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比試二娘子一方便先聲奪人,勝了一局,這讓羅木的臉色很不好看,好在雙方都隻是互相試探,開頭的人選往往都是探路的角色,倒也做不得數。

冰台之上自然有羅天門的弟子將豹三的屍體給拖走,如此亡命的比試在台下這幫亡命之徒的眼中都是一片理所當然的神色,就連一絲憐憫的眼神也欠缺,起初幾個在台下替豹三喝彩的家夥此刻也閉上了嘴巴,眼角都不朝豹三的屍體上投去一眼。

隻有猩紅的血水淌了一地,紅的有些刺眼罷了。

那何不幹立於台上,神色間也頗為得意,這些年他走南闖北,賊不走空,很是獲得了一些巧妙的寶貝,他之前施展的迷幻粉和分光匕首便是他妙手空空得來的物事,神奇之處便是在江湖中薄有威名的豹老三也為此中招斃命。

此刻台下眾人望向他的眼色,再也不似從前那般不宵輕視,甚至隱隱有了一些敬畏之色,這讓何不幹相當的滿意。

他轉身看了看身後的二娘子,豔麗的婦人報以他頷首微笑,何不幹心中一陣狂喜,隻要能夠再贏一場,替己方再拚卻對方的人手,他的任務便算完結,不僅事後有重金賞賜,指不定還能一親芳澤,想到二娘子那豐滿誘人的身軀,何不幹隻覺得小腹熱氣上湧,禁不住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有人歡喜自然有人憤怒,羅木此時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陰沉的像是烏雲遮麵,他重重的哼了一聲,扭頭看向身側的眾人,這時就有一個梳了兩條紅發辮子的西域人抱拳說道:“大總管休要惱怒,我這便上去摘了這個家夥的頭顱。”

羅木一見此人搭話,心中也是一喜,笑著頷首應和。

那梳了紅發辮子的家夥也不多言,也不見他膝蓋彎曲,直勾勾的騰空而起,像是一尊雕像般砸落在冰台上,硬生生的將腳下的堅冰撞出兩個深及半尺的腳印來。

站在冰台上誌得意滿的何不幹神色就是一滯,一股畏懼從心底油然而生。

“狗娘養的,這個瘟神怎麽這麽早就上台了。”他心中不住的埋怨,手中卻不停頓,不斷的從懷中掏出一些東西來。

“你以為我會讓你還施放冷箭麽。”

聲音由遠及近,當最後一個字響起時,紅發西域人藍目鷹鉤鼻的嘴臉已然近在咫尺,何不幹頓時駭然,手中也慢了一線,未等他反應過來,一股劇痛便從胸膛間傳來。

何不幹低頭一看,不知何時,紅發西域人的一隻左臂已化作野獸般的粗大手爪,刺穿了他的胸膛,一顆紅色的心髒此時正被對方從胸腹間取出,猶自在突突的微顫。

“你……”

何不幹驚駭的聲音隻發出一個音節,便眼前一暗,像隻幹枯的麻袋般摔落於地,五髒六腑滾出來不少,濺在冰台上,觸目驚心。

紅發西域人眼神犀利如刀,掃過二娘子身側眾人,沉聲問道:“還有誰來與我一戰。”

他聲音低沉,風雪之中,一隻粗壯猶如野獸肢體般的左臂上血跡斑駁,一滴滴鮮紅的血液沿著鋒利的指爪間落下,分外震人心魄。

二娘子柳眉微蹙,從始至終她也未曾望過死去的何不幹屍身一眼,隻是用她那春水一般蕩漾的眸子往身側眾人之間流連一番,鼓蕩的這些好色之徒一個個胸中氣血澎湃。

奈何那紅發的西域人在西疆素有殺名,一身獨特的變身本領雖不似封魔六大力中的變身之能,但也另辟蹊蹺,威力絕倫,在諾大的西疆闖下了好大的名聲,等閑人都不願意和他過招。

二娘子眼看手下眾人一個個麵露難色,心中就是氣憤,一旁的光頭大漢扛起手中的巨棍,就要上台,卻給她一把攔住,“你是我殺手鐧的王牌,現在上去為時過早。”

光頭大漢圓眼一瞪,粗聲粗氣的說道:“那該怎地,這些酒囊飯袋一個個都縮頭不前,難不成就這樣等下去,他們能忍得,佛爺我可忍不得這口惡氣。”

二娘子一時語塞,抬頭看了一眼山崖上的人影,心中也有些忐忑。比試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炷香的時間倘若無人敢上台應戰,便算作對方獲勝。

就在此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從人群後響起。

“二娘子莫慌,這場便讓在下去會會這個殺神吧。”

聲音冷厲如刀,傳進眾人的耳中,竟似比這漫天的風雪還要冷寒幾分。

二娘子聽得這個聲音,心頭頓時一鬆,一張豔致的臉龐更是露出嫵媚的笑容,“有大師出馬,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人群的最後頭,一個枯瘦的老者正擠開眾人,往二娘子走來,老者相貌平平無奇,看上去就和西疆放牧養馬的普通老人一般,毫無一絲惹人矚目的地方,唯一值得人稱道的便是他手中拖了一把巨大的鐵煙杆,有些讓人發怵。

老者來到冰台前,也不見他如何發力,膝蓋微微一彎,便象片羽毛般輕飄飄的落到台上,輕的都未曾發出半分聲響,他舉過煙杆擱在嘴中,吧嗒抽了幾下,煙頭無風自燃,冒起一小搓微弱的紅光,白色煙霧繚繞而起,在這呼嘯的風雪中凝而不散,直直的向上挺升。

紅發漢子瞳孔一陣急劇的收縮,深藍色的目光像是有形之物一般掃向枯瘦的老者,低聲喝道:“馬老兒,你當真要與我作對?”

枯瘦的老者聞言隻是將手中巨大的鐵煙杆敲了敲台麵,咳嗽了兩聲方自抬起一雙渾濁的眼睛,淡淡的說道:“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二娘子自掏腰包,替我棲身多年的折羅族免去了五年的賦稅,這個大恩我馬老頭不能不還。”

紅發漢子冷然一笑,不再多言,一直空著的右手忽的閃現紅光,化作一隻螃蟹似的巨大鉗子,二話不說,就朝枯瘦的老頭麵龐上砸去。

老者眼睛微微一眯,手中巨大的鐵煙杆在空中掄了一個圓圈,直挺挺的迎向紅發漢子的鉗子右臂。這老者雖然幹瘦枯小,看上去就如同風幹的人偶一樣,但力氣卻是大的驚人,手中的鐵杆足有兩米開外,怕不有百斤的重量,可在他手中,就跟紙糊似的,輕飄飄的像是沒什麽份量。

“叮”

金鐵之聲大作,老者的煙杆和紅發漢子的右臂撞在一處,濺射起四散的火花,二人的身軀都是微微一震。

紅發的漢子心頭火起,想不到這老頭的力氣竟然比自己還大,他幼時得高人傳授,得到一套高明的變身法術,但隻是殘卷,無法化作巨獸的身軀,隻能改變四肢的構造,即便如此,力氣也大的驚人,尋常武者根本難以望其項背。

想不到今日卻給這個其貌不揚的馬老兒擋了下來,紅發漢子頓時不再猶豫,猛一跺腳轉身,野獸般肌肉糾結的左臂像是個鞭子般掃向老者,這一下勁力用的甚大,帶起烈烈的風聲,如果給擊中,隻怕老者的頭顱立時會給砸個稀巴爛。

老者立時想抽出煙杆相迎,無奈紅發漢子右臂化作的鉗子早將其煙杆夾住,任憑他如何使力,就是拽不出來,鉗子上布滿短小交錯的鋸齒,早將其煙杆咬死。

千鈞一發之際,老者地下頭顱,對著煙杆就是一吹,隻見一道火焰衝天而起,化作一隻細長的火蛇當頭直撲紅發漢子的麵門,去勢又急又快。

紅發漢子頓時大驚失色,他這左臂揮下去固然能斃敵一命,但對方的火蛇若是近身,隻怕自己也在劫難逃,當下想都未曾去想,匆忙鬆了右臂,急急的躍向一邊。

火蛇於瞬間卷到,衝在冰台上,溶解了一個半米見方的圓坑,深度足有二十公分,看的紅發漢子咋舌不已,心想倘若自己剛才托大,硬生生吃下這一記火蛇,隻怕此刻也已一命嗚呼。

二人交手不過短短幾秒的功夫,卻是電光火石,奇招迭出,看的人眼花繚亂。

吳哲在台下看的分明,湊到任雪耳畔小聲說道:“這兩個家夥倒是有些本事,一身修為怕不有四星斬魔使的境界,尤其那個老兒,玩火的功夫倒不比羅刹公主那個惡婆娘遜色,是個紮手的角色。”

他說的聲音雖輕,卻還是給慕容清身側的羅刹公主聽見,頓時就朝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那模樣就像要吃了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