沛然的大力頓時湧出,將地麵震蕩出一個巨大的蛛網紋跡,方圓足有百米開外,而槍身落於地麵的刹那,吳哲更是運足氣力,張口大喝一聲:“滾!”

這一聲猶如舌綻春雷,空中立時狂風大作,罡氣四溢,箕水鼠一族本就算不上膽大,與虛日豬一族隻在伯仲之間,族長又給別人打了個稀裏嘩啦,此刻聞聽吳哲一聲怒喝,雖然聽不懂人話,但實力就是硬道理,頓時轉身拔腿就跑,去速比來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吳哲這才拍了拍手,輕吐出一口濁氣,拔出了陷落在地麵的滔海雪麒槍。就在此時,他眉頭忽的一皺,頭也不抬的將手中長槍斜刺天空,冷聲說道:“是誰,既然來了就給我現身吧。”

滔海雪麒槍發出一股冷厲寒芒,撕破虛空,直射向三人半空中的左上角。

銀芒射入半空,猶如泥入大海,隻是原本血紅的天空卻忽的缺出一角,一個瘦削的人影從紅色的天幕中走了出來,一雙紫色的瞳孔灼灼其華,妖豔無比,令人無法直視。

“吳哲,一年不見,想不到你的功夫進展如斯,從當年的一介白丁變成今日的一流高手,不簡單。”

紫瞳人如一片柳絮浮在半空,語氣淡然冷漠,一張稚嫩的臉孔上覆蓋著半麵銀色的麵具,詭異而又驚豔。

吳哲的呼吸卻是逐漸的加速加重,胸膛的血液止不住的往上翻湧,直奔雙眉之間,他幾乎是用咬牙切齒的力量一字一句的頓聲說道:“還我小弟的神識來,離開我小弟的身體。”

紫瞳麵具人卻是饒有興致的凝視著吳哲,紫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股嘲笑的意味,“離開宿主?好笑,一旦我離開這個孩童的軀體,隻怕他的身軀轉眼便會化為粉靡,現如今,都是我的妖力再支撐這個孩子的身體機能,離開他?那你可是把這個小家夥推上死路。”

吳哲沉默不語,隻是用眼神死死的盯著半空中的紫瞳麵具人,雙手緊握住滔海雪麒槍,不住的發力、發力、再發力,一股沛然的魔力止不住的噴湧而出,隻是這股魔力不比以往井然有序,而是混亂龐雜,充斥著一股毀滅崩亂的味道,就連他身側的空間都扭曲變形,有著即將崩塌陷落的趨勢。

就在此時,吳哲身旁的婆娑魔忽然附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個字。

“清”

這個字似乎是來自亙古的呼喚,從天涯的彼端遙遙傳來,帶著無限的魔力,衝破重重力量的阻隔,直入吳哲的腦海之中。

被仇恨充斥滿胸的吳哲聽聞這個清冽的字符後,沒來由的心中一定,一切紛繁暴虐的情緒都漸漸的飄散開來,再也不似之前濃鬱的如一團化不開的火焰,幾乎讓吳哲整個人爆裂開來。

紫瞳男子卻是眼神一緊,低聲輕呼:“魔音清心咒?你居然是靈慧無雙的黃泉婆娑一族?”

晏紫蘇一臉沉色,沒有回答紫瞳麵具男的問話,而是青蔥雙指飛揚,幻化出一個又一個的琉璃字符,圍繞在吳哲的四周,形成了一個美輪美奐的五彩玻璃罩子,漸漸的融入吳哲的身體之中,置身其中的吳哲頓感神清氣爽,心中一片清明。

“是了,這是黃泉婆娑一族才會的五彩定心罩,想不到你的身邊居然有這樣的好幫手。”紫瞳男子微微搖頭,略帶唏噓。

吳哲卻是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勉力壓製住翻湧奔騰的血氣,熱血決配合著引龍功法流轉而出,一股無處發泄的暴虐魔力從腳下崩出,立時將地麵無聲無息的砸出一個巨大的蛛網凹痕。

而吳哲卻從凹痕中一步步走了出來,神色間一片清冷從容。

紫瞳男子這時候才歎了一口氣,不無失落的說道:“我還是小看了你,我用了摩訶焚音,誘你心中之魔,原本以為你會走火入魔,裂體而亡,想不到你卻在一息之間便勘破心魔,甚至心境更有精進,雖說這其中有黃泉婆娑的功勞,但到底還是你心誌堅韌,修為脫俗占了主因,看來今日之事倒是有些麻煩。”

站在吳哲身旁的晏紫蘇卻是一陣驚呼:“摩訶焚音?你是黃泉之中的異類曼陀摩訶一族?不可能,摩訶一族逆天而生,早已在五千年前便被魔帝誅族,你怎麽可能是曼陀摩訶一族?”

紫瞳麵具男子隻是詭異的一笑,刹那間的妖豔讓人有種心神紛亂之感。

吳哲緊了緊手中的滔海雪麒槍,用一種比之前更為決絕的語氣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再說一次,離開我兄弟的軀體,我饒你不死。”

紫瞳男子歪了下頭,眼帶輕曬的笑道:“你憑什麽有這麽大的口氣?”

吳哲也不答話,深吸一口氣,再深呼一口氣,一頭黑發無風上揚,又緩緩的飄落,而與此同時,他右掌之上的雪麒圖案爆發出驚人的白光,與滔海雪麒槍上的閃爍光華溶為一體,化作一隻通體銀白的龍頭獅身妖獸。

“冰雪麒麟?滔海雪麒槍?”紫瞳男子眼中微現凝重之色。

可還未等他話音落下,吳哲身軀一震,一隻巨大的獨角獅頭,肋生四翼,尾帶蠍鉤,脖頸處紅焰似火的巨獸從其胸中躍出,當空一吼,聲音貫徹天地,有若奔雷。

“摩雲獸?”紫瞳男子第一次變了臉色。

吳哲長槍一縱,厲聲一喝:“就憑老子手中這杆槍,就憑老子九死亦無悔的決心!”

大風驚現,銀氣炸裂,一瞬間,天地風雲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