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古蘭城,沿著古爾丹所指的方向一路西行,沿途人煙寥寥,偶爾能見冰天雪地中升起一絲炊煙,或是大片的犛牛長毛羊群在雪原上遷徙,狂烈的風雪來的毫無征兆,漫卷在天地之間,視線所及之處盡是銀裝素裹,雪白蒼茫。

吳哲的身軀被一層淡淡的白氣所籠罩,衣衫紋絲不動,能夠飛沙走石的風雪在他身前半米處盡皆消散無形。

呼嘯的風雪中,牛羊群落都停滯不前,而吳哲就卻是閑庭信步,腳下輕輕一點便躍出十丈開外,好似踏春而遊一樣輕鬆自如

隻是短短二十分鍾的光景,吳哲便躍過數十裏的距離,來到了古爾丹說言的雪山下,舉目看去,山峰頂處一片紅色的雪杉林在白色的風雪中尤其的紮眼。

吳哲心中有些竊喜,在骨子裏,他還是有些知識小文清的秉性,對於出色的風景甚為喜愛,在冰天雪地裏見到如此喜煞人的一片赤紅雪杉林,讓他的精神煥發一新。

他加速身形,一口氣衝上了山頂。

山頂是一片壯闊到無以複加的景致。

白雲蒼茫低垂,融在一處,站在山頂抬起頭來仿佛隨手便能觸及,一絲絲繚繞的雲霧更是飄蕩在山巒與天地之間,恍若人間仙境,最為精彩之處,是這片潔白晶瑩的雪地中有一抹喜煞人的紅色,紅的耀眼,紅的歡暢。

因為這片紅色的存在,靜寂的如同畫卷一般的白色世界頓時就鮮活了起來。

吳哲驀的放聲長嘯,心中卻變的一片清明,月旬來疲於廝殺奔波,心頭的那一絲煩躁之氣盡去,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又恢複了古井不波的狀態,心靈固守,封魔功法再次得到突破。

在此之前,他的魔力雖然已經達到了八星斬魔王的境界,但奈何心靈的境界跟不上去,因此雖然能勉強控製魔力,但一些細微處卻總是不盡如人意,難稱是頂尖高手。

隻是此刻遇到天地間壯闊的景致,他原本浮動急躁的心靈卻奇跡般的平靜下來,再無一絲躁動和魯莽,封魔之心再進一步,至此心靈終於和實力完全融合,才算是真正的邁入八星斬魔王的境界,從此天下無處不可去得,寥寥高手之中也已有他一席之位。

嘯聲滾滾蕩蕩,直破雲霄,就連低垂聚集的雲層都開了一道口子,仿佛這聲音是有形之物,在空中氳出一波波水紋樣的痕跡。

就在此時,一個蒼老卻灑脫之極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

“恭喜小友,實力更上一層樓,隻是你這一嘯是痛快了,我想捕捉的幾隻雪杉鬆鼠卻給你驚跑了,唉,我的肚子啊。”

吳哲身軀微震,轉過身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紅色的杉樹林中,一個身穿灰衣長袍的老者正坐在一個樹枝上,搖頭歎息的摸著自己的肚子,一副沮喪的模樣。

吳哲心中卻是悚然一驚,以他目前的實力,可以稱的上方圓百米之內落葉飛花、風吹草動盡皆都在五感靈息之間,不可能別人近身自己幾十米之內毫無感覺。

唯一的解釋隻能是對方的實力高出他太多,以至於他根本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可吳哲現如今已是八星站魔王的高手,天下間能夠勝他之人不出雙手雙腳之數,而能夠近身於他身前而他毫不知曉,隻怕一隻手數的過來。

灰衣老者的麵容很是普通,坐在一顆細小的樹枝上,一隻腿探了下來,另一隻腿盤在**,隨著樹枝上下輕微的搖擺,那樹枝極為纖細,隻怕都沒有小手指粗壯,承托著老者的重量卻跟沒有似的。

最驚人的是那老者隨便的坐在那裏,卻像是自亙古便存在那裏一樣,早已和樹林枝葉融在一起,渾然一體,不分彼此。

吳哲壓住心中的震驚,笑著說道:“老前輩愛吃雪杉鬆鼠,在下給你抓幾隻便是。”

灰衣老者卻擺了擺手:“你這就是外行了,雪杉鬆鼠的肉質肥美鮮嫩,天下無雙,尤其是這片赤杉林中的,肉質更是鮮美,堪稱天下一絕,但膽子也小到極點,一有風吹草動便消匿不見。”

吳哲說:“這個好辦。”

揚手便發出一股無形的勁氣,方圓數十米內的雪地立時刷刷而動,看樣子都要衝上半空。

誰料此時灰衣老者卻大袖一揮,所有的動靜便全部沒了,雪地又恢複成原狀。

吳哲心中好奇,老者卻一個縱身來到他身前,怒氣衝衝的說道:“你這小子怎麽不懂得情趣啊,抓東西吃自然是要親自動手才好玩,你都用罡氣有啥意思,這樣雪杉鼠都給你震死了,吃起來也沒味了。”

吳哲頓覺訕然,這時他才發現老者的身形極為魁梧,怕不有兩米上下,卻想不到是個老頑童一般的人物,他看著對方一臉認真生氣的表情,卻一點也不害怕,心中不覺莞爾。

那灰衣老者發過火後,卻拉著吳哲的手,沒等後者反應過來,兩人便已站在一條樹枝之上,隻聽那老者又說道:“小夥子,你要跟學,我告訴你,抓東西是最好玩不過的事情了,別總是一天到晚用你那破功夫,有啥意思。”

吳哲一時也覺得這老者有趣,便隨他的性子,一並在樹枝上等待。

樹枝也是極細的一枝,但吳哲卻感到樹枝之上包裹了一種高明的勁氣,使樹枝以一種極快卻極細微的頻率顫動,輕輕巧巧的便化去了二人的重量。

這樣巧妙的勁氣用法實在是讓人耳目一新,新奇極了,吳哲當下便試探的發出一股魔氣,想順著樹枝的顫動融合進去,一窺其中的奧妙,那魔氣卻是毫不費力的融合進去,但轉息便無影無蹤,吳哲也不氣餒,反而興致大增,源源不斷的輸入進魔氣,雖然屢屢無功而返,他卻樂此不疲,一意要探出個究竟來。

灰衣老者卻是雙目炯炯,一眨不眨的盯著雪麵,兩人各行其事,到也自得其樂。

雪杉鬆鼠的確是膽子極小,自從吳哲發出聲響後,便再也沒有露出蹤跡。

過了片刻,天空的南方忽然傳來一聲大鳥的清鳴,灰衣老者卻是神色一變,如臨大敵般抓住吳哲的手臂,慌慌張張的說道:“一會有隻渾身通紅的大鳥前來,你千萬莫理他,就裝作一副看景致的樣子,要是它問你有沒有看見我,你就說不曉得,呸,我這是說什麽了,火兒又哪裏會說人話,總之你千萬別出賣我,就當沒見過我就好。”

吳哲見他語無倫次,也不曉得他究竟想要說什麽,剛想詢問,卻見那老者身形一縱,悄無聲息的飄到地麵之上,地麵頓時無聲的下凹了一大塊,大小剛和老者的身形相仿,四處的雪花卻紛紛揚揚,就像是給什麽東西吸引了一樣,湧上老者所在的凹坑,轉眼就將其填滿。

最讓吳哲驚歎的是,雪花堆積好後,坑中忽的發出一下無聲的輕微震蕩,雪麵立時便平整如鏡,再也看不出一絲凹坑的痕跡。

吳哲頓時折服,這份運用魔力的手段實在是高明到了極致,簡直是聞所未聞。

就在此時,清鳴之聲越來越響亮,一隻火紅色大鳥劃過林子上空,一個翻卷便落到了地上。

地麵之上立時刮起一陣極大的旋風,雪花四溢,吳哲眯起眼來,目光透過重重風雪,看清楚了那大鳥的樣貌。

火紅色翎羽,尖銳修長的鳥喙,雙翅張開足有十米之巨,神駿非凡,一雙金色的瞳孔更是熠熠生輝,極為有神,此刻正盯著吳哲打量。

居然是一隻極為罕見火焰金瞳巨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