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麵具人的身形在空中一個翻轉,虛空點踏數步,落在一處牛皮帳篷上。
“找死!”
麵具男的眼中劃過一道厲色,手中長鞭一甩,鞭身立時筆直如刀,像跟棍子似的朝吳哲抽來。
這一次鞭子上的力道極大極足,光是撕破空氣的刺耳尖聲便讓人心生驚悸。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雄渾的聲音響了起來。
“住手”
黑風獅拖曳的馬車嘎然而止,立於牛皮頂棚之上的黑衣麵具人聽到這個聲音後手中長鞭一卷,身形一閃,複又回到馬車之上,恭敬的彎下腰來。
車身裏低沉雄渾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不要節外生枝,繼續趕路。”
聲音低沉的像是悶雷一樣,卻有著無上的威壓,黑衣麵具人一改之前的跋扈囂張,低聲應和,看也不看之前他恨之入骨的吳哲一眼,甩開手中長鞭,駕著黑風獅又向前疾馳而去。
金皮包裹的車輪聲再次響起,吳哲抱著小女孩站在一邊,車身掠過身前之時,有那麽一霎那,吳哲隻感到頭皮發麻,一股電流似的感覺從脊椎上爬過,渾身的血液頓時凝滯不動。
車身中似乎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危險、強大而又陌生。
就像是那從草叢一掠而過的眼鏡王蛇,即便是不經意的一瞥,也足以讓隱藏在其中的動物驚慌不已。
而自己,似乎就是那草叢中驚恐的動物。
吳哲深吸一口氣,竭盡全力的控製住內心的恐慌,盡量使身體不要顫栗。
“叔叔,謝謝你,你冷麽?”
懷中的小女孩感覺到吳哲身體的顫動,白嫩的小手撫上了他的臉龐。
吳哲這才醒覺過來,他此時才發現,那駕由黑風獅拖曳的黑色馬車早已絕塵而卻,而自己的衣衫卻在不知不覺中被汗水侵透。
“吳師兄,你剛才好神氣啊,為什麽不好好教訓那個惡奴。”
薩蘭擠開人群,走了過來。她天性純真爛漫,卻又有著西疆人耿直的性子,最是嫉惡如仇。
這時候,一個裹著紅頭巾的中年婦女慌亂的跑了過來,小女孩一下子掙脫吳哲的懷抱,跳著往中年婦女蹦去,嘴裏開心的喊道:“媽媽,媽媽。”
中年婦女的眼淚都快流了下來,先是對著小女孩大聲說了幾句,然後將臉貼在女孩的臉頰上,淌下了眼淚,她抱著孩子走了過來,對著吳哲不停的鞠躬,嘴裏說著吳哲聽不懂的西疆方言。
“她說非常感謝你,你是天神賜下的勇士,會永遠得到她一家的祈禱和祝福,他們全家會一輩子記得你的恩情。”
薩蘭適時的充當起了翻譯。
吳哲隻是笑笑,從懷中取出一方赤金錢幣,放在小女孩的手中,轉身飄然離開。
薩蘭微微一愣,急急忙忙和中年婦女說了兩句,在對方千恩萬謝的目光中跑開,向吳哲的方向追去。
……………………
街道上喧鬧依舊,之前產生的小插曲絲毫沒有在人們的記憶中留下片刻的停頓,一切又都開始熱鬧起來。
吳哲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他至今仍然難以忘記那瞬間被一雙看不見的眼睛掃視而過的恐懼感覺,那一刻,他是發自心底的顫栗,就連一絲的魔力都抽不出來,就連血液仿佛都凝滯了一般。
這種感覺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如果非要找一個類似的話,那就隻有在天柱山麵對即將脫印而出的魔主時曾經有過類似的恐懼。
但魔主的驚悸是有形的,而那雙藏在馬車中的雙眼無形無質,或許在絕對力量上不及魔主的威壓,但在危險程度上卻猶有過之。
畢竟前者已經消逝,而後者卻鮮活的存在於這片天空之下。
“他到底是誰?”
奢華的馬車,威武的座駕,詭異的裝扮,這些都足以說明此人的身份非同尋常,可他搜腸刮肚也想不出天下有這麽一號人物來。
吳哲忽然惱怒起自己孤陋的見識來,無論是天下有數的十大高手,還是一些斬魔者應該具備的常識,他都不知道,一直以來生存在複仇救人念頭中的他,似乎與這個世界有些隔離了,以至於在麵對一些強大的威脅時,竟然無所適從,找不到些許有用的資料。
“喂,吳師兄,你剛才做了件好事啊,怎麽臉色陰沉的跟下雨天一樣。”
薩蘭追了上來,她的手中多了個糖葫蘆,在西疆,這個甜點最為好做,純潔的雪水加上上好的雪棗,再摻上冷凍多年的蜜汁,吃起來又甜又爽脆,還有冰寒的涼意,實在是再爽口不過。
吳哲突然問道:“薩蘭師妹,你知道當今十大高手是誰麽?”
“十大高手,你真的不知道麽?”薩蘭用一種很古怪的眼光打量著吳哲,仿佛從來不認識他似的,直到吳哲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她才有些回過神來。
“天啊,靈幻島的傑出弟子居然不知道斬魔界十大高手。”
這一刻,薩蘭忽然覺得名聞天下的靈幻島似乎也沒那麽高不可攀。
“斬魔界十大高手每十年選舉一次,每一期呢總是會有些排名的更迭和人物的變化,比如九年前舉行的那期比試中,原本排名第二的端木家第一高手端木飛鴻,就被第三高手的孤鶴仙人拓野蒙一戰擊潰,實力急劇下降,最後隻排名第九。”
薩蘭吃著糖葫蘆,搖頭晃腦的點評天下高手,紅撲撲的臉蛋在寒風中尤見紅潤,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更是明媚動人。
“那其餘八大高手是誰?”吳哲沒有心思欣賞眼前的美人,隻是一個勁的追問。
薩蘭撇了撇嘴,繼續說道:“現任的天下第三高手乃是斬魔司的大司長楚雄,傳聞此人城府極深,天生金係靈脈,一身點石成金的斬魔功法強悍無匹,力量早已達到九星尊者的巔峰,離十星斬魔真人的無雙境界隻有一步之遙,傲視群雄,又歸為羅蘭王朝的親王,位高權重,是斬魔界有數的五巨頭之一。”
“而第四麽,則是你們靈幻島的島主一代木係術法的大宗師淩若飛,傳說他的木係咒法已經達到枯木回春,揮手成林的境界,是十大高手中僅有的三個術士裏最為高明的大宗師,而且排名穩固,六十年如一朝,始終在第四上沒有動搖過,這個你該最清楚不過啦。”
吳哲心裏就是一陣嘀咕,靈幻島主淩若飛黑發飄飄,麵色如玉,羽扇綸巾,看上去就猶如三十歲之人一樣,而且整天不見人影,莫說身手,就連他修習的什麽功法吳哲都未曾看過。
薩蘭又咬了一口手中雪白晶瑩的糖葫蘆,邊嚼邊說:“至於第五麽,則是鑄器宗的大長老賀蘭缺心,手握一杆降龍棒,土係封魔功法撼天棍法可謂是石破天驚,乃是武道中的極致高手,第六則是冷月宮的大護法廖無機,聽說的他的功法別出一格,介於冰水兩係之間,似水非水,像冰又非冰,但清冷鋒利,厲害的緊。”
“第七則是文心閣的守閣長老文天放,這個人博覽群書,所學龐雜,術武雙修,我師傅點評天下高手說,文天放的功法純正幽深,正大光明,日後隻怕是前三之列,潛力最大,不過這個人沒什麽爭雄天下的野心,安份的緊。”
“第八就是羅刹門的修羅尊者,不過聽說他已經閉關不出,也不曉得是不是出了什麽變故,但願烏麗娜姐姐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薩蘭一想到和自己要好的烏麗娜,心中也不由有些擔憂,她是曉得修羅尊者父女之間的關係的,一念及此,偷偷的瞧了眼吳哲,見他神色自若,心中不由微微有些寬心。
吳哲和羅刹公主同赴天山無念宮她也是知曉的,既然吳哲沒有特別的表情,就證明烏麗娜姐姐沒事,小丫頭雖然純真卻一點也不笨,想通了這個關節又咬了一口雪葫蘆,笑著說道:“第九就端木家的第一高手端木飛鴻啦,號稱火係咒法天下無雙,當年一招九龍火靈一招便擊退火係術法的大宗師”火之法尊”雷諾斯,聲名大噪,不過我是不大瞧的起他,輸了一次就從第二滑到第九,這個人未免也太脆弱了。”
瞧著少女一副輕蔑不宵的表情,吳哲便覺得有些好笑,武道也好,術法也罷,乃以維持根本的便是一顆道心,到了十大高手這個層麵,一旦比試輸了,道心被擊潰,自然境界是**,不進反退了,這些東西隻要同為高手之人才能明了,薩蘭的身手咒法都稀鬆平常的很,自然不會知曉。
吳哲也不點破,隻是安靜的跟在薩蘭身側傾聽。
薩蘭鄙視完端木飛鴻後,又繼續說道:“第十又是你們靈幻島的人,水係術法大宗師天賢者古力安,氣死人了,你們靈幻島一下就出了兩個,還讓不讓別的門派活了。”
吳哲不理睬她的胡攪蠻纏,皺眉問道:“那天下第一高手了,你也沒說。”
誰料小丫頭歪過頭來,指著手中的糖葫蘆笑嫣如花。
“你把我這最後一個糖葫蘆吃了我便告訴你,要不然,我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