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一聲大喝,圍看熱鬧的眾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一個身穿金色長袍的男子踏步走了進來。

男子臉色雍容,衣飾華貴,左手腕處戴了一竄玉石做成的骷髏頭竄,身邊跟著兩個跨刀的白甲武士,這兩個武士與山寨門外所見的氣勢截然不同,一個個麵色青灰,眼神犀利,透著股讓人寒栗的冷厲之氣。

金袍男子走到二人中間,拱手說道:“二位都是壯士,遠來我羅天門是客,在下添為羅天門的大總管,還望各位給再下一個薄麵,化幹戈為玉帛,就此罷手。”

男子雖然是一副西疆人的樣貌,但口音卻是地道的風瀾大陸通用語,字正腔圓,吐詞清晰。

光頭大漢才管不了這麽許多,將兩隻肥耳上掛著的碩大指環搖的叮咚亂響,直著嗓子吼道:“佛也不幹,佛爺這幾天憋屈死了,誰的麵子都不給。”

他聲音奇大,簡直和陳風笑有一拚,大手一掄,後背的鋸齒形長刀舞出一道強勁的旋風來,當下就朝吳哲劈去。

吳哲眼神一緊,就要動手,耳畔就聽見金袍男子重重的哼了一聲。

“放肆”

斜地裏驀的竄出一道白色的影子,手中揚起一道白光,複又原路返回。

光頭大漢卻是一愣,他手中的百練鋸齒刀碎成五截,隻留下一個刀柄。

“娘的,活見鬼了,佛爺我都沒看清,這刀就壞了,真不禁砍。”大和尚將手中斷刀一拋,大搖大擺的走回自己的帳篷前,哼著小曲將地上的死牛撕成幾半,扔進沸水之中。

金袍男子這才轉過身來對著吳哲笑道:“這幾位兄弟是……?”

不等他話音結束,吳哲便拱手回道:“在下胡言,這是我幾位兄弟,前來西疆的九鷹部落做買賣,聽聞貴派一統西疆,又在招募人手,便前來投靠。”

吳哲措辭用語之間,對羅天門相當推崇,金袍大總管聽了極為舒服,朗聲一笑,“難怪,幾位是中原來的朋友,快請下來,前往殿中一敘。”

他大袍一揮,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吳哲和另外三人對視一眼,灑然一笑,當下落下馬來,往路上走去。

羅刹公主直至此時才明白吳哲為何一進山寨便和人交手的緣故,倘若按照原先的計劃,想偷偷打探虛實的話,山寨裏人影鼎沸,隻怕是相當的困難,於是吳哲一進門眼瞧情勢有變,立刻做出改變,小顯露了一番身手,引起山寨中人的注意。

這一番機變,就算冰雪聰慧如羅刹公主也需要時間仔細梳理才能想明白,而吳哲卻於轉瞬之間便作了出來,這份機智,實在是讓人有些佩服。

“這家夥,原來不是個笨蛋麽”羅刹公主銀牙咬了咬嘴唇,望著吳哲俊朗的背影,心中忽然泛起一絲別樣的感覺,好在此刻眾目睽睽,她很快便醒過神來,腳下一動,欺身跟了過去。

四人隨著金袍男子一路前行,來到黑色的山體前,側麵有座石階小徑,蜿蜒盤旋通向山腰,路徑兩旁站滿了持刀的紅甲武士。

山峰漆黑如墨,潔白的雪花從天空漫灑而下落在路徑上,在即將落地的刹那轉瞬又化作烏黑,冥冥中似乎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改變著雪花的結構顏色。

十數分鍾後,眾人來到山腰處一麵石壁前,石壁前空無一人,光滑如鏡。

金袍男子笑著對吳哲等四人說道:“來,這邊請。”

他隨手打了個響指,山體之上忽然透出兩個漆黑的人形來,臉孔身體無一不黑,就連瞳孔也是如同墨色一般,不仔細近距離察看,根本無法發現這二人的存在。

兩個漆黑的人形先是對著金袍男子躬身作禮,其後雙手攀住石壁,用力往兩邊拉,漸漸的將石壁分開。

一股血腥濃稠的氣息頓時從石壁中翻滾了出來,激蕩的人頭發飛揚。

金袍男子左手一引,笑道:“諸位,請進吧。”

慕容清等三人狐疑的相視一眼,有些遲疑,吳哲卻哈哈一笑,邁步跟著金袍男子走了進去。

他這番舉動落在金袍男子眼中,暗暗讚許,嘴角間的笑意更加的耐人尋味起來。

石壁之內別有洞天,居然是一個極為廣博的廣場,落地都是一人多高的大紅燭台,燭火輝煌,點亮了整個空間,往來不斷有身穿紅甲的武士來回巡邏。

廣場中心,豎立著一座十米高下的巨大雕像,獨眼長角,六臂三尾,猙獰之極,血腥的氣息就是從中噴薄而出。

“這是……?”吳哲微一蹙眉,扭頭問道。

金袍男子對別人的疑惑習以為常,笑著解釋道:“這是我羅天門神主的雕像,不日神主即將複活,諸位,到時我羅天門就並非是極西之域的霸王,風瀾大陸千萬裏錦繡河山將盡在我羅天一脈的掌控中。”

吳哲等人聽了悚然一驚,但表麵卻不露聲色,吳哲更是笑著抱拳作禮:“還望大總管提攜。”

金袍男子仰頭大笑,直道好說好說。

一行人沿著廣場左側的通道而行,不消片刻的功夫便來到一座石洞前,石洞前有兩個衛士把守,金袍男子一拍巴掌,那兩個衛士便將石洞門打開。

進了石洞,入眼是一個金碧輝煌的房間,頂頭放著一個紫金屏風,其上雄鷹展翅,屏風前是一張赤金製成的太師椅,上麵雕龍刻鳳,扶手處鑲滿珍珠玉石,兩側是紅木做成的茶幾座椅,地麵鋪的是豹皮地毯,入腳柔軟溫暖,極為舒服。

牆壁的兩側各方有一座雅致的高腳香爐,清香的煙霧從中繚繞而出,竟然是名貴罕有的龍誕香。

整座書房雖在石洞之中,卻是雅致脫俗,華貴非常。

金袍男子大馬金刀的坐於太師椅上,笑著吩咐眾人坐下,接著他雙掌一拍,門外走進來幾個紅發豐滿的西疆女子,奉上溫熱的香茗。

眼見眾人落座,金袍男子這才說道:“諸位,兄弟我先自我介紹一番,在下哲別,添為羅天門的大總管,門內人事調動,雜事吃喝,皆由在下負責,今日與眾位兄弟一見如故,便大膽相商,如今我羅天門大肆擴張勢力,諸位要是不嫌棄,就此留下,共商大業,各位意下如何?”

說罷,將眼神投向吳哲。

吳哲卻是故作猶豫之色,捧起手中香茗,淺飲小嘬,片刻之後才遲疑的問道:“留下倒是無妨,我兄弟遠赴西疆,就是為了闖下一番事業,隻是不知我等跟隨了大總管又有何好處?”

他此話一出,金袍男子的眼中反而露出了輕鬆的神色,如若吳哲不假思索的答應,他倒是該懷疑吳哲等人的來意了,隻是他哪裏知道自己這番算計盡在吳哲的預料之中,一番遲疑的神情也正是做給他看的。

金袍男子疑慮盡去,灑然一笑,“好處自然少不了眾位的。”說完,又拍了下手掌。

門外魚貫走進來四個侍女,四個武士。

侍女手中捧有一方玉盤,玉盤上以紅色的絲綢裹蓋,上有十枚牛眼大小的東珠,一件白色的軟甲,一方黑色的石頭。

金袍男子指著這玉盤上的三樣東西說道:“東珠皆是西疆深海的千年蚌精所產,軟甲是百年白犀之皮匯以天蠶血絲而製成,至於這石頭,嘿嘿,則是我門主賞下的精魄石,練功時擱於胸前,進境一日千裏。”

此言一出,四人盡皆麵露驚駭之色。

極西有海,寒冰千裏,寒海最深處,有天生異物白玉蚌精,百年一脫皮,千年一吐珠,珠成圓潤透徹,光芒柔而不弱,是以珍珠之中的極品,一珠難求,價值連城。

而百年白犀則更為罕有,此物生於大雪山寒潭之中,刀槍不入,力大無比,就算是四星斬魔使也難以降服,剝其一身筋皮煉成甲胄,尋常刀劍難以傷其分毫,更何況匯以天山血蠶之絲參雜其中,韌性更是天下無雙,端的是罕有的寶貝。

至於最後的精魄石,吳哲等人倒是未曾聽說過,隻是聽金袍男子如此慎重的介紹,想來也必非凡品。

這羅天門的一個大總管,麵對幾個來曆不明的豪強之輩,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的手臂,實在是很難想象這羅天門的財富到了何等驚人的程度。

西疆地處偏僻,民風樸實彪悍,但產出極為低下,而羅天門卻豪富至此,實在是讓人咋舌不已。

吳哲摩挲著玉盤之中的三樣物事,眼中故意露出貪婪的神色,對著金袍男子拱手說道:“敢不為總管效死命。”

金袍男子仰頭大笑,得意非凡。